498
从此，我要落于明媚，
无论多么黯，
多么黑，我都要
以光明的姿态诞生光明，
以铿锵的姿态诞生铿锵，
以华美的姿态诞生华美。
我不再荒芜，
不再以沙漠为伴，
以黑暗为夫，
不再以荆棘为路途。
无论路途之上有无繁华，
我都要种植繁华，
无论路途之上有无馨香，
我都要播撒馨香。
499
亲爱的，你又
重新在一条车辙上，信誓旦旦，说你
许过我的前世，
也许过我的今生，
你说我是你唯一的爱人。
无论沿途吃糠咽菜，
你都要携着我的手——
走过天涯逛完海角。
你说你怎么不爱，
一万里是多少米，
算一算，多少米？
翻过一座一座高山，
蹚过一层一层平原，
行走一万里寻找出来的爱，
石头人也要燃起烽烟。
500
宝，你又成为我梦中的梦，
又是我幻觉中的幻觉。今晚，
我要，以梦的姿态把你拥入我的怀抱
看你，浑身被日光剥去的皮，
脸上烙下蝉蜕的烙印，
我的手，一步一步地徜徉，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流泪，
宛若抚摸自己内心深处
积攒下来的落花流水。
我是在黑暗之中
摸到光明的尾羽的枭的，
泛光的石头，
堆满我蓝色的梦镜，我成为过客。
抚摸、颤动、欢愉……
所有涟漪，都因梦萦而起，
亲爱的，我梦见你
无限忠诚，带着欢笑又腼腆的冉冉美须。
501
我又要将蓝色眼泪布置于
黑色幕景之上，
侧身看明亮的黑，
明亮的无奈，
明亮的明亮着的无法扭转的乾坤了。
你睡着了宝，
我独自妩媚，
独自忧伤，所有黑色的影子
隔山隔水地到来。
扰我思想光辉的乱世之秋。
502
你出去一年了，宝。
我的消息盒子有半年在悄无声息。
我打开潘多拉的白匣子，
想寻找一粒安眠的睡药，
独取
我今夜的暖，
然后淘气地放下你。
三粒，亲爱的，我一共
将三粒安眠的睡药
排放在我剪裁的高泡桌子左边，
再把我的眼泪滴在右边。
一边构思你的未来，
一边构思我们的未来。
503
你回来了，在我的思念即将入木
的时候，你开着大奔从天而降，
你的粗布衣衫、帆布袜子，
那一头焦黄的头发，都被时髦的凡尔登
达芙妮取代，身上闪着时代里
最辉煌的色彩，烫金的刘海，
阔达的山海关，男色们使用的眼影，
胸口上的别针，还有一个几十万的手提包，
连那把老胡子都乐得
一根根地迎风飘扬——
那一刻，亲爱的，那一刻，
我不敢相信我是我，
也不敢相信你是你，
不敢相信天上掉下来的宝哥哥，
不敢相信天上真的会掉下来如此大的一个馅饼。
此时此刻，亲爱的，我忘了
你没有回来过的时间，也忘了
你没有回来过的空间，我只在乎你
此时此刻，回来的躯壳上闪光的光
504
我把目光从你眼睛里抽出来的刹那
你高举的战利品：
“亲爱的，这些钱——”
把我惊呆了。
你轻快地吐出一团格子般的语言，
又迟疑地望着我。而我似乎依旧
凝固于你出现的刹那
的门框上的一朵云里，或雾里。
你蠕动的呢喃的梦呓般的句子
就那样飞过我
严阵以待了经年的神经系统。
“这些钱，亲爱的——”
你的又一场惊喜，惊蛰了目瞪口呆的我
你的轻快的声音
从遥远遥远的地方传来了
一朵云的味道，一股锣鼓喧天的味道。
我再将我的目光射在你的眸子里
搜寻诗人独特的一粒细胞核，劳而无功。
505
我们在钱上缠绵一夜，
你把你的钱的故事用工笔的笔
描绘得跌宕起伏、活色生香
你说你遇见了贵得流油的贵人，
你说终于找到你人生
的纵坐标，横坐标，
你说你现在要为，曾经被我们
亵渎过的金钱平反昭雪，
你说你明白了
“有钱能买鬼推磨”的逆命题，
你还说你终于分得清穷人的穷，
富人的富，爱情的爱，爱情的情。
