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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安西派重兵杀向四明山区,主攻目标是青云洞兵工厂,他首先让炮兵大队用山炮炮轰青云洞洞口。根据流窜到山里侦察的汉奸交代,八路军正在搬迁,所以安西想一鼓作气,在今天下午就占领整座山。

炮击之后,两个联队的第一波进攻部队冲锋。前面是五百多伪军,后面跟着八百多鬼子压阵,还派出工兵,企图破解“小狼队”埋设的地雷阵。

由于炮轰,不少地雷自爆,郎山妮即刻下令再次突击埋设地雷。老谋深算的安西命令伪军在步兵冲锋队前,还赶了一百多只羊走在前面,用来蹚雷开路。

敌人这一招确实很毒辣,羊群破坏了不少踏雷,那时候还没能设计出专门炸人的地雷。见羊儿们踏上去,随后被炸得血肉横飞,冲在前面的花冈得意起来。“加快前进,迫击炮、掷弹筒准备。”他挥舞指挥刀,让伪军继续赶着羊群朝前走。

战士们都急坏了,这样下去,很多地雷就白搭了。但郎山妮暗暗一笑,给一连连长文秀才一个眼色,文连长下去,立刻从后面拉出一个大笼子,里面居然是五条狼!阿财将狼尾巴上拴着的鞭炮点燃,然后打开笼子门。受惊的狼立刻飞出,冲下山谷。鞭炮齐鸣,吓得鬼子赶紧开炮还击,还以为“小狼队”使用了重机枪。

狼入羊群,可想而知。那些羊吓得没命地跑,赶羊的伪军们也吓毛了,哪儿还顾得上羊,就这样,五条狼破了羊阵。花冈气急败坏,命令皇协军冲锋。皇协军团长陶志飞无奈,只好指挥向前冲,可没想到,郎山妮的枪口早就对准他的脑壳。擒贼先擒王,郎山妮最善于击杀当官的。别看陶志飞自以为在四百多米开外没事,可在郎山妮的眼里,他已是一具死尸。

“小狼队”对付伪军,没有使用重武器,郎山妮想敲山震虎,一发子弹打出去,结束了陶志飞的狗命,接着是副官和参谋长,都被打倒在地。伪军没有了当官的,立刻作鸟兽散。安西知道这群窝囊废上去也是白搭,反而耽误时间,就命令后面花冈的一个冲锋队快速上去。

第一波冲锋队的一百多鬼子进入雷区,不少踏到了“小狼队”埋设的地雷,好多鬼子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炸死炸伤。但是鬼子玩命了,从各个方向往上涌。“小狼队”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响了,日本人的进攻很快被化解。他们丢下几十具尸体,不得不撤回去。

安西即刻下令对青云洞洞口进行第二次进攻,并且用炮猛烈轰炸洞口,“小狼队”一时被日军火力压制得无法反击。郎山妮让人抬来队里仅有的一门山炮,这还是土炮,但比迫击炮射程远,可也只有两枚炮弹,于是瞄准日军火力最猛的山炮轰击,一举干掉了其中一门炮。

可是这一轰击,暴露了“小狼队”的重火力点。日军集中三门九二式火炮、三门平射炮和五门山炮,对“小狼队”轰击,炮手全部牺牲,那门土炮被炸毁。

上原枫瞄准郎山妮的位置,打算一举干掉郎山妮。周秀珍发现了混在死人堆里的上原枫,她不顾一切地扑向郎山妮,为她挡下上原枫射来的一颗子弹。周秀珍倒落在地,上原枫在狙击目镜里看到救过自己的恩人被自己射倒,脸色阴沉了一下。但这个侵略者是不会为中国女人伤心的,他只是迟疑了一下,将仅有的那么一点点美好的东西藏进脑后,立刻压进五发子弹。

郎山妮看到了上原枫,两个高手终于遇到一处。郎山妮下定决心,如果想遏制敌人,一定要击毙上原枫,决不能让他逃脱。两个神枪手之间的生死对决开始了。郎山妮含泪脱下红夹袄,穿上秀珍的衣服,用以混淆上原枫的视线,趁上原枫愣神儿的间隙,翻滚着向上原枫射去子弹。上原枫确实上当了,他刚才压子弹的时候,看郎山妮的红衣服藏在一块岩石后,可举枪之后,突然看见那是架在树枝上的衣服,五米远的“周秀珍”坐起来,好像活了一样,就这么一愣神儿,心里多多少少涌起了一点诧异。就是这一秒钟的愣神儿,终于让郎山妮找到了机会。她立刻扣动扳机,子弹飞出,打中了上原枫的头。上原枫瞪着眼睛,倒在地上。郎山妮解决了上原枫这个威胁,对顾小辉大喊:“我解决了上原枫!”这一下子鼓舞了士气,第二波进攻被打退。

