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心生恶念
刘其宝见杨素娥不上路,就准备第二天返回深圳。毕竟为刘其贵的事,他也耽误有一阵子了。等他回了深圳,杨素娥为了钱,必然要去深圳找他,到那时,就不怕她不就范。
晚上,刘其宝买了点腊肉和灌肠,炒了几个菜,又弄来几瓶啤酒,一个人就在屋里喝了起来。想着刘其贵的意外之死,再想到他落了个十几万元的好处,刘其贵一杯一杯喝了个痛快。晕晕乎乎当中,他就看到一个人进了屋子,仔细一看,这个人个子高高的,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居然和刘其贵一个模样。刘其宝吓得魂飞魄散,使劲挤了几下眼睛,月光下,那拖着很长身影的不是刘其贵还能是谁?就在他吓呆的时候,影子说话了:“一个人还有这个雅兴,喝了这么多酒!”听到那人的说话声,刘其宝毛骨悚然,惊出一身冷汗来,他扑通跪在地上:“兄弟,你别这样,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啊!”那人一笑:“你别怕,我是其贵,我是人不是鬼,我根本就没死!”刘其贵转身关上门,将已经瘫了的刘其宝扶到桌边。刘其宝这才定下神来:“兄弟,你没死!”刘其贵哈哈一笑:“知道会把你们吓着,我偷偷溜进来,家都没敢回。上次出车祸的不是我,他们搞错了!”听了刘其贵的叙述,惊魂未定的刘其宝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来。
原来,那天小张送刘其贵到了长途汽车站后,刘其贵发现去湖南的班车一辆接一辆地排在那儿,心里就没那么急了。他突然想起回去还空着手,他答应了杨素娥要给儿子和女儿一人买件新衣服的。于是他就拎着个手提袋,将公文包放在袋内,便在汽车站附近的几家服装店转悠,想挑两件小孩服装。谁知三转两转,衣服没挑好,他却发现手提袋里的公文包没了,里面还有身份证和一些钱物。他这才想起,刚才有个人撞了他一下,可能就是那时被人拎了包。人还没出深圳,就被偷了东西,刘其贵气得七窍生烟,要是被杨素娥知道,肯定又要被骂个半死。刘其贵觉得很奇怪,怎么一向小心的他现在屡屡出事?会不会时运不佳?这样一想,刘其贵感觉此次出行有些不吉利了。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刘其贵突然接到一个客户的电话,说他到了深圳,有笔生意要和他谈。于是刘其贵决定晚走一天,便到酒店见那个客户。等第二天醒来,看了报纸,他才发现报纸上正醒目地报道着有一辆去湖南的大巴在韶关出车祸的消息。刘其贵见他也榜上有名,知道大家搞错了,本想打个电话给杨素娥,但他猛然想到,这正是一个上天赐予的了结洪星那笔被骗款的绝好机会。人死了,当然无债可还,更何况,还有一笔大额的赔偿呢。于是他索性将手机一关,就在这家酒店住了下来,好在酒店没多少人关心车祸和报纸……
听到这里,刘其宝问:“那死掉的那个人是谁?”刘其贵一笑:“那还用说,肯定是偷我公文包的那个人,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湖南老乡!”
刘其贵越说越得意,刘其宝却越听越凉。刘其贵没死,那么他的十几万元款项都要交出去,他不是白忙了一场?更何况一旦刘其贵知道了他要强奸杨素娥的事,肯定饶不了他。刘其宝越想越怕。这时,刘其贵问他:“这回我老婆总共得了多少钱,估计最少也有十来万吧?我在酒店老惦着这事,真是一笔飞来的横财!”刘其宝眼睛一转,突然生起一个恶念,他问:“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谁看见你?”刘其贵夹了块腊肉吃了,顺手拿起一瓶啤酒,利索地咬开瓶盖,喝了一口,说:“没人看见,要是看见了,还不吓个半死,以为诈尸了!”