亲爱的，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你的纵坐标为0，而你的
横坐标终于能够支撑抛物线匍匐在地。
亲爱的，那一刻，为了你就此
从旧石器时代进化到新石器时代，
从奴隶制进化到封建制，
从体力劳动进化到脑力劳动，
我热泪盈眶——
亲爱的，那一夜，我醒着
以更夫打更的姿态垂直地醒着，思念
你过去，贫寒皎洁的思想和容貌
思念，你没有转基因，没有克隆的自然之体。
506
“宝，拿着，这些钱。”
你一边用你带血的嘴唇
吻我惨白的白色思想，
一边寻找进攻的机会
一边用流血的声音说：
“买好的吃，买名贵的衣服穿，
我明日又要走了。”
你伸出充满铜味的右手
抹掉我眼角汹涌而出的眼泪，又说：
“宝，别哭，等我能买得起别墅，
劳斯莱斯的时候，就回来——
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愉儿。”
我听得出，
当你说明日又要走了的时候
你的心中有一朵白云在召唤，
你的眸中有一朵火花在微笑，
我也看得出，你的眼泪已进入，
零下180度，你多愁善感的，
那一条神经，开始跨越到51世纪，
你谦卑的姿态，现在已经俨然为，
颐指气使的伟岸，
我知道外面的那些男男女女
都是你带回来的随从，我从他们身上，
看到了你高贵的气质，也从你的心上，
看到了你的皇家血统流光溢彩——
507
“每天发一条消息给我，宝。”
我提着无理要求的竹篮，
站在你的威严下面，举行着有礼的要求。
“我很忙，宝，你要理解。”
你又用那双细腻而粗糙的
皇家血统的手，为我
拭去泪途中的泪。我的泪痕
差点烧掉你的冰凉的食指。
“宝，你不知道，我每日连吃饭的时间
都被锁着锁——”
我看到你眼眸里有一团
呼啸而去的阴影，就想偷窥你的舌尖
现在的地方，而你，
却紧闭在城门的后面。
“宝，你要别累了自己，身体
是挣钱的本钱。”我顺着你的思路
往下滑。亲爱的，此刻，我不敢违背你
思维的逻辑，或思维的焦点，
我害怕
你从此，再穿着不适合你穿的粗布
再拿不适合
你拿的不具皇家血统的茶缸。
508
亲爱的，我想象得出
现在的遇到贵人的你，
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庄园里面
头戴金冠，脚跟银靴，腰佩玉环，
一步一个脚印，
朝大雄宝殿，那把老龙椅
雄赳赳气昂昂地坐下去
受尽三叩九拜，
十呼万岁之迷们的典礼，
把龙袍和皂靴，
威风得神采奕奕的情景。
509
“去吧，亲爱的，别管我，我
自己会给自己花园一般的美好。”
我轻抚你的具有皇家血统的发型
把眼泪咽下肚子——
“嗯，那我就能一心一意地
为咱们挣一座豪华的江山。”
看到你的整条山脉都浸在欢喜中
亲爱的，我无法不按奈住我
起伏的，奔腾不息的河山。
其实，亲爱的，我没有理由，不
成全你，匍匐的抛物线
继续匍匐在地。只是，
我一直暖在你的暖里
出不来，又进不去，
把白天的光明当作夜晚的黑暗，
又把夜晚的黑暗当作白天的光明。
这些看似多此一举的举动，
把我举起来，又投下去，
黑暗的深渊越来越深，
光明的险滩越来越险。
我那楚楚可怜的一席旧梦
依旧在潇洒地在梦中徘徊——
510
亲爱的，我明白我不是猎手，
至少不是一名好猎手，
我的那点可怜的伎俩，
早已被你洞察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的肠子里，有几根弦，
我的胃子里，有几颗炸弹，
我那些小算盘里有几粒算盘珠，
均被你神明的眼睛，明察。
