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一定很高兴吧?这么多年,我终于替你做到了……”他的声音轻,且柔,似乎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助。
叶妙十分不解,只是站在那里,无声望着那张旋转皮椅的靠背,迟疑的说: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听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明明这屋子里只有他,可这句话却又不像是对他说的。
蓝天豪望着天边那层层白云,不停的呼吸吐呐,直到压下胸中翻涌的怒火。他慢慢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说:
“叫纪皓进来。”
叶妙知道他此时不提股权的事,定然是心情不好,不愿面对。可时间紧迫,他本想催促赶紧与李伯轩签约,但又怕逼得太急,会物极必反。于是又将话忍回去,点头说:
“是。”
纪皓很快就走进来,见办公室里没有人,不由得疑惑了。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他扭头一看。蓝天豪已经换了一身黑色西装,一张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那种肃冷的气质,令人愈发觉得可怕。
纪皓虽然神色平静,而眼中一闪而逝的眸光却泄露了心底的不安。
“先生,是有什么吩咐吗?”
蓝天豪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整了整领带,然后拉好西装,扣上两粒纽扣,面无表情的对他说:
“跟我一起出去一趟。”
这个时候?
此时公司上上下下都因为欧阳集团的这件收购案而忙得脱不开身,纪皓手头上也积了不少公事。听他这样说,倒有点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要出去。但身为助理,还是得守着助理的本分。
“是,我去叫人把车先开出来。”
蓝天豪轻轻一点头,又走回休息室里去了。纪皓赶紧出去打电话,又将手头几件比较重要的紧急公事交给首席秘书处理,安排好一切就跟着蓝天豪离开了公司。
他们开着车一路往西去,半路上经过花店,蓝天豪叫纪皓停车,他亲自下去买了一束菊花,然后两人一道去了墓园。纪皓这才知道,今天是他父亲的祭日。
蓝天豪父母亲是合葬在一处的,修葺气派的墓碑正对着大片广袤的草地,墓园下边就是一座私人马场。环境幽静,在这山间骤然看到大片柔和起伏的绿色,不由令人心旷神怡。每一片柔软鲜嫩的草叶尖上,还闪烁着露水的清凉。
这块墓地,是当年关御千亲自找来当年十分有名的相师所选,不仅风水格局好,连周围的环境都是一流。
纪皓在山下等候,他一个人,拿着那束菊花去山上墓地。
他虽然很少来这里,但因为墓园管理十分完善,每天都有安排人打扫整理,所以四周看起来十分整洁,树木生长繁茂,花草修剪精致,倒有几分像环境清幽的公园。
他抱着花,一路往山上走去。树荫遮去了刺目的阳光,枝头有鸟儿在婉转啼叫,声声清脆如珠,他心情却愈发沉重,连脚下的步子都显得沉缓了些。
走上最后一级台阶,他抬眼望向记忆里那个位置,却不由得微微一怔。
刹那间心中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过去,那人却已经发觉有人闯入这片宁静的天地,转头望了过来。
“是你?”
欧阳靖神色恍惚的看着他,轻轻问了一句。
蓝天豪看着他消瘦的面容,那脸上的皱纹比上一次见到时要多很多。或许因为最近压力很大,一直没有休息好,外间传闻,他身体一直不好,数次发病进医院,大约传闻是真的,他真的病得很重。
“你怎么会来这里?”
蓝天豪略有几分尴尬,他几乎无法正视这个老人,就像心虚对他,对静妤的所作所为。
欧阳靖回过神来,低头看着他怀里的花,慢慢笑了一笑。
“你的确是个孝顺的孩子。”
蓝天豪转过脸去,弯腰将花放在墓碑前,与欧阳靖带来的花并排放着。
“不,我不是。”
墓地因为有专人照顾,所以看起来整洁如新,那碑上都几乎没有什么污迹。上面的照片仍旧清晰,都是年轻时候在正式场合拍摄的照片,一眼就可以看出墓主人原本相貌出众,气质不凡。
他恭恭敬敬的朝墓上的两人鞠了躬,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
“欧阳伯伯,对不起。”
欧阳靖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问:
“静妤呢?”
蓝天豪缓缓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他语意低沉而痛苦。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
欧阳靖蓦的一惊,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哆嗦着嘴唇。
“你说什么?静妤她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蓝天豪神情自责而懊悔。
“她,被我舅舅带走了。”
“你舅舅?他为什么要带走静妤?他到底想做什么?”欧阳靖怒瞪着一双眼睛,那愤怒的表情令他一张脸看起来更加骇人。
“他……想让我报仇!”蓝天豪凄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欧阳伯伯,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为了静妤,我不得不这么做……”他黯然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安和惶恐,像是与父母走失的孩子,怎么也无法再回到他们身边,那种无助,让欧阳靖又低低叹了口气。
“我早该知道的,你这一次突然又放话要收购我公司的股权,必定是有原因的。静妤,她还好吗?你们有没有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