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恋爱,”芬妮说道,“巫师,你的内心缺少浪漫。”她从“旋风”的鞍背上解下她的铺盖,在远离其他人的一个露出了地表岩石的背风处选好了睡觉的地点,在地上铺好了她的睡垫,上面放着一张毛皮毯。
不一会她又回到泰塔身边。“来。”她拉起他的手,领他到了垫子上,帮他脱去了袍子,把它团成了团儿,拿到鼻子下闻了一下。“它可真难闻,”她评论道,“我一有机会就把它洗了。”在垫子上她跪在了他的旁边。又用皮毛毯盖在他身上,接下来她脱掉了自己的袍子。在月光下,她的身体非常白皙和纤细。她钻进了皮毯下面,将自己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上。
“我太高兴了,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她小声说道,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她微微地动了动,又小声叫道,“泰塔。”
“什么?”
“有一个陌生的小东西和我们在一起。”“你现在必须睡觉了,很快天就亮了。”
“我一会儿会睡的。”当她探索他身体的变化时,她再次沉默了好长时间。接着她轻声地说道,“泰塔,它从哪里来的?它是怎么出现的?”
“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与我外表的改变是同样的方式。我会在以后解释给你听。现在我们必须睡觉。你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去熟悉这陌生的小东西的。”
“我可以握着它吗,泰塔?”
“你已经这样做了。”他指出。
她又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她悄声说道:“它不是那么小,它正在长得越来越大。”过了一会儿,她又快乐地加了一句,“似乎对我来说,它已经是一位朋友了。现在我们是三个人了。你、我还有他。”芬妮很快地睡着了。同样是睡觉,泰塔却用了更长的时间才睡着。
似乎在几分钟以后,纳康托唤醒了他:“怎么了?”泰塔坐了起来。“西边有骑兵过来了。”
“他们已经过河了吗?”
“没有。他们在对面宿营了。我想他们不会在天黑时冒险渡河的。”
“叫醒其他的人,备上马鞍,但是这一切要悄悄地进行。”泰塔命令道。
在拂晓最朦胧的微光中,泰塔趴在悬崖的边缘上俯视着渡口。两位女孩分别在他的两侧。在河的对岸,雅里人的露营地是一片喧闹骚动的景象。骑兵们在往篝火上扔木头,烤肉的味道飘到了三个人埋伏的峭壁上。现在晨光已经亮到足以使泰塔能计算人头了。这一支队伍大约有三十人。有些人在炊火旁,另一些人在马群里照顾他们的坐骑。很快天亮得足以看清某些人的面孔了。
“翁卡在那里,”茜达都极为气愤地小声说道,“啊,我多么憎恨那张面孔。”他。”
“我很理解你的感受,”芬妮小声地回应道,“我们一有机会就动手惩罚“我企盼这一时刻。”
“那是阿奎尔,和他在一起的是埃克·唐。”泰塔向她们指出。两个寡头相互间站得有点远。他们在用碗饮酒,碗里升腾起热气,“他们已经不能克制自己。他们冲在了军团的前面。他们很快就要开始渡过浅滩,当他们前进的时候,就会给我们机会。如果他们不渡河,我们就将盯着他们,直到希尔特带来我们的援兵。”
“我能从这里一箭射穿阿奎尔。”芬妮眯起她的眼睛。
“射程太远,晨风也会影响箭的飞行方向,亲爱的。”泰塔将手放在芬妮的臂上阻止她,“如果我们打草惊蛇,优势就在他们那边了。”他们看到翁卡挑选了四名士兵并下达了简短的命令,与此同时,他也发出了向渡口进发的手势。士兵们奔向他们的马匹,上马飞奔到河口,跃入水中。泰塔示意麦伦,告知他敌人开始行动了。
四匹马在水里游着,它们正渡到河中间,和激流搏击着,当它们感觉到蹄下的陆地时,猛地往前冲。马匹身上流着水溜从河里出来了。在他们开始登上狭窄的峡谷前,先遣队员们小心地四处张望着。麦伦和他的战士们保持隐蔽,让他们过去了。在河的对岸,翁卡部队其余的士兵排成了三列,站在他们的坐骑前。他们全都在等待着。
终于,随着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一个先遣队员快速地奔到通向河岸的隘路。他停在那里,在头上挥舞着他的手臂。“前方已经肃清!”他喊道。翁卡对士兵们大声发出命令,士兵们上了马,列成单一的纵列开始向渡口行进。翁卡和后卫部队在一起,那样他能更好地控制渡口,泰塔惊讶地发现阿奎尔和埃克·唐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没有料到会这样。他曾以为他们会把位置选在队伍的中间,那样他们就会受到周围士兵们的保护。
