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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新年第一场雪

新年第一场雪,伴随着一阵门外热烈的喜庆。圣诞节的时候,顾安柒居住的地方的主人邀请顾安柒一起度过,而这时候杰克正好也来了。于是热情好客的主人便也邀请了杰克。他们从商店买了一棵不大也不小的圣诞树,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礼物。大家一起吃着火鸡,杰克偷偷看着顾安柒,她如今吃相很好,细嚼慢咽,看上去很是有素养。这让杰克大跌眼镜,眼前这个女孩可真是奇怪,之前橙汁还是一口喝下,这次竟然表现得出奇有素养。

英国的圣诞,大抵还是有圣诞老人光临的,起先顾安柒是不信圣诞老人的,她对杰克说那是大人骗小孩的把戏。杰克笑了笑,怎么可能呢。在他心底每个人身边都一直住着一个圣诞老人。

杰克总是幻想驾着麋鹿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圣诞老人,他们留着长长白胡须,带着一顶红色滑稽的帽子。他们会在深夜偷偷爬上屋顶,从烟囱来到小男孩的家里。这时候他们就会心灵感应般地知道孩子们想要什么,然后把礼物塞到大红袜子里面。他们有时候会慈祥地看一眼孩子,那些孩子都是在梦里甜甜地笑着。

顾安柒则偏执地认为,在这一点上杰克是多么幼稚的,她一点也不好奇圣诞老人臃肿的身姿为何能爬进烟囱,她知道那都是不可能的。顾安柒只知道那礼物一定是在乎自己的人送的,比如说爸妈之类的人。这一方面,顾安柒还是觉得杰克这个男人还是很可爱的。

他们这边的惯例是在圣诞这天来到乔治广场,听着钟声迎接新年。那天乔治广场人山人海。杰克害怕顾安柒淹没在人海里,手紧紧拉着她。顾安柒从杰克的暖手感到分外舒服,她天生体寒,手总是冰凉的。钟声响起的时候,人潮沸腾了,所有人高举着手呐喊,人群涌动。

一不小心,人潮便乱了起来。在一次次挤压下,她们迷失在人群里。顾安柒跟着人潮行走,而杰克却是找她找得满头大汗,炎炎冬日,杰克额头渗出了汗水。直到那天人潮散去,杰克才在一个角落发现正在呆呆看着大钟的顾安柒。他拉起她就要走,顾安柒也没说什么,只是她的眼神对他充满亏欠。当然那日杰克还是送顾安柒回了家,顺带上一份礼物,一只漂亮的戒指。

顾安柒已经想不起来收到第一个戒指时候的情景了,她只知道那个那个男孩的所有薪水,他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顾安柒笑得很甜,脑海里出了甜蜜,还是甜蜜。男孩被抓走的时候,顾安柒惊慌失措,她不知道男孩犯了什么罪,也没人告诉她。直到多年以后,在只言片语中,她才发现男孩是偷窃罪入狱的,可当时她竟然很释怀,就像男孩与自己无关那样。

顾安柒是有些恼怒的,若不是男孩心生歹念,自己这时候定会和他在一起,可男孩却走了歧途。顾安柒未尝没有哭过,多少个黑夜中她都颤颤巍巍哭泣,谁又能懂她的心。

杰克的妈妈催促杰克相亲已经很久了,杰克总是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直到那天,杰克妈妈下定决心,要么杰克随她去相亲,要么将顾安柒带回家。杰克心情很复杂,他觉得顾安柒肯定不会同意,可他自己也是很孝敬妈妈的,他开始左右为难。

他一个人疯狂奔跑在江边,这时候下着冷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纠结,毫无疑问,他是真的爱上了顾安柒。可顾安柒却总是不能接受他,杰克有些懊恼,他也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多了,可依旧不尽如意。

顾安柒也早听到了杰克妈妈那边的话,她心里其实是希望杰克能带她去见妈妈的,可她也知道如若杰克当真说了带自己去见妈妈,她也一定会拒绝的。她说不准自己为什么那颗漂浮的心无法安定下来,也许是太多的伤痕刺满了那颗心脏。顾安柒好多次见杰克似乎有话想说,可自己未尝不是有太多难言之隐,那也罢,只好让这一切随风而去。

顾安柒开始迷茫,她的人生似乎再也走不进任何人了,所有的画面在她脑海泛滥,她有些难过地看着天空,那颗星星突然暗了下去。紧接着,家里停电了,几秒钟,整片街区暗了下去。

约好的今天出去玩,杰克一大早就在顾安柒的公寓楼下等着,安静地坐在车里抽着烟,思绪万千,他想着这段时间跟顾安柒的点点滴滴,自己的欢愉和她的安静,或许,他真的不该强留顾安柒在这里,她不属于这里吧扔下烟头,杰克拨通了顾安柒的电话。告诉她他在楼下。