亲爱的，你以绝世的聪明
颗粒饱满的逻辑学，
铿锵得意的修辞学，
判断得出我的天空
在黑夜才下雨，而我的太阳
——总要出给黎明看。
“别担心，宝，以我现在的速度挣钱
要不了三五年，我们的江山
就会牛儿肥、马儿壮，我
就可以安下心来写诗，你就可以穿着
贵妇人的衣装为我朗读你的散文。”
我听到你大河流域的声音，
滔滔不绝。我不敢哭，我的宝，
害怕你走不出我的包围圈，而
破坏你发财的金光大道。
你走了，我含泪的烟花，居然
匍匐不起，亲爱的，我不是抛物线，
但你用抛物线的姿态感染，我的直线
凌乱不堪。但是，我的那些点儿
并非，组成抛物线的元素，
必须在一条直线上
连缀成荫，庇佑你在外的高级灵魂。
511
亲爱的，为了我们神圣的爱，
不至于被我的哭声湮灭，
只好在你面前日日升起红太阳。
黎明前的黑暗，
被我阳光的光环
刺得头破血流。
你看到我东升的朝阳你笑了。
你看到我带血的夕阳你也笑了。
多么辉煌的笑啊，
亲爱的，能用我
伤感的热血为你营造芙蓉朵朵
是我三生修来的千般荣幸。
512
亲爱的，我要为我们爱情的寿命
能活过我们发毒誓发出的光芒的寿命，
才不至于让后人讥笑，咱俩，
为说话的巨人，
行动的矮子——而活！
时代要交换爱情的产物，
我们不要在区间里
阴霾地活得抬不起头。
513
你走了，亲爱的，
我那些抬不动的脚步和挪不动的思想
哀思一样的可怜，而我的面容
却要为你绽开笑靥一片。
亲爱的，此时此刻，为妻，
只能，予你万能的祝福，万般的祈祷
前程似锦——
宝
看到你离别时毅然决然的步伐
看到你坚定的眼神和风度翩翩的
一去不返的架势，我就以满河大水的
姿态，为你兴高采烈。
亲爱的，你的未来，
有花为你香，
有孔雀为你舞——
有河神的女儿，达芙妮
为你织出的锦绣江山，
等你前去做她三生三世的王……
514
亲爱的，在我们爱的要塞上
哨兵已疲惫不堪，瞭望台，
缺乏修葺而萎靡不振。
花园里，紫荆树上凋零地挂着，
被雷雨击打过的花朵，残骸
零落一地，快要凋谢了。
我们爱的宫韦里珠帘飘摇，
撕裂的味道弥漫宫墙。
紫色柱子上白蚁爬来爬去，
我们爱的种子，会
在一个黎明前独自地哭泣。
515
今夜，亲爱的，
我又梦不见你了，只好
把我在蓝色海洋里
斑斓过的伤搬上荧幕，
在乌黑的夜晚，
展示我不屈的灵魂里
被爱情，燎原起来的惆怅。
你不知，
我横贯东西的天空，一直都
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我们爱情庄园里，
曾经葳蕤一时的花朵，
被我的雨水淋得奄奄一息。
516
亲爱的，我掰起我的指头
仰望天空，数一数
你的短消息又是十日十夜没有
光临我的梦境了。
达芙妮的玫瑰庄园，
一定是天下最完美的宫殿吧？
丫鬟、奶娘、侍女，
是不是云鬓高耸？
当初，你拒绝她的邀请时
大义凌然的气魄，
被门外的潮汐湮灭了没有？
亲爱的，我记得你说过，
我是你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
永不磨灭的宝贝？
517
亲爱的，我好困。
锁在深宫里
又已经有一年零十夜了。
我的天空
一直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葳蕤过的花彻夜凋残
我们的誓言，
高挂着有被风干的危险。
亲爱的，
你总是一直杳无音讯，
就像一只泥牛归顺了大海。
518
我不怪你，亲爱的，
违背，并非你的错。
时代的枪口，
硬要对准穷人的心。
我记得你，丢给我的
饱蘸生活哲理的千真万确：
人间只有饿死的爱，
