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张家庄上有一个大老财。大老财整年什么活都不干,只管吃吃喝喝,吃得又肥又胖,胖得像猪那样笨。别看大老财整年价什么活都不干,他家里可种着两顷多地,他的地都是他家里三个长工给他种的。
大长工最能干,是种地的好把式,大老财压着他,给他的工钱少,他心里不满,有时候也对大老财说两句气话。二长工是个顶老实的实诚人,活做得顶多,大老财却嫌他太傻。三长工年轻,有点儿好玩的脾气,大老财又觉着他一天在偷懒。
到了年下,长工们该向掌柜算账,说定明年活的时候,大老财心里想:“我得好好想些办法将这三个长工治一治,让他们更老实地给我干,我才能从他们身上,发更大的财。”
大老财经过几天几夜,把压迫长工更厉害的方法,都想好啦。
大长工来算账,向着大老财说:“掌柜的!咱们明年的活怎么做呢?”大老财气愤愤地说:“你去另找个主儿吧?我这里不要你了。”大长工说:“为什么不要我呢?”大老财说:“你什么活都做得很好,就是好说话;从今后你要能一句话不说,就留下。”大长工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大老财,从今后一句话不说了。
二长工来算账,向着大老财说:“掌柜的!我今年的活做得很好,你给我长点儿工钱吧!”大老财瞪起两只眼睛说:“给你长点儿工钱?我正想散了你呐!”二长工说:“我做活哪点不好哇?”大老财说:“你做活还倒实受,就是有点傻;让你到街上买点儿东西,你连价都不会还。从今后,你到街上买东西,必须多买回一些就给你留下。”二长工没办法,央求大老财半天,答应了他的条件。
三长工来算账,向大老财说:“你别看我年轻,我干起活来,比谁都不差,掌柜的,你说是不是?”大老财用鼻子哼了两声说,“别说你干活多啦,我今年不雇你了。”三长工说:“我有什么毛病呢?”大老财说:“你年轻小伙子,干活倒是有力气,就是好玩偷懒,太阳不落就收工。从今以后,你要到星星出来再收工,就留下。”三长工心里非常难受,嘴里却什么话都没说,点了点头。
三个长工,都被大老财给压迫着了,大老财心里乐坏啦。
一天,大老财娇生惯养的独生儿子,到井边上去玩,一脚滑下去了,可巧旁边没有一个人,只是大长工从远处看见了,心想:“你不让我说话,让我装哑巴,好,咱们就装哑巴!”
到了晚间,大老财家里发现少爷没有了,就东找西找,怎么也找不着,急坏了,去问大长工,“你看见少爷到哪去玩了吗?”大长工说:“我看见少爷掉在井里了。”
从井里将少爷捞上来,少爷早已淹死了。
大老财气坏了,狠狠骂了大长工一顿,问大长工:“你见少爷掉在井里,为什么不呼喊呢?”大长工说:“你不是一句话都不让我说吗?”
人死了,大老财给二长工拿了钱,让他到街上去买棺材,二长工一下给他买了两个棺材回来。大老财一看二长工弄回两个棺材,气得瞪起眼,喊着说:“我家里死了一个人,你为什么买了两个棺材呢?”二长工说:“你不是让我到街上买东西,要还价,要多买回一些吗?”
大老财打发三长工到地里去挖坑,三长工挖完一个坑,看看太阳没有落,于是他又挖了一个坑,太阳还没落,他又挖了第三个坑,太阳才落山。大老财在家里,等三长工等得又急又气,见三长工回来了,气愤愤地问道:“坑挖完了吗?”三长工说:“掌柜的,我一共给你挖了三个坑呢!”大老财一听,气得不得了,骂道:“你疯了,埋一个人,为什么挖三个坑呐?”三长工说:“我一点儿也不疯,你不是说我好偷懒,让我每天太阳落了才收工吗?”
大老财又急又气,简直快气死了,三个长工,到了一起,笑着说:“他压迫咱们,咱们就是这个办法!”
——苗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