顾安柒接了电话后就准备了出来,虽然杰克说他是刚到,可是她知道他的性格,肯定是等了好久才跟她说的。顾安柒赶到后,两人去了游乐场,杰克使出浑身解数地逗顾安柒开心,时间便不知不觉过去了。

到了傍晚,顾安柒也累了。两人慢慢散步,这是一个小广场,却很精致,处处透着历史沉淀的优雅气息,一看就是英国人追求完美的风格。这样的广场在英国城市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顾安柒却很喜欢,每次走进这样的广场都仿佛身心的享受。

这个椭圆形广场被环绕在房屋之中,旁边就是街道,靠近中间有一圈的石椅,错落有致地安放在广场中,既填补了空间又不会太过拥挤。广场中央是一个小小的喷泉,圆形的池子碧波荡漾,水流涌动。顾安柒走近注意到,水流从一个管道泊泊流进池子里,又从另一个沟渠流淌而去,难怪水流这么清澈。

池子中央是白色的石像,雕刻的的圣母怀婴,圣洁的圣母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婴儿,袒胸哺乳,彰显母性光辉的伟大。顾安柒看见岁月镂刻的痕迹留在雕像上,使得坚硬的石头也有了风化的迹象,但圣母的姿势却保持了那么多年从未改变,也许,这才是雕刻者真正想表达的精神吧。优雅已经深入了这个民族的灵魂之中,几乎每一件事物都可以成为艺术品,这就是英国,历史中沉淀下来的贵族血脉。

顾安柒想坐在喷泉池边,杰克却拉住了她,贴心地用纸巾擦拭了大理石砌成的池边,虽然石面已经很干净了,但这种绅士风度仍让顾安柒心里暖暖的。这时太阳并不大,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顾安柒微微眯起眼睛,转头有些看不清杰克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杰克问道。顾安柒摇摇头,适应了这个角度的光线后,回给杰克一个微笑。杰克还想说什么,却停了一下,顾安柒转过头,发现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花边洋装公主裙的小女孩正朝两人走来。

“先生,您不买一束好看的花朵送给这位漂亮的女士吗?”小女孩手里还挎着个藤条编制的篮子,咖啡色的篮子里插满了色彩艳丽的花朵,尤其以玫瑰和郁金香居多。现在这个时间街上的行人并不多,而且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很显然这个小女孩的生意并不好,篮子里的花朵的花瓣有的已经卷起一点边了,或许不久就会枯萎。

在国外,卖花的小女孩并不少见,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小女孩专属的职业。对于独立性很强的欧洲人来说,这并不是很奇怪的东西,也是被大众接受的。或许是花店的促销手段;或许是父母在培养孩子的交际能力;或许的确是家庭困难,以补贴家用,一般心地善良的人都会乐意买上一支,同时打破的是陌生人之间的那种冷漠。

未等杰克回答,小女孩又将目光转向顾安柒,眼中的期盼与恳求毫不掩饰。顾安柒心中一软,便开口答应:“能给我拿两支玫瑰,两支郁金香,两支康乃馨吗?”说着便要从包里拿钱,包放在身体一侧,转身之际杰克连忙想要付钱,却被顾安柒按住了:“不用了杰克,我自己来就行。”

看着固执的顾安柒,杰克没有再坚持。等小女孩将花朵用漂亮的塑料纸包装好之后离去,顾安柒端详了一番后放在身旁,却听见杰克说道:“你在想什么?”

“哦,杰克,”顾安柒笑着说:“我什么也没想,那个小女孩或许正需要帮助。”

“不,不是的。”杰克摇摇头,看着顾安柒的眼睛,蓝色的瞳孔深邃迷人,“我感受得到环绕在你身外的冷漠,就像无形的面具遮挡了你的内心,你并不像表现得那么快乐。”

“……,”顾安柒沉默了一会,却并没有回答杰克的问题,而是说道:“知道吗?我很喜欢英国,在这里我感觉我的灵魂是自由的,我能和每一处我发现的艺术沟通,品位文化的优雅,哪怕在雨水中匆匆走过的行人也那般静逸唯美。”

“可是,我却并不属于这里,”顾安柒转过头,看着这个小广场说道:“我就像一个预订好行程的旅客,路过的风景再美也停留不了多久,最美的相遇对我来说,悲伤的分离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所以我不敢太过坦诚,伸出的触角生怕在呼啸的列车之外被折断,因为时光总是那么残忍。”

在不远处在地上停留的一群鸽子,这时仿佛受到了惊吓般,一齐扑棱着翅膀飞去,顾安柒望着它们消失在对面的屋顶上,顿时莫名失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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