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行人继续向前走的时候,不远处隐约传来女子的哭泣声。路行多时,那哭泣声越来越清晰,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几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聚在一棵大树下正小声劝着那哭泣的女子。“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认命吧,这种事情咱庆川每年都要发生无数起,刘大嫂,你也该看开些才是。”那个被叫作刘大嫂的女人,四十来岁,穿着补丁摞着补丁的衣裳,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还小声哽咽道:“我不甘心哪,那些银子是我给我们家狗子娶媳妇用的,可是现在……”
说到这里,她哭得更加伤心了。其他人也跟着叹气,脸上全是无奈的神色。凤九卿等人耳力好,远远就听到了这些人的对话。
她骑着马慢吞吞走到人群边,纵身下马,对几个人道:“发生什么事啦?各位怎么如此伤心?”
那些百姓这时才看到官道上不知何时来了一群人,一个个长得非常俊俏,而且十分年轻。
只不过这些人中,有戒心重的,便避开不提。倒是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心直口快,对凤九卿道:“刘嫂辛苦了大半辈子给儿子攒了二十两银子,准备一个月后给她儿子娶媳妇,没承想,那银子竟被贼人给偷走了。如今那姑娘家听说刘嫂拿不出二十两的嫁妆,便嚷嚷着不把女儿嫁过来了。”
凤九卿“咦”了一声,说道:“既然银子被偷了,你们怎么不去当地官府报案啊?”
如果她没记错,仿佛听到刚刚这些人说,这种事情一年中要发生好多起,难道说庆川的贼人特别多?
听到去官府报案这样的话,众人的脸色一时间全都变得难看起来。那刘嫂哭得更加大声了。
其他百姓也叹了口气,像是忌讳什么一样。
而刚刚还直言快语的姑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背起一个装菜的篮子也转身走了。
凤九卿回头看了轩辕容锦等人一眼,众人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可是还没等凤九卿继续追问,那些百姓已经垂头丧气地拿起自己身上的东西鱼贯着离开此地了。
就连眼泪还在不断往下掉的刘嫂,也迈着无力的脚步慢慢向远处走去。凤九卿揉着下巴,嘟囔道:“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啊,这些人明明丢了银子却不去官府报案,难道是官府衙门办事不力?”轩辕赫玉道:“你也别操那个心了,这天太热了,咱们还是尽早去城里找家客栈洗个凉水澡换身轻薄的衣裳,如果能再喝几碗冰镇酸梅汤那就再好不过了。”众人听到冰镇酸梅汤的时候,也都有些流口水,要说这庆川的确是太热了,而且连续赶路多日,也确实该洗个澡了。一路无话。
当一行人通过官道,直奔庆川城的时候,终于在城里找了一家规模还算过得去的客栈洗了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直到太阳渐渐西斜的时候,暴热的天气才得到了一些缓解。从庆川到太华山至少还要两天的路程,轩辕容锦决定,今天晚上就暂时在客栈落脚,待明天凌晨,趁着太阳还没露头的时候继续赶路。要不然顶着一颗大火球赶路实在是太痛苦了。
洗完澡后,凤九卿有些闲不住,便和轩辕容锦说想出去看看热闹。轩辕容锦没反对,一路走来,他总觉得这庆川有些不对劲,也正好趁这个时候出去瞧瞧。
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两个人都做普通人打扮。不知道这庆川是不是人口稀少,当凤九卿决定在城里逛逛的时候,发现路上来往的百姓实在是少之又少。也许与庆川的天气有关,大热天的,没几个人愿意在这么高温的地方溜达。只有那些小商小贩为了赚钱,在路边摆着小摊子,时不时应付着三三两两的客人。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拉着一个扎辫子的小姑娘在路边走着。这时,那小姑娘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目光紧紧地跟过去,眼中绽满渴望。
凤九卿顺着小姑娘的目光望去,就见那女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正对着一个卖苹果的小摊子直流口水。她娘似乎也看出女儿的想法,叹了口气,冲女儿摇摇头,仿佛在说,咱们不能买那个。
小女孩无力地转过头,拉着她娘的手,不情不愿地嘟起小嘴。凤九卿觉得那小孩特别可怜,便走近小摊子买了几个苹果,上前几步,把那母女俩叫住:“就算再怎么想节省,也别差自家闺女几个苹果钱嘛。”说罢,她弯下身,将苹果递给那小姑娘。小姑娘眼巴巴看着,一时之间却没敢接。
也幸好凤九卿此时做了女装打扮,否则她突然就这么跑出来,说不定还会把母女二人给吓住。
她笑了笑,对小姑娘道:“你刚刚不是想吃苹果吗?拿去啊,送给你的。”小姑娘犹豫地看了她娘一眼,那妇人脸怀愧色地对凤九卿道:“姑娘,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就当是我送给这小妹妹的礼物。”她将苹果塞到对方的手里。
小女孩接了苹果,似乎很开心,但只是眼巴巴看着,一时之间还有些舍不得吃。“对了,这位大嫂,现在天又没黑,这庆川城的大街上,人烟怎么如此稀少?”对方叹了口气:“不瞒姑娘说,今年咱们庆川遇上了罕见的灾情,已经连续两个多月没下过雨,老百姓的庄稼全都旱死了,没有收成就没有钱赚,谁还出来买东西啊。”另一边的轩辕容锦听了这话走过来:“既然地方出现旱情,按我朝律例,朝廷是该拨发赈灾款送到这里来接济受灾百姓的……”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妇人就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左右张望了几眼,一把拉住女儿,急匆匆地转身走了。轩辕容锦愣了一下。凤九卿也被那大嫂的反应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可真是奇怪。之前在官道上遇到那被偷银子的大嫂建议她去报官的时候,那些人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现在当他们提到赈灾款的时候,又是露出这种恐惧的表情。难道说,庆川府衙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凤九卿一愣,当她回头的时候,双眼顿时大亮:“爹?”
夜探官府
凤九卿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在庆川看到她爹。父女二人四年未见,久别重逢之时,难免抱头痛哭一番。最后还是轩辕容锦说此地并不是叙话的最佳地点,凤莫千抹了把脸上的老泪,对两个人道:“离这儿不远,我有一幢私人宅子,四王若是不嫌弃,先去我家里坐坐吧。”轩辕容锦自然不会反对,如果凤莫千在这边有宅子,那事情就方便多了。幸亏这附近跟着他的几个贴身影卫,他吹了声口哨,很快就有影卫出现在他面前,轩辕容锦让其中一个影卫回去通知小七及明睿,还有江龙、江虎他们统统去凤莫千的宅子聚集。
而自己则和凤九卿随凤莫千去了他的宅院。这宅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比起京城的尚书府落魄了几分,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地方宽敞,设施也齐全。一进门,凤九卿便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在太华山和我师父玄乐道长在一起吗?怎么突然间又跑到庆川来了?”
众人进了屋,落了座,有家丁过来给几个人奉茶。面对女儿的询问,凤莫千叹了口气:“不瞒你说,为父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特意在此等候你们的。”“啊?”
不但凤九卿愣了,连轩辕容锦也愣了。凤莫千笑了笑:“九卿,难道你忘了你师父的本事了,半个月前,玄乐就算出你们一行人会绕路直奔太华山,还说,只要我在庆川等候几日,必会与你们在街上偶遇。”
凤九卿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