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跟阿媚说话,她快步行至偏殿,直接打昏了命守夜的小太监,动作熟练的换上起了衣裳。
“王妃这是出宫?”
看着身前正把太监服王身上穿着的云紫璃,阿媚眉头紧蹙。
“今日的事情,你便当作没看见吧!”云紫璃抬眸,与阿媚对视一眼,重新低下头来,系着身上的腰带。
想来想去,她还是担心阿媚没有对赫连堂死心,她哥哥说的对,赫连远应该有自己的后手,为今之计,还是早日将宫里的消息传出去,让那几枚铜钱想法子救主吧!
因她的话,阿媚的脸色,微微变了些许。
换好了衣裳的云紫璃见她如此,也不多言,抬步便向外走。
见状,阿媚忽地伸手,拉住云紫璃的手臂:“王妃不必去替王爷报信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紫璃脚下骤然一顿,回头望向凝霜。
难道已经有人去报过信了?
阿媚静静的看着她,声音低沉的叹道:“奴婢的意思是说……王妃不必去替王爷报信了,等到王妃报信回来,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王妃……”
阿媚凝着云紫璃,轻咬唇瓣。
“说!”
云紫璃眉头紧蹙,用力晃着阿媚的肩膀,催促她快说。
“方才,王妃去永和宫的时候,奴婢随皇上去了天牢!”阿媚与云紫璃四目相对,将云紫璃紧紧蹙眉的样子看在眼里,心情沉重的道:“他命膳食间,今夜要给王爷备一桌好菜,还吩咐贵秋,二更时分,便去与王爷送上一壶琼浆玉酿!”
阿媚的话,好似晴天霹雳,让云紫璃不禁后退两步。
一切,来的是那么的快!
只在一日之间,皇上便要取了赫连远的性命,不给他任何脱身的机会!
赫连堂,还真是巴不得赫连远立即就死!
思绪,瞬间变得有些混乱,云紫璃的心,轻颤着,止不住那汹涌而来的情绪!伸手抚这自己的胸口,云紫璃明白,那种情绪,叫做恐惧!
虽然,她一直不想承认,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害怕!
她怕赫连远真的死掉!
“王妃!”
阿媚伸手扶着她如盈柳一般轻晃的身子,脸上满是担忧。
云紫璃抬眸,看着阿媚,脑海中闪过独孤煜说过的话。
“阿媚!”有些急切的抓住阿媚的手,云紫璃眸中,情绪起伏,到底决定让阿媚帮忙:“帮我……”
阿媚闻言,眸中寒星闪了闪,最后却是笑了:“王妃不怕阿媚倒戈相向吗?”
云紫璃看着阿媚,未曾出声。
其实她想说,便是阿媚倒戈,她的哥哥独孤煜也不会让她有所闪失。
她如今求助阿媚,不过是想要赫连远安全无虞。
阿媚静看云紫璃半晌儿,苦笑了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叹道:“若阿媚不想帮你,今夜便不会出现在慈宁宫。”
闻言,云紫璃微怔!
阿媚话里的意思,她听的真切。
分明是早已料到她会想办法救赫连远。
“王妃对王爷的感情一直都隐藏的很好。”眉梢轻挑,阿媚接着道:“但你,骗不了我!”
“什么?”
云紫璃眉头蹙起,一脸不解的看向阿媚。
“王妃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虽然王妃平日的眼神,清冷居多,但自楚阳归来,王妃偶尔看向王爷的眼神,跟奴婢看皇上的眼神是一样的,那种由心而发的感情,别人也许无法体会,但奴婢却是一清二楚。”
闻言,云紫璃面露诧色。
她的眼神,有那么明显么?
眉宇,皱的更深了,云紫璃能做的,只是对阿媚苦苦一笑,也不否认,只是笑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不久前,她以为有了哥哥给她的令牌,她便可以往宫外传递消息,为赫连远找来救兵。
可她,却忽略了。
此事的始作俑者,如此耗费心力,根本就没打算给任何人机会。
而,在这一刻,她心中所想,唯有让赫连远活着,已顾不得许多。
见云紫璃苦笑,阿媚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再问上一问:“这次皇上打定主意要王爷的性命,然后接王妃入宫为妃,那样的话,王妃便会更加尊荣……阿媚追问王妃一句,王妃打算如何?”
“我要救他!”
既是阿媚已然看透她对赫连远的情愫,云紫璃便也不再隐瞒。
如四年前一样,她要他活着!
终于等到云紫璃说出这句话,阿媚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抹弧度浅浅的,可看在云紫璃眼里,却让她的心,渐渐安稳了下来。
轻点了点头,阿媚轻拍云紫璃的手:“王妃放心,阿媚已然想好了办法!”
闻言,云紫璃眸光倏地一亮!
“你有什么好办法?”
阿媚微眯了下眼,轻声道:“要出入大牢,必须要有皇上的手谕!”
云紫璃点头。
这个,她知道。
心念一想,她有些担忧的看着阿媚:“想要从皇上手里弄到手谕,谈何容易!”
“从皇上手里弄到手谕当然不容易,但是……”眸华轻闪,阿媚有些艰难的笑道:“我亲眼看着他今天晚上,将手谕交给了贵秋!”
“贵秋?”
云紫璃露出一抹笑意,见阿媚对自己轻点了点头,说着:“这会儿他应该正准备要去天牢,王妃你现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小心!”
云紫璃用力握住阿媚的手,面色肃然的叮嘱着。
“阿媚明白!”
阿媚不再多言,转身步出房间,很快便要消失在夜色当中。
“等等!”
就在阿媚即将离去之时,云紫璃再次开口。
阿媚疑惑着转身,远远望着云紫璃。
须臾,她从内殿取出一只金钗,递给了阿媚:“这里面一边是软筋散,一边是迷……香……看你乐意用哪个!”
阿媚看着眼前的金钗,眉心轻皱了下,便伸手接下。
看着阿媚离去,云紫璃的心底,再不能平静。收回自己的视线,她深吸口气,快步向着安阳大长公主休息的偏殿走去。
殿内,安阳大长公主早已歇下。
静立榻前许久,看着她憔悴无力的样子,云紫璃不禁深深一叹!
她对安阳大长公主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她跟子真先生对弈是,那飞扬的眉脚,还有焕发的容光。但是今日,因为赫连远一事,一直保养得当的她,脸上再如容光。
“母亲放心,紫璃一定会救他逃出生天!”如此,以不足以吵醒安阳大长公主的声音低喃着,云紫璃眸光定了定,缓缓抬步,转身离去。
……
近侍房里。
漆红色的桌案上,摆有一个古色托盘,托盘里盛着一只琉璃质地的四角琉璃壶,壶身光洁,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晕。
立于桌案前,贵秋看着琉璃壶许久。
因早前被赫连堂踢的那一脚,如今的他脸色苍白,连喘息都觉得疼,但是比起这些疼,此刻他的心里,却满是为难和犹豫,始终郁郁而不得舒!
方才,皇上下令,命他将这壶琼浆玉酿给端王送去。
在外人看来,能得皇上信任,这本是好事!
可唯他这个当事人清楚,这份差事,无论做与不做,他都有性命之虞,根本就是苦差中的苦差!
皇上,差他前去,确实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但,此次,他为端王送去的,是要命的毒酒……端王死了,最疼他的安阳大长公主还在,等端王死后,安阳大长公主动不了皇上,又岂会让他好活?
毒酒!
就摆在眼前!
他送,安阳大长公主日后不会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