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热炕上的不速之客
邢德瑞本来是很有读书天赋的,他的父母也决心把两兄妹培养到大学毕业,可他只读到了小学四年级。为啥呢?他的父母都患了重病,他只得过早地辍了学,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虽经多方医治,可他的父母还是先后去了,给他留下一大笔债务和一个年幼的妹妹。邢德瑞硬是咬着牙,靠着几亩薄地,把年幼的妹妹抚养成人,还把妹妹送进了大学校园,实现了父母的遗愿。谁知就在他妹妹即将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之际,却因失恋而精神失常了。妹妹回到村里后,由于邢德瑞一时疏忽,妹妹竟跑出屋外失足掉到水塘里淹死了。邢德瑞为失去最后一个亲人悲痛欲绝,大哭了一场。
抚平了心中的创伤后,邢德瑞准备重新振作起来,好好创出一番事业。到底是出外打工呢,还是搞点特色农业,从土地里刨出黄金?他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
这天,邢德瑞去参加同村一个朋友的婚礼。这个朋友小他十岁,都已经拉着新娘的手,一齐来向他敬酒了。大麦未熟小麦倒先熟了,邢德瑞不由暗自伤感起来。偏偏有一个不知趣的王三混对他说:“嘿嘿,咱俩都还是光棍,还不是因为穷?咱们就形影相吊,彼此彼此吧!”邢德瑞看了他一眼,心中很不是滋味,但还是不认这个理:“咱们哪能彼此彼此?我穷是因为家里有病人,你穷却是因为你连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是你懒惰所致。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王三混见邢德瑞击中了他的要害,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嘿嘿,反正都是因为穷,人家姑娘才不会问你什么原因呢。”
邢德瑞因为心中不畅快,又有人劝酒,就多喝了两杯。曲终人散,夜已很深,他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里走。进得屋来,却见炕上睡着一个人,恍惚中觉得那人就像王三混。邢德瑞因为穷,家里无甚值钱的东西,夜间连大门也没有关,这就给王三混找到了图方便的机会。他含含糊糊地对王三混说:“你小子动作、动作比老子还快呢,跑我这里混睡来了,现在该叫你、叫你王四混了。”他见王三混歪倒着占了大半个炕,就用身子将他挤到了一边,连衣服也顾不得脱,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迷迷糊糊中,猛听得有人在呼喊:“火、火、火!快救火!水、水、水!拿水来!”邢德瑞猛一惊,莫非谁家失火了?他的酒劲顿时被吓醒了一大半,忙睁开眼一看,奇怪,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呀?呼喊声却是从身边的王三混嘴里发出来的。唔,不对,声音怎么柔声细气像一个童音?他扳过王三混的头一看,不看不打紧,一看把他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原来他看到的是一张黑黢黢鬼怪的脸,一头乱发像荒草一样耸立着,还沾满了草屑。邢德瑞的一声惊呼倒把“入侵者”惊醒了,他睁开了惺忪的双眼:“说啥啊?我、我、我……当然是人,我要水、水……”邢德瑞明白了,这人在睡梦中梦见了失火,是口渴想喝水,就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入侵者”端着杯子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了下去。邢德瑞见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也就没再责问他,反而给他打来一盆水,叫他洗洗干净。那孩子顺从地擦洗自己的手脸,一盆水都让他洗黑了,露出了白白净净的脸蛋。邢德瑞仔细一瞧,这哪是什么孩子?分明是一个俊俏的女人!邢德瑞惊得合不拢嘴。
二、送不走的漂亮女人
想想看,半夜三更,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突然不明不白地闯进一个漂亮的女人,这是多大的喜事,可又咋说得清?邢德瑞是一个正派的男人,他要叫女人赶紧离开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是非之地,又想问她个为什么深夜闯进他的家门,可女人嘟嘟囔囔的似在梦呓,打了一个呵欠,便什么也不顾地倒头重又睡去。邢德瑞也是一身倦意,想想此时外面是北风呼啸,寒气逼人,让谁出去都得冻个半死。救人比名声要紧,现在就不管那么多了,过了今晚再说明天的事吧,他也就背对着女人和衣而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蒙蒙眬眬中,就觉得有一股暖暖的气流向他脸颊缓缓拂来,邢德瑞麻酥酥地感到奇怪,睁眼一看,却是那女人紧贴他睡着,还撒娇似的往他怀里直钻。此时邢德瑞的心内一热,酒意全消。他活了三十六岁,还从未沾过女人的身,眼前一个像仙女般的女人就躺在他的怀里,他顿时全身血管喷张,热血沸腾,心中躁动不安,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望升腾起来,让他情不自禁地把女人抱得紧紧的。他不顾一切就要去解女人的衣服,女人被他这一折腾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盯着他看,不但不气恼,反而冲他嘿嘿嘿嘿直笑,笑得他心中直发憷。邢德瑞盯着女人的眼睛,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直愣愣地盯着他不走神。这眼神多像妹妹精神失常后的那双眼睛呀!呀,不对,莫非这女人也像妹妹那样,精神受了刺激,是一个疯女?他猛一个激灵,想起了自己可怜的妹妹。这女人可不是主动地投怀送抱来的啊,而是在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下才来到我家的,她孤苦一人无依无靠的多可怜啊!她是在渴望亲情,我应该像爱护妹妹一样爱护她才对,怎能作出禽兽不如的事?他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高涨的热情顿时像海水退潮般哗啦哗啦地消退了下去,头脑也一下清醒了许多。看着女人天真无邪地冲他傻笑,他直为刚才愚蠢而鲁莽的举动感到后悔。
