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夸白洁是这小县城里的一枝花。红扑扑的瓜子脸,一笑一个甜甜的酒窝。颀长秀美的身姿,一身素雅的装束恰到好处地展露出她的品性,浑身透射出一种高雅端庄的美丽。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父亲是县委宣传部长,母亲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但她身上却没有某些干部子女那种骄娇二气。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心灵还非常美好,才参加工作不久,就捐助了一名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她成了小城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心仪她的小伙子真没法数清。
跟她关系最好的还是她高中时的同学瞿林与刘丹。瞿林待人热情,聪明能干,高中毕业后子承父业,开了个装饰建材门市部,当起了小老板。刘丹则从小爱好美术,在学校时的绘画作品就已在省市获过奖,高考落榜后竞聘到了县文化馆,把全县的业余美术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在白洁的心目中,这两人人品都好,都有上进心,待她也都不错,她把他俩当成了最可信赖的朋友。
两个人都分别把爱神之箭射向了白洁。面对两个同样优秀可爱的年轻人,到底选谁好呢?她犯难了,她把这个心思告诉给了母亲。母亲说:“你比我更了解这两人,白洁,你是大人了,主意还是你自己拿,是‘刘’是‘瞿’,我和你爸都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得提醒你两点:一是看人不要光看外表和现象,要看到他最本质的东西;二是要平等待人,不要把家庭作为筹码带到恋爱婚姻大事中去。”白洁直嗯嗯点头。
白洁还是拿不定主意。思来想去,她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奇妙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难题。这天,她把两人同时约到了情缘咖啡屋。三人本来平常就经常在一起消闲娱乐、交流思想的,瞿林和刘丹对此次聚会并未感到有什么稀奇。三人进入一间小厅缓缓地品上咖啡闲聊了一会儿后,白洁发话了:“两位老同学,老朋友,我今天把你们请来,是想向你们捅破一层纸:你们两位都在向我求婚,你们两人都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实话对你们说吧,你们两人,我都很喜欢,我都中意,可我又没有分身术,只能选择你们其中的一人。选谁不选谁,我真的左右为难啊。现在,我想用这么个最原始的办法,来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说着,她从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这枚铜钱,一面是字,一面是花纹,你们两人,一人认一面。我将铜钱往上一抛,掉在地上,谁认的一面在上,我就选中谁。为了显示公正,我们三人,一人掷一次,三次中谁认的那面两次在上,就确定是谁。你们同不同意我这个主意?”
两人听到这新奇的爱情游戏,都乐了起来:“同意!同意!古有抛绣球,今有掷钱币,这个办法,既古老又新颖,我们举双手赞成!”
白洁又说道:“两位老同学不要认为我把婚姻大事当成了儿戏,可以把铜钱乱掷一气。因为你俩我都很满意,我才敢用此笨办法来决定取舍。不过,我还是要把这句话说在前头,等会命运之神无论选中了谁,我们三人都永远是朋友!”
瞿林和刘丹相视一笑,点头答应。刘丹爽朗地说:“放心吧,我的白小姐,我们不会决斗的!”择偶游戏正式开始。先是白洁掷,铜钱在空中落下后,掉在了桌子上面,又蹦到了地下,乘势滚了半圈,晃了几晃倒下了,三人凑拢一看:哈,是文字在上,爱神钟情瞿林。刘丹倒乐了:“别着急,我还有两次机会呢!”接着是刘丹掷,铜钱落定,又是文字在上,刘丹一脸滑稽相:“难道命运真该如此?”瞿林捡过铜钱要掷,刘丹笑着制止道:“老兄,别掷了,名花已有主了,你还想来个三比零?”说着,拉着两人来到桌前,端起了咖啡杯:“我以咖啡代酒,真诚地祝福你们!祝你们爱到天荒地老,永不分离!还是白洁那句话说得好,我们三人——永远是朋友!”三人碰过杯,友好地勾了勾手,尽兴而去。
事后,白洁将她选中瞿林的结果告诉了妈妈,她没敢把挑选的方法告诉母亲,她知道,要是妈妈知道她是用这种荒唐的方法选婿的,不仅不会同意,还会狠狠地批评她一顿。
她和瞿林很快就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们商定,就在白洁今年二十四岁的本命年的春节时结婚,两个家庭都在为筹备婚礼做准备。
这天,瞿林在建材门市部收到一封某科技信息部寄来的信。他以前曾给一些报刊投过稿,后来就莫名其妙地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内容五花八门的信函。此时没有顾客上门,他正闲聊无事,顺手拆开信封一看,是一份科技信息小报,上面登的尽是些快速致富的资料,诸如新法酿酒啦,制造洗衣粉啦,从猪血中提取SOD啦,等等,他对这些内容没有什么兴趣。翻到第四版,他突然眼睛一亮:上面登着一则收购古钱币的广告,其中有一幅古钱币的照片他觉得有点熟悉。仔细一读内容,呀,原来这种“咸丰重宝”的古币要值二十万元一枚!他依稀记得,家中就有这么一枚随意放置的古币。二十万元!这突如其来的大喜讯,让他在门市部坐立不住了!
他急急地回到家里,和父母一起翻箱倒柜,最后从一个放杂物的小木匣里找到了,拿出来与资料上的照片一对,竟一模一样。就这么一枚古币要值二十万元!二十万,在这经济不发达的小县城,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全家人都兴奋异常,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傍晚时分,瞿林约上白洁到滨河公园散步,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喜讯告诉给了她,白洁表示怀疑:“哪会有这样的好事?一枚古铜钱就值二十万,别是吹牛骗人的吧?”瞿林认真地说:“是真的!上面还登有收购的地点呢,闲些时,我就约上刘丹一起去换钱。”白洁仍不相信,瞿林急了:“你在这等着,过一会儿我拿给你看!”不一会儿,瞿林匆匆从家里赶来了,递过了那枚珍贵的古钱币。白洁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仍不以为然地说:“我看是很普通的一枚古铜钱嘛,哪会值那么多钱?”两人边聊边散着步,白洁不经意地把古币放进了衣袋里。
滨河公园的桥头有一个小广场,每天傍晚市民们都要在这里举行坝坝舞会,大家围成内外几层圈,手拉着手,跳起了欢快热烈的锅庄舞。瞿林今天特别高兴,经过广场时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拉着白洁的手就汇进了跳舞的行列。两人和大家一道,一直跳到尽兴方休。
走出滨河公园,经秋夜的寒风一吹,白洁感到阵阵凉意。瞿林送白洁回家,分手时,瞿林说:“把那宝贝古币还给我吧,爸妈还不知道我把它拿出来了呢。”白洁这才想起这码事,一摸衣袋,呀,空空的,一下急出了一身冷汗,她摸遍了身上所有的衣袋,不禁大惊失色:“糟了,古币不见了!”瞿林又帮着把她的衣袋掏了一遍,仍是空空如也。他们知道闯了大祸,赶紧回头去找,把走过的小径,坐过的椅子,以及广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都没见古币的踪影。白洁知道这祸是她闯的,只得惶恐不安地和瞿林一道,回到瞿林的家,如实地向伯父、伯母作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