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暗处帮助柳阡陌。
秦慕风看得很清楚,原本要落在地上的杯子之所以会转而砸在彩衣脸上,是因为一颗石子的缘故。
能用一颗石子借力打力砸昏彩衣,那个人绝对是高手。
是飞燕吗?飞燕为何三番五次来救柳阡陌?
每次柳阡陌受侮辱飞燕都会出现,恐怕没有那么巧。或许……飞燕一直潜伏在王府,一直暗中保护柳阡陌。
堂堂平南王府,居然让飞燕昼夜来去自如,他平南王的面子都丢光了。
“飞扬。”站在书房窗边的秦慕风突然转身,“派人团团围住地牢,暗中监视着柳阡陌的一举一动。”他倒要看看,柳阡陌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飞扬目不斜视,义正词严,“王爷,明明是彩衣姑娘不对在先,飞燕夜盗路见不平,你为何把罪过全推在阡陌夫人身上?”
“彩衣一介弱女子,怎么可能会用袖里针?你别听飞燕胡说八道。”秦慕风没有由来地火大。柳阡陌到底给飞扬什么好处?
“就因为那个狐狸……彩衣姑娘会用袖里针,才显得奇怪。”飞扬字字有力,“我并不是包庇阡陌夫人,而是觉得她实在无辜。彩衣姑娘只是自食其果,与她无关。”飞扬昂首挺胸,义正词严,像公正的法官。
秦慕风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下去,以后别在我面前提柳阡陌。”
“王爷,是你先提的。”飞扬看他一眼,淡漠地走出去。那张无表情的脸,跟柳阡陌一样淡漠。
“我说平南王,你发疯啊。”伴随着带笑的声音,霍天慢悠悠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秦慕风抬起头,略显不悦。这个家伙最喜欢火上加油,典型的损友。他生气的时候,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
“不欢迎我吗?”霍天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我可是很欢迎你到将军府坐坐。”
秦慕风气呼呼坐下,像赌气的小孩,“别来烦我。”
“又怎么了?你家里那几个女人又不老实?”
“该死的柳阡陌。”秦慕风捏紧拳头,重重砸在书桌上。要不是书桌够结实,已经被他砸散架了。
霍天失笑,“又是柳姑娘?她到底做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柳阡陌真有能耐。
“那个女人……”秦慕风咬牙切齿,“勾结飞燕,盗我王府重要机密。”
“没证据可别乱说。她能勾结飞燕?”霍天哈哈一笑,“如果她能勾结飞燕,我就是平南王。”飞燕出名的认钱不认人,没有道理去结交一个失宠的宰相“千金”,现在失宠的平南王妾室。无论在哪儿,她总跟失宠两个字扯上关系,真是可怜。
“每次我侮辱她,飞燕都会出现。今天早上,彩衣为难阡陌,飞燕居然以酒杯砸昏彩衣。昨天半夜,飞燕把我的书房翻得乱七八糟,我及时发现追了过去,追到寒清阁的时候失去踪影。出现这么多巧合,我当然怀疑柳阡陌。”事实上,是他故意吩咐彩衣去为难柳阡陌的,没想到,飞燕真的又出现。若说是巧合,他绝对不相信。
“只是巧合罢了。”霍天托着下巴,高深莫测地睨他一眼,“你想过没有,或许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如果飞燕真的跟阡陌姑娘有关系,她会傻乎乎地把你引到寒清阁去吗?笨蛋,或许是有人故意陷害柳姑娘。”
“或许飞燕对自己的轻功太有信心了。”明知霍天说的是事实,秦慕风始终不愿意承认。他宁愿相信柳阡陌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判断错误。
“你真的没救了。”霍天故作可惜地摇摇头,“飞燕的轻功出神入化,你能追上她吗?根本就是有人故布疑阵,陷害阡陌。还有,帮助柳姑娘的真的是飞燕吗?”