“我认为我们会抓住他们。”泰塔的声音兴奋地紧张起来。他示意麦伦做好准备。在队伍的前头,两个寡头策马进入河中。行至河的中间,马匹开始游泳,当激流冲得它们顺流而下时,队列被迫放弃了紧凑的编队。
“准备好!”泰塔提醒两位女孩,“让寡头们和他们后面的三个骑兵到达岸边,然后向任何想要追上来的人射箭。翁卡至少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重新组织起他的士兵,我们要切断寡头们与后卫部队之间的联系,让他们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激流很是凶猛,敌军之间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箭上弦!”泰塔轻声地命令道。女孩们将手伸进了她们背上的箭囊。阿奎尔的马正在向岸上攀登。埃克·唐紧随其后,在他的后面,是连成串的三名士兵。接下来队列中出现了空隙,其余的士兵们仍然分散在河道上。
“开始!”泰塔大声叫道,“射杀首领后面的骑兵。”
芬妮和茜达都一下子站了起来,拉紧她们的弯弓。射程很近,几乎是抵近直射。她们松开了手,两支箭无声地向下飞去。箭箭命中。当茜达都闪光的箭镞插入敌人的腹部时,这名骑兵在马鞍上摇摇晃晃并大声地尖叫起来。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被芬妮的箭射中了喉咙。他双手伸向空中,扑通一声向后掉进了水中。他们的马匹调转马头,与后面跟上来的马匹撞在了一起,霎时间队伍乱成了一团。阿奎尔和埃克·唐策马向前进入了峡道。
“啊,太棒了!精彩的演练。”泰塔赞扬女孩子们,“抓住他们!直到我发出停止和转移的命令为止。”他离开了她们,朝下面进入峡道的小路上跑去。
麦伦让寡头们进入了峡谷口,接着他和两名希卢克人在灌木丛里跳出来。茵芭丽朝埃克·唐冲过去,抡起了她的战斧。以雷霆般的一击,她劈断了寡头的左腿。埃克·唐喊叫着,尽力策马前行,可是缺了一条腿,他失去了平衡,从马的侧翼摔了下去,为了活命,他死死地抓住了马鬃。鲜血从他大腿的残存部分涌出。茵芭丽紧追不放,再一次抡起了她的战斧。埃克·唐的脑袋从肩膀上飞起,滚落了下去,滚到了岩石小路上。他抓住马鬃的手指无力地持续了一小会儿,然后缓缓地松开了。他无头的身体滚落到了地上。
随着一声大叫,跟随埃克·唐的骑兵向茵芭丽冲过来。纳康托掷出了他的长矛,正中那个骑兵的后心,将他扎了个透心凉,矛尖从他的胸口凸出来一臂长。他扔下他的剑,从马鞍上滚落下来。麦伦在旁边追上了这伙人中的最后一个骑兵。那人见他赶到,正要从剑鞘中拔出他的剑,但是在他还没完全拔出来时,麦伦已经跃上来,一剑刺穿了他的肋骨。他仰头向下撞到了地上。在他还未能站起来之前,麦伦又一剑刺中了他的喉咙,结果了他的性命,接下来转身去追击阿奎尔。寡头见他追过来,以马刺踢刺马的侧腹,拼命地向上面的峡谷飞驰而去,麦伦和茵芭丽紧追不舍,可是他们还是未能追上他。
在上面泰塔看到阿奎尔逃跑了。他离开了小路,沿着悬崖边往上面猛跑。他在峭壁的边缘上停下来并站稳。当阿奎尔的马在下面奔驰而过时,他一下子落到了寡头的背上,这沉重的一击让阿奎尔丢掉了手中的缰绳,差点从马鞍上摔下去。泰塔猛地把一只胳膊缠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开始勒他。阿奎尔从刀鞘里摸找他的匕首,想要刺泰塔的脸。泰塔用另一只自由活动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们在为生存的机会搏斗着。那匹马被背上突然增加的重量压得失去了平衡,撞到了峡谷的岩壁上,后腿直立起来。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泰塔和阿奎尔被摔在马下。当他们摔到地面上时,阿奎尔落在了上面,他使出浑身的力量重重地撞击泰塔。猛烈的撞击让泰塔被迫松开了紧勒阿奎尔喉咙和握着匕首的手。在他还未恢复过来时,阿奎尔已经转过身来,用匕首向泰塔的喉咙刺去。泰塔再次抓住他的手腕,阻挡了他的进攻。阿奎尔在匕首上用足了劲儿,但是丝毫没有起作用。泰塔现在不乏年轻人的力气,而阿奎尔早已过了他的身体强壮期。他的胳膊由于承受压力而颤抖,他的表情变得垂头丧气。泰塔仰面对他微笑着。“厄俄斯已经不在了。”他说道。阿奎尔畏缩了。他的胳膊软了,泰塔滚到了他的身上。
“你说谎,”阿奎尔叫道,“她是女神,唯一真正的女神。”
“那么现在请呼唤你唯一真正的女神吧,阿奎尔领主。告诉她加拉拉的泰塔要杀你。”
阿奎尔的眼睛震惊地瞪大了。“你又撒谎,”他大口喘着气,“你不是泰塔。泰塔是个老头,他已经死了。”
“你错了。死的是厄俄斯,你也快死了。”泰塔微笑着将阿奎尔的手腕抓得更紧了,直到阿奎尔感到他的骨头开始支撑不住了。他发出长而尖厉的叫声,匕首从他的手指间脱落。泰塔坐起来控制了他,将他按住,让其束手就擒。
这时候麦伦跑上来:“要我结果他吗?”
