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的态度有所松动,阿媚继续说道:“以前的事情,姐姐不记得了,自然也不记得未来姐夫对你的好,不过过去这些日子,未来姐夫对姐姐如何,姐姐心里该是最为清楚的才是,如今他只说要再等一年,却非是不娶姐姐,你大可听听他的解释,若他的解释说的过去,我们顶着乐安郡主的名衔,再等上一年又何妨?”
云紫璃转身,看向寝殿外的方向,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阿媚,你不知道,方才的情景,我好似以前经历过一般,就在刚才,知他拒绝娶我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好痛!”
阿媚眸华一闪,知云紫璃定是对以前赫连远拒婚的事情,有着一星半点的印象,有些紧张地咂了咂嘴,然后连忙上前,抚上云紫璃的手背:“姐姐莫要心痛,你暂且歇下,我这就去与他问个明白!”
语落,阿媚转很向外。
寝殿外,无澜正倚靠门前。
此刻,他紧皱着眉宇,在他俊朗的脸上,满是忧郁之色。
阿媚出得殿门,转身将殿门关好,复又向外走了几步,这才一脸失望之色的转身看向无澜:“阿媚不明白,您的心里,到底是作何想的?”
此前,在书房里,他一切都还好好的。
却未曾想到,只转眼的工夫,他竟然向皇上拒绝了他和云紫璃之间的婚事!
无澜早已料到阿媚会是如此,有些无力地苦笑了下,看着阿媚的眸色渐渐转冷:“阿媚,我知道你对她一直忠心耿耿,可以舍命护她周全,想让她日后生活无忧,但是……你不觉得,她的一生,该由她自己做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由你我强加给她……”
因无澜的话,阿媚不禁心下一凛!
她的眉心,轻轻皱起,看着无澜的眼睛,双睫轻颤,对他的称呼,又改回了太子二字,“太子此话什么意思?”
“在返回新越的路上,我便说过,在她失去记忆之时,我不想趁人之危,但那日,你却私自做主,告知她我就是她的未来夫君……”
阿媚面色微变,咬牙说道:“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姐姐好!”
“我没说你这么做,不是为了她好!”
看着阿媚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无澜微转过身去,背对于她:“我自是知道,你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彻底的告别过去的一切,让她如过去这将近两个月一般,每日都欢快的活着。”
“我这样做……”阿媚的声音里,隐隐有着轻颤,强忍心痛的微微哽咽道:“难道不对么?”
“你这样做,对不对,我不予置评,因为我也自私的想要拥有她,随了自己的心,跟你一起给她编织了美好的梦。不过……你可知道,这样的人生,是你我提前与她安排好的,并不是她自己所选择的,若父皇赐婚,而她又在失去记忆的前提下嫁给我,若是哪一日,她恢复了记忆……到那时,你让她如何面对我?如何面对她的孩子?又如何面对她自己?”
娶云紫璃为妻,是他平生所愿。
但,原则上,他想要的,是云紫璃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而并非如眼前这般,在她失去记忆,忘记一切之时。
但是,他的心,却背叛了他的原则。
而他,在真心面前,根本就做不到坚持原则!
无澜的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让阿媚的身子,都禁不住轻颤了下。
“原来,太子殿下一直都觉得阿媚做的是错的……”
“阿媚,我说过,对与错,我不予置评!”
无澜深深的,叹息出声,转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紧闭的门扉,想到门内令他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儿,轻叹着道:“因为不管是对是错,这条路我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便会一往无前的继续前行,一路走到底!”
闻言,阿媚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道:“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要拒婚……”
“我不拒婚如何能知道,她对我的感情?”
无澜转过身来,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让人迷醉的笑意,声音低到几若未闻:“我将会用未来一年的时间,将她的孩子安置好,清除掉一切可以影响到我和她的障碍!”
无澜的声音,很轻,但是阿媚却听的清楚仔细,听无澜这么说,她的一颗心,总算安安稳稳落了地。
无澜屏息,敛眸,淡淡的扫了眼仍旧紧闭的门扉,清幽说道:“既是她此刻,不想见到我,便由你将我的意思,传达于她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以后能够站在我身边的人是她,但是在此刻,还不是时候。一年!再等一年,如若这一年之内,她恢复了记忆,仍愿意嫁我,我自愿相娶!”
阿媚闻言,淡淡笑问:“若是一年后,姐姐还是记不起以前呢?”
无澜双眉一凛,道:“来年二月十六,若她还是记不得以前,我仍旧会娶她为妃!”
他,早已想过。
一年时间,他一定会安置好她的孩子。
那样,也算给他父皇一个交代,堵了他父皇的嘴!
到那个时候,不管云紫璃的记忆有没有恢复,他都会娶她为妻,定不会让她红颜孤老。
“好!”
阿媚双眸微扬,仰望着眼前丰神如玉的男子:“此话,是未来姐夫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且莫要再行反悔之事!”
无澜唇角斜斜上扬,微微颔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数日后,大吴,承乾宫内。
大殿上,赫连远坐于高位,一身明黄之色龙袍,将他整个人衬得都修长挺拔,愈发冷酷。
在距离龙椅不远处的摇篮里,刚满四个月的皇长子赫连缅,此刻,正挥舞着双臂,不停地咿咿呀呀着。
大殿之下,独孤宸自新越派来送信的信使一路上风尘仆仆,终是于今日抵达皇宫。
赫连远伸手,一下,一下的,轻晃着身边的摇篮,神情清冷,半晌儿才出声问着下方的信使:“依你之言,先生在新越皇宫,见过澜太子,却不曾寻到阿媚的踪迹?”
信使微微颔首,拱手回道:“回皇上的话,确是如此!”
见信使颔首,赫连远的面色,说不出的冷沉。眸中隐隐的泛着冰冷之色,他垂眸,凝注着摇篮里的赫连缅,他语气清幽的问道:“先生可说过,无澜……澜太子,他该是已然知道了皇后之事,他……反应如何?”
“他……”
信使想起独孤宸在他临行时的交代,垂首面露犹豫之色,双眸隐隐游离。
赫连远眸华一闪,抬眸看向阮皓然:“你直说无妨!”
“是!”
信使微微抬首,略有审度的道:“先生说,澜太子说了些浑话!”
“说了些浑话?”
以无澜对云紫璃的感情,在知道了云紫璃的死讯,便是不疯也该暴走了,说些浑话,倒也算正常。
思绪至此,赫连远眸色微沉,冷声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说……”信使看了赫连远一眼,再次垂首,道:“他说,皇上连皇后都保护不了,着实让人失望透顶,若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将皇后留在皇上身边……”
此话,说出口时,信使便抬起头来,双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赫连远的神情。
他以为,听到这番话,赫连远一定会动怒。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听了他的话,赫连远并未动怒,只双眸之中,染上一层凄暗。
赫连远轻轻垂眸,见信使一脸谨慎的紧盯着自己,轻摆了摆手,“这一路上,你辛苦了,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