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怎么了?”晨母心疼的看着面无血色的晨歌,眼泪簌簌而落,双手勾缠在一起抵在胸前,连呼吸都感觉刺刺的疼。
医生扼腕道:“家属……可以准备后事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一屋子的人满脸错乱,惊恐,与悲痛。晨母顿觉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晨父伤痛难忍,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乔,扶你妈妈去隔壁休息,通知下去,要人,准备一下……”
晨乔闭了闭眼,眼泪被挤出眼眶,他不忍再看床上奄奄一息的弟弟,抱起母亲去了休息室。
白诗诗肩膀隐隐轻颤,眼泪无声而落,浑身乏力得快要软倒在地,她单手支撑在床尾的护栏上。亲眼见证了生命的脆弱,她痛心之极,因为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死亡一步步降临。
晨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心里清楚,这是他们父子最后一点时间,他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一直守候在儿子身边,因为这是目前,他唯一可以为儿子做的事情,就是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悲伤而不舍的凝视着儿子的脸庞。
白诗诗伸手摸了摸晨歌的脸颊,他的身体很冷,她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温暖起来,也许他自己并不觉得冷,因为他的心是温暖的。
护士已经撤去了医疗设备,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这些已经用不着了。
刚刚做完电击,晨歌的意识已经有些清醒,费力睁开眼睛,屋内的光线强得有些刺眼,他眯着眸子,看着身边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今天天气真好。”
白诗诗干笑着回应一句:“是啊!”
“我想出去看看。”他声音很轻,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吹过来的。
白诗诗抿紧唇,不发一言。本想说,等你好了,想去哪里都可以!可是再三思量后,这话用在现在根本就是讽刺。
残酷的显示固然可怕,可更可怕的却是自欺欺人。
后来还是晨父开了口:“好,我去跟护士要个轮椅过来。”他表现的很平静,可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却是无法掩盖的。
等晨父回来时,晨乔已经扶着晨母跟了进来,晨母精神萎靡,眼睛红肿,见着儿子已经说不出话来。
晨父抱起晨歌,将他放到椅子上,正要推着他出去,晨歌轻轻唤住他:“爸,让诗诗陪我一会儿吧,我有话要跟她说,好不好?”
晨父知道,他此刻更希望陪他走完最后一刻的人是白诗诗,于是颔首将把手让给了白诗诗。
出门前,晨歌回首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我爱你们。”
晨母掩嘴哭泣,头抵在晨父胸膛,晨父伸手揽住她的肩,两人抱头痛哭。
户外的阳光洒下一片温暖,有不少病人和家属在这里活动。
白诗诗推着晨歌寻了处安静的地方,绿油油的草坪上十分干净,白诗诗将轮椅停好,在一旁坐了下来:“为什么不让他们陪着你?是害怕看见他们绝望伤心的眼神吗?”
她是懂他的,他笑了笑:“为了我的病,他们已经操碎了心,我不想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我死去。”
“可他们终究无法逃避,注定要承受白发送黑发的痛苦。”她又何尝能够承受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呢?
“就让我自私一回吧,我不想看见他们痛哭流涕的样子,那样我走也不会安心。”他看着远方,表情茫然。
白诗诗摇摇头:“不,晨歌,你从来都不自私,你一直都是为了他人着想的。”
“诗诗,你才是个真正的傻瓜,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这样匆匆忙忙的一个人过来。”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要担心我,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诗诗,你要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够勇敢的去面对,逃避是不行的。”
她隐去眼底的悲伤,尽情的笑着,因为她知道,晨歌喜欢看她笑。“我会的。”
“我走之后,我妈妈一定很难过,帮我劝劝她。”
她低着头,声音透着哭腔:“我会的。”
“还有,不要太伤心……”
她再也止不住泪水:“我……做不到……”趴在他腿上哭泣。
晨歌垂下无力的手,艰难的摸了摸她的头:“人难免要适应生老病死的,所有的一切,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历史,它存在的意义都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如果深刻,那么这段记忆就会一直会在你心里。”
“晨歌,我没有你看得透彻,我就是不能接受你离开,真的不能……”她不知道此刻除了用哭泣来表达自己的不舍以外,还能干些什么?
晨歌不语,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暗淡的眸子里写满的了不舍与无奈,缓缓合上眼帘,他放在她头顶的手缓缓滑了下去。
白诗诗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僵硬,不由猛然抬首看向他,他好像睡着了一样,脖子一歪,身子靠着椅背。
她颤声轻唤:“晨歌……”
他没有反应。
她继续喊了一声:“晨歌!”
他仍旧一动不动的保持着那个姿势。
白诗诗心里慌了,伸出颤抖的手在他鼻尖一探,顿时吓得后仰倒地,她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尽管还有阳光的暖意,可她却觉得冷。
双肩颤动得厉害,伤心的大哭。
晨父他们一直透着玻璃看着他们的情况,见状不由纷纷狂奔而至。
顿时,天地都被染上了悲伤的色彩,哭声交杂在一起,每个人心里都有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