刘其宝走到门口,开门向外看了一眼,外面静悄悄的,他返身将门锁上,然后顺手操起门后边的一把铁锤,走到桌边,向背对着门、正在吃喝的刘其贵脑袋猛砸下去,刘其贵一声闷哼,向前一扑,伏在桌上不动了。桌上的碗碟由于震动,劈里啪啦掉了一地。刘其宝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说:“兄弟,你不能怪我,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就再死一回吧!”刘其宝借着酒劲,开始收拾刘其贵的尸体,可想来想去,不知往哪藏匿。他想趁黑夜将刘其贵的尸体抛到镇外的小龙河里,但想想,不保险,万一撞上人怎么办?更何况,一旦尸体被发现,也是件麻烦事。
刘其宝脑子飞快地转着,汗珠一滴滴往下淌。突然,他瞥见屋角放着一个闲置的空柴油桶。这个桶还是他当年在家做泥水工时做脚手架用的,他将桶里的杂物拿掉,将桶放倒,将刘其贵的尸体硬生生塞了进去……
第二天,刘其宝将门锁上,早早出了门,到镇上买了些水泥和石灰回来,他对邻居们说,房顶年久有些失修,趁这趟回来,重新修补一下,因他本身就是泥水工出身,谁也没怀疑什么。有人问他,要不要帮忙?刘其宝说,一点小问题,自己解决得了。到了家以后,刘其宝关上门,和好水泥,然后将柴油桶上盖着的毡布拿开时,他猛然吓了一跳,原来,刘其贵的一双手居然从桶里伸出了半截。定了定神,刘其贵知道这是人死后,神劲末梢还在起作用。就上前将手往里塞,但这时刘其贵已经硬了,根本塞不进去。没办法,他又拿来铁锤,硬生生将那半截胳臂砸断,才将尸体整个放到桶里。
刘其宝用水泥将柴油桶封好后,然后装模作样地在自己的房顶上弄了一下。傍晚的时候,他用一辆小板车拉上柴油桶和一些无用的杂物,推到镇外的小龙河边。四处望了望,四下无人,他将桶顺着河坝推了下去,柴油桶滚了几滚,“咕咚”一声,沉进了深不可测的河底。
五、歪打正着
心惊肉跳地在家又过了一天,刘其宝发现村里没有任何动静,便放下心来。他收拾了一下,准备返回深圳。谁知刚到村口,一辆警车迎面开了过来。刘其宝心咚咚直跳,哪知越怕越有事,车原本开了过去,又掉回头来,在他身边嘎的一声停下,几个警察跳下车直扑过来,将他摁在地上,上了手铐。刘其宝抬起头来的时候,瞥见车头里坐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
到了公安局,刘其宝竹筒倒豆子全部招了。做笔录的警察不动声色地听完他的口供,便带着他来到小龙河畔。此时河岸上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听说刘其贵并没有死于车祸,而是死于刘其宝之手,杨素娥一家二度大放悲声。大家也都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议论着这件奇案,个个唏嘘不已。警方按照刘其宝所指的位置,下水摸了半天,找到了柴油桶,并将桶身上箍上绳索,将柴油桶拖了上来。
柴油桶封口的水泥被砸开,蜷缩在里面的刘其贵被拉了出来,一丝头发黏结在敲碎的水泥块上,根根倔强地伸直着,好像在诉说着刘其贵的愤怒和冤屈。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扑了过来,对戴着铁镣和铁链的刘其宝又扑又打:“你这个畜生,为什么总是害我!”刘其贵刚开始低着头,以为是杨素娥,再挨了几下后,听声音不对,便抬起头来看,却是一个不认识,又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女人。
上了车,警察们一路上的说笑,让刘其宝回过味来,他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警察根本就不知道他杀害刘其贵一事,抓捕他,是因为他两年前在深圳犯下的一起强奸案。刘其宝咬破了下嘴唇,追悔莫及,而几乎遗忘的那起强奸案,则从他的记忆深处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