安西听到禀报,上原枫阵亡,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紧指挥刀,颤抖不止。上原枫是自己的得力干将,他死了,对自己是致命的打击。安西好半天才稳住情绪,咬牙切齿,下令对山口施放毒气弹。

但是,丁大雷带人挖掘的工事十分巧妙,毒气施放并未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加上今天是北风,很多毒气都被吹到了鬼子那一侧。可是在战场上视察的郎山妮却被毒气熏了,还好得到及时救治,没出大问题,但郎山妮浑身出汗,皮肤有的地方起了水泡。黄腾达说这是芥子气,狠狠地骂鬼子丧尽天良。

顾小辉命丁大雷背郎山妮撤下去,但郎山妮不干,她要求继续在前线。无奈,顾小辉只好同意,然后和刘杰明亲自指挥补充阵地的武器弹药,抢修工事。郎山妮料到日军上阵地有抢尸体的习惯,就要丁大雷做好准备,随时干掉这群抢送尸体的日本士兵。

可安西却逮到一群中国百姓,让这些百姓们冒危险,在刺刀的看护下,运送日军战死的士兵尸体。郎山妮发现不对劲,要丁大雷别开枪,就这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百姓把被干掉的日军搬运下山,可刚到山底下,这些群众就被鬼子用机枪扫死。郎山妮气得牙根痒痒,但没办法,他们今天是死守,不敢轻易冲锋。

天色暗淡下来,一整天下来,郎山妮的队伍打退了鬼子五次进攻。久攻不下的安西这才意识到,对面的“小狼队”有后盾,他们不愁弹药,因为后面就是兵工厂,这一点他以前忽略了。

安西决定另寻突破口后,他的目光转移到了西面的绝壁地带,那里正是刘杰明守卫的悬崖。安西看了看天,决定天黑从那里上去。“小狼队”队员发现日军在青云洞西面绝壁下的桃花寨村集结,就知道他们一定试图上山,郎山妮立即命刘杰明准备抵御。桃花寨方向兵力少,如果敌人进攻,其实胜算不大,但郎山妮也知道,鬼子的特种部队能克服悬崖,如果攻上来,“小狼队”就会腹背受敌。

郎山妮强撑着坚持指挥,托付刘杰明负责这一片防御。她非常担忧,因为天色黑下来,这么大的山,悬崖方向山体虽然陡峭,可地方太大,有半公里的距离,刘杰明的那一个连守卫起来很吃力。郎山妮给刘杰明敬了军礼,什么话都没说,两人紧紧握手。关馨坚决地站在刘杰明身后,也对郎山妮敬礼。“营长,你也注意安全。”关馨临别,深情地对郎山妮说。

“多加小心。”山妮微笑,看着他俩远去。

可是,桃花寨村落通往绝壁方向,有好几个缓坡,安西派出敢死队和特种部队三百人,利用夜幕抢占了坡地后,依托密林攀登。刘杰明点燃火把,把偷袭的鬼子打进深渊,由于居高临下,日军突击队损失惨重,不得不停止进攻。

就这样,双方在第二天的时间里,更多的不是正面交锋,而是找突破点,偷袭与反偷袭。郎山妮率领几百人的队伍,和鬼子浴血奋战,终于扛到了第二天天黑。

安西不死心,他已经耗尽不少人力,居然没进到山口。于是,他从师团直属部队调集七辆坦克,对“小狼队”和八路军阻击部队进行狂轰滥炸,然后率部进攻。

“小狼队”和八路军战士们,像一只只下山的猛虎,专门找鬼子官拼杀格斗。“小狼队”一个战士摔倒,鬼子趁机扑过来,那战士双腿猛地一蹬,鬼子摔个四脚朝天。文秀才手持双枪,加入近距离射杀,子弹打光,趁势跨上去,骑在鬼子身上,一手掐住鬼子兵脖子,一手握紧一块石头,像捣蒜似的一下接一下重击。

战士们带着满腔仇恨,为死难的乡亲和战友报仇雪恨,用痛击侵略者的行动祭慰同胞的在天之灵。敌人的冲锋再一次被打退,一百多鬼子被消灭。日军坦克想冲过峪口,可地势险要,坦克玩不转。八路军和“小狼队”阵地传出一阵“杀鬼子!”的喊声,震撼大地,安西大佐闻声,命令松下预备队和第十一警备大队拥向峪口。“天黑以前,给我拿下那块高地,否则军法处置!”

