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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从八月到九月

八月是一个休止符,在夏日的长短里记录每次不一样的心情。

八月埋下的伏笔,是七月离开时无法挽留的结局。阳光执着地炙烤着时间上结下的疤,徘徊不去的夏被早晚的凉驱散,窗外摇摆的香樟,等待秋的蹒跚到来。

再见秋风时,不烈,却温暖。清霜未至,一丛丛菊已开在窗外外肥沃的空地上。我喜欢把一盆盆菊花移植在圈起的窗台下,用清疏的相伴看淡淡的花颜。在轻描淡写的日子里送走春夏的欢场,才明白冷霜造就的傲骨在陶渊明的南山下已经开了三千年。

那年,四月的桃花笑尽春风,八月更有秋的晚歌及早吟唱。每次抬眼相看,眉间洋溢的喜色被秋色丰盈,在我的水湄之畔延续着春夏散落的脉搏,夏天彻底离开时,九月已经抵达我的窗前。

虽然天渐渐凉了,她一样看到我的笑,不为夏离而颓废,脸上还带着切切的期盼。在等一个收获而成熟的季节吗?菊黄蟹肥时,学一回东篱把酒,看暗香盈袖。一丛菊饱满的花蕾在逝去的流光里没有抛弃生长的信念,一颗清淡无欲的花蕾给我欺身的馥郁。

记得七月时,你从收藏的茶盒里捧起金菊,小心地用陶杯冲泡八月的味道。菊可祛火,捻几粒碧螺春放入杯中,那些金黄的菊花在碧绿的水色里盛开,令人的目光不敢移舍。常饮白菊,却不知金菊更可入茶,只能笑自己的孤陋寡闻。捧起的杯在入秋时贯穿了春夏的柔意,而那一包四月的玫瑰花茶,还冰藏在斗室,为这个九月的花事润泽离开家乡的日子没有来得及绽开的笑靥。那时候,长城外的料峭清寒犹如江南的初雪天气,一杯玫瑰花茶弥漫着春天的葳蕤,提醒你秋风折草的边陲还有一盏江南的泉水可以入盏,泽润九月秋尽的入荒。

季节就是一个孪生兄弟,及早登场的秋天有力地把黄河以北纳入秋天的范围。远离的青春时光和成熟的季节有一个无人窥视的反差,夏的胜景早把收获的喜悦委托在下一场薄薄的青霜里。我看到远方你忙碌的身影,一双素手采撷的菊随目光里的柔情入瓮,却把思念压在芬芳的七夕。黄昏后,有归来时的把酒承欢,而过往独守的寂寞在举杯时都是一个人的安静从容。原来,有些人和事,甚至包括那些苦守的叹息都在九月时被拒绝入席,留下的是欢笑,是惊喜。

江南,青瓦黛檐上秋雨淅沥,江北,天涯漫漫,终有一杯酒可以识得故人。当这个九月一个身影带着南方的气息去奔赴这场九月的盛宴,只因为那一坛酿了千年的酒让我可以嗔笑一次浅酌时月牙泉边颤乱的云鬓。把万里江山外的惊魂一瞥鲜活地对视在彼此的眸,你的袖底散发着菊的冷香,用柔软的怀抱生生暖透我行走的孤凉。

北风卷地,八月飞雪的边陲小城一直在记忆中怀念,月牙泉外沙漠的驼铃还响在耳边,鸣沙山金字塔形的沙丘被寒风削了塔尖,枯瘦的菊叶在旷野猎猎,我窗前的菊怎知天涯外满地的萧瑟。离别的定义被四季的颜色不同的渲染,在每一次重复的山河里,天长地久和地老天荒不再是长恨歌里悲苦的自吟。情为秋风君为菊,可眷可思的秋不必用落叶的知意感叹执手的艰难。爱若以朝朝暮暮的贪恋来衡量,亦如春红凋零时残落的苦雨,一季成殇。

还是以菊入茶以蟹佐酒,颜如雪,菊如金,每一朵倾心的采撷都在相念不见的痴执里用心炒制。待到秋来九月,那条铺满金甲的街市上有时光的手擎起心甘情愿的杯,万里黄沙上的驿站酒旗高耸,醉在秋风里一笑,依靠在残阳落尽的东篱扶肩问天,这三生的愿,是不是九月的晚成!

此时,看着窗外已经含苞欲放的菊花,有风轻轻摇晃着竹帘。那一朵朵金黄,是我静候的秋光,辅以梦的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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