天亮起床后,邢德瑞做好早饭,让那女人吃得饱饱的,又给她找来妹妹生前穿过的一身衣服,让她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了。女人穿上干净漂亮的衣服后,加上她苗条的身段,细皮嫩肉的脸蛋,显得更俊俏了。邢德瑞明白,这样漂亮的女人留在屋里,呆的时间久了,他很难把持住自己,在外人跟前也说不清。等女人收拾停当后,他就领着女人出了门:“姑娘,你赶紧回自己的家去吧!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一程!”可女人直摇头,一言不发,却是死死地拉着门框,不愿离去。
僵持了一会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认为穷山村里有女人送上门的事,却是稀奇。有人就劝邢德瑞:“算了吧,女人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你就收下她做媳妇吧!”“这女人跟你有缘呢,你看她舍不得离开你,你何不成就了这桩美事?”这个偏远的山村特别贫困,女孩子多数都往外嫁了,村里的光棍相当多,渐渐形成了买女人成亲的陋俗。在乡人的眼里,就是买个妻子也不算违法,更何况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邢德瑞面对大家的好意,仍是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乘人之危,做那缺德的事!”王三混却在人群中趁火打劫:“好呀,德瑞兄弟,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不要,就让给我吧!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给你一笔女人转让费!”邢德瑞正色道:“你小子敢!这姑娘脑袋可是有问题,你小子要是敢色胆包天,你犯的可是强奸罪!”王三混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说辞,一时哑了口,喏喏地退出了人群。此时围观的人更多了,村支书也来了,他见女人确实不愿走,就给邢德瑞出了个主意:“在没找到她的家人前,你就暂时收留下她吧!我们可以给你证明,这女人不是被拐卖来的!”邢德瑞看看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也就只得答应。
三、一板斧吓退三花贼
邢德瑞领回女人后,给她烧了一大盆热水,嘱咐她洗个澡,然后锁上房门出去了。一个多小时后,他才回来,女人已经洗完了澡,红扑扑的脸蛋,亮晶晶的黑发,显得更加妩媚迷人。邢德瑞问女人叫什么名字,女人冲他笑笑,不作回答。于是邢德瑞就用自家妹妹的名字“小芳”来称呼她。他告诫自己,这可是我的亲妹妹啊,我可不能动半点歪心,我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决不能让小芳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在家里,他尽量把生活搞得好好的,处处逗她开心。出外或到地里干活,他则带着小芳不离自己的左右。有小芳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累些苦些,但他觉得舒心。
村里的人见他俩同进同出,有时还拉着手,亲亲热热,就老爱拿他俩说事:“小两口这么恩爱,还是明敲锣鼓把喜事办了吧!”邢德瑞脸一红,之后会认真地跟对方较真:“瞎说些什么,她现在可是我的亲妹妹!我正在联系她家里的人,找到她的父母后,我会送她回去的!”别人当然不会相信这送上门的好事他会拒绝,只是冲他一脸的坏笑。可这种话说的次数多了,大家又相互闲谈议论,又不得不把邢德瑞另眼相看了:莫非这小子硬是会干出这种赔本的买卖?
邢德瑞要把送上门来的女人送回去的消息还是在村里传遍了,有的人称赞他品德高尚,有的人却打起了歪主意。不时有一些光棍隔着院门往里喊些挑逗和下流的话,还绕着院墙唱起了情歌,邢德瑞会气恼地将他们一一轰走。这天,邢德瑞出院门抱柴火,准备进厨房烧火煮饭,也就一眨眼工夫,院内突然闯进来三个年轻人,为首的就是王三混。王三混将他拦住,另外两人径奔屋内。邢德瑞情知不妙,欲上前阻拦,王三混却紧紧抱住他不放,还嬉皮笑脸地说:“嘿嘿,你放着这么漂亮的女人不享用,不用白不用,你放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兄弟们尝尝鲜!”此时屋里传来了相互打斗和小芳声嘶力竭的呼叫声。眼看一场可怕的事件就要发生,邢德瑞急红了眼,一股怒火直往脑门上冲,他不知一下哪来了那么大的劲,一把挣开了王三混的束缚,从院角抄起一把斧头,就直挺挺地向屋内冲去。两个混混见一脸正气的邢德瑞突然出现,手中还舞着寒光闪闪的斧头,早已吓破了胆,仓促之中连脱下的衣服也顾不得拿了,仓皇地向屋外逃去。小芳则满脸泪水,惊魂未定地蜷缩在屋角。幸好邢德瑞进来得及时,才没有发生更严重的后果。
从此后,邢德瑞更加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小芳,把小芳看护得更严更紧,不敢有半点差池。
四、咱受不了这窝囊气
他在千方百计地打听小芳的家庭地址。小芳其实是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清醒时说出的话比较有条理。他就趁她清醒时多跟她聊聊家里的事,可小芳始终说不出她家住哪里。邢德瑞又启发小芳说出家里的电话号码,小芳不时吐出一串串数字。邢德瑞记下这些数字后,跑到镇上公用电话处去拨打,结果这些号码不是空号,就是打到了别人的家里。不知不觉中,邢德瑞已经断断续续带着小芳出外寻找了五个月。
已是春夏换季时节,邢德瑞为小芳拆洗冬天穿的夹衣。他在拆一件外套时,见里胎上缝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清清楚楚写着一个座机电话号码,一个手机号码,而且明确地指出就是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女孩的家庭电话。邢德瑞如获至宝,他赶紧拉着小芳去镇上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苍老凄凉的声音。邢德瑞把女孩在他家的情况跟老人说明了,老人激动得声音颤抖地说:“谢谢你,好人啊!我们马上就来!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