敌人再次纠集了一个团的伪军,日军大队殿后,向山头冲锋。尽管独立团派来警卫连加入阻击,可这个连一百五十人首先要冲破日军炮兵轰炸的平原封锁带,几乎全部牺牲在了山口东面的开阔地上,“小狼队”能战斗的战士也不足三百人了。但是,大家仍然死战不退,按照任务要求,他们必须等到天黑,此时后方兵的工厂还没有搬迁走远。

勇敢无畏是有条件的。阻击部队人少,武器不济,弹药早已告罄,现在坚持战斗,全靠冒死捡鬼子死尸身上的子弹和手榴弹维持。伤员逐渐增多,能打仗的人越来越少,根本挡不住精锐的日军。“小狼队”血战几个小时后,不得不隐藏伤员,撤退到山里。悬崖峭壁到处都是鬼子,安西联队松下大队的另外三百人从缺口上扑来。

敌人偷袭部队与八路军阻击排交战,我军依托地势,让敌人寸步难行。松下指挥两个中队鬼子,占领了峪口两侧壕沟上的小高地,利用土坎展开火力。

硝烟弥漫的战场到处是死尸,缺少睡眠的战士们已经一天一夜没进水米,有的受伤后得不到救护,壮烈牺牲在阵地。来兵工厂搬迁的各村群众冒着枪林弹雨,从战场后方摸上来,用担架抢救伤员和战士。有的群众一口气背了十多次伤员,战士们的鲜血渗透衣裳;有的老乡冒生命危险送水送干粮,很多人都倒在敌方坦克炮火覆盖的山坡上。

战至天快黑了,第三道防线被日军突破,“小狼队”被逼到原来兵工厂的位置,做最后的防御。“小狼队”边打边撤,大家相互搀扶,进入厂区前的小山口,居高临下地对付冲过来的日军。但是,关馨率领的营部机关队陷入鬼子包围,厨子老张牺牲了,通讯员也牺牲了,护士班五个女护士打光了子弹,不愿做俘虏,最后在山崖上引爆手榴弹自尽了,最后只剩下关馨和一个女战士,她掩护那个女战士从后面的树林逃到后山。

但她没退路了。战斗中,关馨打倒了几个鬼子,却因为脚伤,被鬼子团团围住。可怜的关馨仍然顽强地向前爬,她的大腿和身上都是血。这时候,刘杰明喊着从山崖上方下来救援,可山下一百多鬼子,刘杰明带的一个排冲锋了几次,都没能到达关馨隐藏的大岩石后面,而这时,日军已经包围了关馨。

“刘杰明!”关馨哭着大喊,“杀了我啊,我不当俘虏!”

“关馨!”刘杰明正在小山崖上激战,望着关馨从岩石边爬了出来,她的腿已经被打断,吃力地爬着,荒草地后面就是端着刺刀的鬼子。望着可怜的关馨,他心如刀绞。

“杰明,快啊!我不当俘虏!”关馨声嘶力竭地喊。这时,日军过来用刺刀刺她,调戏她,挑她衣服,想俘虏这个美丽的女兵。关馨没手枪,没手榴弹,她什么都没有,死对她是一种奢侈了。

一颗子弹向关馨射来,关馨头部中枪,手僵直在半空,整个身子蜷缩在草里,再也不动。

“关馨!”刘杰明跪地哭喊,刚刚射出的子弹,仿佛不是打到亲密的恋人,而是他自己。他受不了关馨的死,随后站起来,将复仇的子弹射向调戏关馨的那几个鬼子,可因为兵工厂造的子弹不合格,一下枪筒卡壳,复仇没能实现。

“关馨!我报仇来了!”刘杰明愤怒地甩掉步枪,抱着一捆手榴弹,拉掉火环,将手榴弹从山崖上扔了下去。“轰隆!”那几个鬼子被炸死炸伤,但是刘杰明身边的战友也被敌人的坦克炮轰倒。到了最后时刻,刘杰明捡起战友的枪冲了下来。

“小日本,我跟你们……”可是,十几发子弹射中了他,有一发穿过眼睛,从眼眶和太阳穴的地方穿出,刘杰明当即倒下牺牲。

“杰明!”郎山妮在老远的阵地见刘杰明倒下,连续击发子弹,打退了敌人的一次冲锋,跑了过来。她抱着刘杰明回到兵工厂内的战壕,流泪喊他的名字,但刘杰明已经牺牲了。郎山妮大喊:“关馨,你在吗?”也没人答应。她的嘴唇动了几下,泪再也止不住。

由于刘杰明他们的勇敢无畏,敌人的这次冲锋被打退。郎山妮和战友将关馨的遗体抬上来,她把自己的半枚虎形玉佩塞进关馨的怀中,然后将刘杰明抬过来,让他俩挨在一起,用树叶覆盖。看着刘杰明和关馨的遗体,丁大雷和顾小辉他们都唏嘘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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