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山脉之所以被称为黑色,因为那长年笼罩在一片的黑雾中,就像是一条匍匐的巨龙,被人斩断了双翅,囚禁于此。
千灵月翻身下马,驾马不能进山,到了这里,她只能徒步而行。
“画魂,你究竟要做什么!”千灵月走进了黑雾里。
她手执火把,点亮了前进的路。
黑色山脉绵延数百里,由于长年不见日光,故而湿气滋生,久闻者容易中毒。
千灵月用湿布捂住鼻子,运气抵制住毒气,艰难地迈步而进。
黑色无边无际,她不知走了多久,却依旧没看到头,所带之物仅剩下一瓶水,千灵月摸索着坐下,她轻轻地呼吸着,小心不被这越来越浓烈的大雾迷失了意识。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千灵月握紧了腰间的软剑,待声音逐渐变弱,她抓住那一刹,猛地转身,随手抽出腰间的软剑朝来人刺去。
“是我!”来人并不避开她的剑锋,空手握住她的剑柄,“月儿,是我!”
“画魂!”千灵月借着火烛,惊讶地看向来人。
画魂一身白衣依旧,只是眉眼处却隐约透出一种疲惫,削尖的下颚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你!”千灵月拧眉,就在她愣神的瞬间,画魂舞袖一过,她便晕了过去。
画魂将她揽进怀里,幽幽一叹,眼中不忍。
“你心软了?”身后响起女子的声音。
画魂又恢复了冷冷的面容,“我是事,你少管,做好你的本分就好!”
女子冷笑了几声,貌似恭敬地道,“是,阁主大人!”
画魂抱着千灵月经过女子身边时,却闻她讥笑道,“阁主大人好生情深啊,只是不知当你怀里的女人醒来后,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后,又会是何种表情?”
画魂停住脚步,冷笑着反击,“这句话,本座原句送还给你,祁王爷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当他知道了你当年的所作所为时,你又当如何自处,本座倒是很好奇!”
女子陷入一阵的沉默中,最后她冷哼一声,“多谢阁主提醒!”言罢她甩袖而去。
千灵月悠悠醒转,却闻到一阵的花香,随着花香而来的是阵阵悦耳的琴声。
琴声时而如流水,潺潺入耳,时而如鸟鸣,声声清脆。
千灵月将屋里扫了一遍,四处的摆设简朴却不是典雅,竹子制成的屋子透出一种淡淡的清雅。
她掀起被子,趿鞋出了屋子。
推开门,一阵清风迎面而来,千灵月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琴声的方向走去。
青竹掩映中,琴声悠扬飞跃,青叶伴舞,发出沙沙的响声,衬得悦耳时,却也多了份俏皮的情趣。
千灵月一步一步往里走,那轻妙如纱的声音缓缓入耳,那般的熟悉,却又那般的感伤。
随着乐音的由浅入深,眼前的一切便逐渐呈现在眼前。
晨日之光透过婆娑的树影如金线丝丝倾泻,漾起一片的青金色。
日光披落处,一名蓝衣男子傍树而坐,芊芊玉指在琴弦上飞跃着,金色的音符从他的指尖如潺潺溪水,缓缓而出。
千灵月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静静地聆听他的琴声。
画魂似乎倾尽了精力弹完一曲,他抬起头,看向千灵月。
“你不问我?”画魂依旧是淡淡而清越的声音问道。
“我只想见怀儿!”千灵月停了一会儿道,“其他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
画魂起身,长长的衣袖拂过琴轸,琴弦发出低沉的声音,一如他此刻的心,沉闷低郁。
他走到千灵月的面前,淡淡笑带着些许的自嘲至嘴角逸出,“对不起!”
“怀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也是你的徒儿,难道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他受苦?”千灵月试图以情动之。
画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画魂!”千灵月拧眉,“你说吧,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才肯放了怀儿!”
“你跟我去一个地方,等你看完一切之后,如果你还希望要回怀儿,我不会阻扰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千灵月觉得他话里有话。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画魂没再解释什么,他转身朝竹林的深处走去。
千灵月跟着他也走了进去。
雾逐渐变得暗沉,似乎进入了永夜之中,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千灵月莫名的一阵心颤。
“这里是?”千灵月越是往里面走,越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熟悉。
画魂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她,“这里你曾来过,自然熟悉。”
千灵月闻言,四下查看,突然她瞪大双眼,“莫非这里就是地下城外的雾林!”
画魂点了点头,“走吧,从哪里开始的,总要在那里结束!”
“你知道什么?”千灵月抓住他的衣袖,盯着他看,似乎要从他的眼底看出点什么。
眼前的男人突然和脑中一闪而过的某人,重叠在了一起。
“你究竟是谁!”千灵月发现,越是靠近他,越是无法理解他。
六年了,整整的六年,难道她从未看透过他!
脚步随着每一步的深入愈发的沉重,千灵月捂住心口,咬住下唇,脸色惨白,往事一幕幕划过眼前。
六年了,她以为可以轻易地遗忘,谁知,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知道这条通往地下城的道路!”画魂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