而没有饱死的情。
时尚的爱情，要用金钱和房屋
换来花香，
没有珍馐佳肴的，爱情
要接受饥渴的审讯，
新时代的新爱情，更需要润滑剂，
才不会，被锈蚀而萎靡不堪。
我们的爱情不是铁树的爱情，
需要粮草，酒足饭饱，
才能长治久安——
519
天暗下来了，亲爱的，
想起你丢给我的千真万确的真理
想起你扔下过的信誓旦旦的承诺
我爱情的余粮就所剩无几
你的爱的风的风衣
早已羞涩地打着绒球的朵儿
露出鱼肚的白
赤裸裸地来到人间，
赤裸裸地相识
赤裸裸地相爱
爱情的伊甸园就要荒草萋萋。
520
亲爱的，是不是
爱情的力量再大
也大不过金钱的力量？
爱情的力量再甜，也甜不过
权柄的力量？是不是
爱情的力量再宽，
也无力撑起一把有伞花的伞？
亲爱的，是不是
爱情的力量再美
也无法美到天涯相隔？
521
亲爱的，我是带着愉儿
顶着世俗的偏见
来异国他乡寻你的秦香莲。
我把孩子
寄托在希望的楼台上
日夜沐浴
黑暗的光辉和无父的明月
我拿着一块遮羞的帆布
顶在头顶上，
准备了十万八千里的天涯跋涉
来寻你，而你只是风一样飘过
天涯，
海角。
亲爱的，你是云中君吗？
亲爱的，你是地火的后裔吗？
点燃了我的爱情，
然后又遁甲万里，
诞下了我们的结晶，
又穿山而去——
522
亲爱的亲，我就在长城千里之外
尼罗河的发源地寻你，
亲爱的亲，我就在阿尔卑斯山山脉的
脉端架起，瞭望的楼台望你！如今，
我的尼罗河奄奄一息，
我的瞭望台断壁残垣。唯有
蓝天热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尘埃烫得像烫手的山芋，
山水多情得像贾宝玉、林黛玉的眼睛。
而我的郎君，却
冷得像寒江里第十三个月的寒霜。
523
我盼你，亲爱的，
盼你，踩着月光来见我，
盼你，背着爱情来救我——
亲爱的，我说过要爱你到最后一口气，
而我现在，命悬一线，奄奄一息
不知，还剩了几滴雨水，
不知，还剩下几段游丝，
你见过岸上的河鱼吗？宝
在河里喝惯了水的鱼跳上岸来的感觉
就是我，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524
宝，我不怪时代的洪水
把你冲到达芙妮的怀抱
也不怪河神财大气粗，包围了
你的交感神经。
我更不能怪你把我们的爱，
用一根针的价格，转让——
你是凡间里飞翔的一只企鹅，
自然要企求丰衣足食。
我无力指责你胆小怕事，
经不起贫寒困闭，
在爱情的森林里择木而栖。
择木而栖是良禽的美德，
有些爱情也是优良的禽种，
不能架在海市蜃楼上沐风沐雨。
525
你清洁的爱的烟花，
已经染上尘埃，
逃出了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
亲爱的宝，我不求你记得我，
不求你怜悯我，只希望
你可爱的达芙妮，日日
为你烹饪爱情的烙饼，
甜在你吃惯了粗粮的胃子深处，
甜在你穿旧了的粗麻布的夹层里，
甜在你粗手大脚的蹒跚的意识流里面。
526
其实，每一个晚上，
我都要拿出沾有爱情的萏水
的银行卡，瞻仰，好长一段时间
它的伟力，
它的吸引力，
它的洞察力，
它的无往而不胜的排山倒海之力。
我有办法望见它的伟力，
却没有办法望见它的引力。
亲爱的，我试着，把卡想象成磁
把我想象成铁，
我用卡的磁去吸引我的铁
它始终不到我的怀抱里来
我也始终远离它的怀抱
我们彼此互不靠近，也互不相让。
在你拿回来的银行卡的相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