“不。”泰塔阻止他道,“茜达都在哪里?她是此人所犯罪行的受害者之一。”他看到两位女孩从崖顶沿着小径冲下来。她们来到了泰塔正按着阿奎尔的地方。
“泰塔,我们必须快点走!翁卡纠集了他的士兵,他们正在大量地冲过渡口!”芬妮大声说道,“杀了这头猪,然后我们快走吧。”
泰塔看着茜达都。“就是这个人把你交给了翁卡,”他告诉她,“他就是那个下令送你的朋友们上山的家伙。你可以复仇了。”
茜达都犹豫不决。
“拿起这把匕首。”麦伦拾起了阿奎尔掉落的武器,递给了她。
芬妮跑上前去,把阿奎尔的头盔扯掉。她揪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向后拖,露出了他的喉咙。“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所有那些被他送上山的姐妹们,”她说道,“割断他的喉咙,茜达都。”
茜达都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的表情露出了杀机。阿奎尔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死亡,他挣扎着、泣诉着:“不!请听我说。你只是个孩子。这样凶残的行为会永远在你的心灵上留下创伤。”他的声音不连贯、几乎难以分辨,“你不知道,我是被女神选定的。我必须做她命令的一切,你不能对我这样。”
“我太理解了,”茜达都回答他道,“我也能做到。”她向前跨上一步,阿奎尔开始号叫。她把刀锋抵在他脖子上那绷紧的皮肤上,深深地割了下去。阿奎尔皮开肉裂,伤口深处的大动脉喷出了鲜血。他的双腿痉挛地踢着,他的眼睛在眼窝里向后翻。他的舌头伸出来,流着一串串的血沫。
泰塔把他推开,他滚到一边,像一头被屠宰的猪一样躺在血泊之中。茜达都扔下了匕首,跳了回来,向下盯着将死的寡头。
麦伦在她的后面走上来,用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肩。“结束了,结束得好,”他轻声地说道,“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怜悯之心。现在我们必须离开。”
当他们向马匹跑去时,听到了在身后传来的翁卡的士兵们的叫喊声。他们跃上马背,向上面的峡道冲去,泰塔和“云烟”在前面领先。他们上到了山顶上,停下来望着下面向远方延伸的广阔的草地平原。在蓝色的远方,他们看到了另一列群山,山峰凸凹不齐却又轮廓清晰。
茜达都指着在群山轮廓中的一处断开处:“那就是我们要与蒂纳特长官会合的地方——基潭古勒隘口。”
“有多远的距离?”泰塔问道。
“二十里格,可能更多。”茜达都回答道。他们转过头来,回望着渡口。
在队伍的前头,翁卡在鞭笞他的马上岸,当他看到寡头们的尸体时,他愤怒地大叫。
“二十里格!那么在我们面前有一场快乐的竞赛了。”麦伦说道。
他们把马放在山坡上,飞快地向下面的平原奔去。当翁卡的士兵们在他们后面的山丘乱成一团时,他们已经到达了平原。伴随着异口同声地野蛮叫喊,他们开始下山,翁卡头盔上的白色鸵鸟羽毛把他和他的士兵们区分开来。
“不必在这里逗留,”泰塔叫道,“让我们离开这里。”
很明显的是,前行不到半里格,茜达都骑的枣红色小马就赶不上其他的马匹了。他们只好减缓他们的速度以适应她的马。麦伦和芬妮留在她的身边一齐走。
“鼓足勇气!”芬妮大声说,“我们不会离开你。”“我能感觉到我的马跑不动了。”茜达都哭了。
“不要怕,”麦伦告诉她,“如果你的马不行了,我就让你坐在我的后面。”
“不!”芬妮强调道,“你太重了,麦伦。再加重量会害了你的马。‘旋风’能轻松地载着我们俩。我要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