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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擦鞋有瘾

林军是住在我家对面的邻居,二十七八岁,普普通通,唯一的特点就是他那双鞋,永远擦得锃亮洁净、一尘不染。

我们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怎么就没见过他的鞋有一点点脏呢?

一天我下楼,走得太急了点,差点和林军撞了个满怀,最糟的是,我不小心踩在了他的脚上,一个灰白的脚印印在了他黑亮的皮鞋上。我大惊失色:这不是往有着严重洁癖的人身上抹了一摊屎吗?

没想到,我的大惊失色,反倒把他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不要紧吧?”

我也结巴起来,盯着他的鞋说:“我……我不要紧,你……你……”

他松了口气,低下头看了看,说:“不要紧,不就是鞋嘛!”

就在他低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白色衬衣领上细微的脏黑灰印,暗想,这个人并不像有洁癖啊!

道了歉,我继续向小区门口走去,却见林军也转身跟在我身后。奇怪了,刚才他不是要回家吗?

我走到拐角处,悄悄藏了起来,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只见林军走出小区门口,走向一排擦鞋匠,在一个中年妇女的鞋摊上擦起皮鞋来。

我皱了皱眉,这个人,至于吗?不就是一点脚印,回去随便用点纸也能擦干净,何况你并不是要出门,而是要回家。太奇怪了!

我和弟弟说了这事,弟弟也好奇。

一天,弟弟和我说:“姐,我找了个借口,去林军家借个U盘,看到他那个家啊,脏不拉叽的,脏衣服堆在那里,都要发霉了似的。这样的人,哪可能有洁癖啊!”

“单身男人嘛,可以理解。但我就是搞不懂了,没洁癖,他的鞋怎么永远擦得那么干净?”

“可能是个神经病!”弟弟不以为然地甩下一句话,就去玩他的电脑了。

一天我出去,在小区门口又碰到了回来的林军。见到我,他很友好地冲我笑了笑,说上次把我吓着了。一番客套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黄小姐,看,你的鞋子有点脏了,要不,我请你擦下鞋吧?”接着,不由分说,就把我领到一个中年女人的擦鞋摊上,让那女人替我擦鞋了。

我啼笑皆非,这个人不但自己喜欢擦鞋,还喜欢请人擦鞋?听说过请女孩看电影、吃饭的,就是没听说过请女孩擦鞋的。

我把这事给弟弟说了,弟弟撇了撇嘴,说了声:“怪物!”

后来和林军慢慢熟悉了起来,他先后又请我擦过几次鞋。你来我往中,我慢慢了解了林军。他是搞IT的,为人挺好,真诚,善良,就是略邋遢了些,只有他的鞋,永远保持着锃亮洁净。

我一直纳闷不已,直到我成了林军的女朋友后,我才鼓足勇气问起了他这一怪癖。林军拿起戒指,说:“你答应让我戴上这枚婚戒,我就告诉你原因!”

我笑着伸出了手:“说吧!”

林军把戒指套在了我的手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爸在我上中学的时候,死在了矿洞里,我妈妈一个人拉扯着我……她就是一个擦鞋的,我的高中、大学,生活费、学费,全是靠我妈辗转奔波在这个城市里不停地为人擦鞋挣的……我毕业了,我以为我可以回报她,让她生活得很好,可是,她却等不及了……是肺癌……”

林军恢复了语调:“一看到那些擦鞋的中年妇女,我老想到我妈,我不知道,她们的背后,是不是也背负着一个苦苦挣扎在求学路上的学子……所以,我喜欢去擦鞋,不停地擦,永远保持着干净。只希望,我的鞋被擦后,能给予那些贫寒的母亲和学子一丝微薄的帮助……”

后来,我就成了林军的妻子。他的一切,都由我来收拾。我不再让他邋遢,但我永远不会帮他擦鞋子,却会经常和他一起到外面擦鞋摊上去,把我们的皮鞋都擦得锃亮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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