“绝对是飞燕,毋庸置疑。”据调查,飞燕说话疯疯癫癫,常常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而且她两次出现在屋顶上他一点都没有察觉,轻功内力,当世少有。帮助柳阡陌两次的那个女人,绝对是飞燕。
“我现在问你,你相信翻你书房的是飞燕吗?”霍天知道他有意扯开话题,说完白了他一眼。
“我……”秦慕风一时语塞。
飞燕两次出现在屋顶上,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可见她的武功高得可怕。而昨天晚上那个黑衣人虽然厉害,却被他发现,几乎被追上。比起飞燕能在屋顶上来去自如而不让他有一点察觉,黑衣人的武功确实逊色很多。而且飞燕多话,每次出现都拉拉杂杂说一堆废话,为什么昨天晚上什么话都不说呢,似乎在欲盖弥彰。仔细一想,的确有疑点。
“想到了吧。”霍天再次丢出一个大白眼,仿佛在说“你是笨蛋”。
“会是谁呢?”秦慕风难得没被仇恨蒙蔽心智,他一手放在桌上点了几下,“到底是谁?能打开子母连环锁,除了飞燕会是谁?”
“子母连环锁算什么?这个世上能人太多了。敢到王府偷东西,绝对不是善类。”
秦慕风看似精明,有时候笨得可以。他霍天怎么有这种朋友,真是丢脸。
“他把我的书信翻得乱七八糟,我也不知道他找什么。”这样看来,有两个贼盯上了王府。
“飞燕是不是盯上王府什么东西了?”飞燕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秦慕风白他一眼,“我哪知道。”
霍天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幸灾乐祸,“兄弟,我同情你。”被两个贼同时盯上,其中一个还是被誉为天下第一飞贼的飞燕。
秦慕风的眼睛盯着桌面,有些失神,“如果他们偷的是边关布防图呢?”飞燕和那个黑衣人都是绝顶高手,能请出这样两位高手,决不会只偷平常之物。
“这……”霍天陷入深思。
会请飞燕这样的高手出马,要偷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只是假设。”秦慕风淡淡道,“放心,我有能力应付。”
“柳阡陌,我想见见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秦慕风把她放进心里?
“地牢。”
“地……”霍天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我服你了,那样一个弱女子,你把她关在地牢干什么?”
“引蛇出洞。”即使他怀疑昨天晚上闯进书房的不是飞燕,他依然对柳阡陌存有疑心。
他总觉得那个女人太可怕,深沉得让人看不透。
“你真相信她跟飞燕勾结?”霍天不敢置信老友的智商低到这种程度,“还打算用她引飞燕?你直接去死得了,以后别跟别人说我认识你。”
把书房翻得乱七八糟的真不是飞燕吗?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栽赃陷害阡陌呢?
两人一路闲聊到地牢,远远就听见一阵哭声。紧接着,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
霍天循声望去,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抽泣。头发垂下来遮住脸,看不清神情,身形却十分单薄。
“她就是柳阡陌?”
“就是她。”那个女人又哭,受不了她。
霍天无奈了,“老兄,你真的没救了,如此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勾结飞燕?”
秦慕风死鸭子嘴硬地反驳,“或许她在演戏?”
霍天白他一眼,“她不可能知道有人在外面看着她。”他的戒心未免太重。
“或许她知道呢?”秦慕风透过铁窗,看着阡陌。
“你被彩霞彩衣迷了心窍。”如此柔弱的女子,亏他忍心将她关进地牢。
秦慕风蓦地沉下脸,危险地眯起眼睛,“不准说彩霞。”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在他面前说彩霞坏话?彩霞淡泊高雅,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们?
“不说了。”每次说到彩霞,他都会生气,霍天早已经习以为常,“说说这个阡陌应该怎么办吧,你就这样把她关在这里,还有没有人性?”
秦慕风冷笑一声,“让她自生自灭。走,到醉烟楼找柳倩。”秦慕风说着踏上台阶大步走出去。
霍天无奈,只好追上去。
地牢的门关上,将阡陌一个人留在黑暗中。
听着关门的声音,她从墙角站起来,看着铁窗冷笑。
柳阡陌顺手从发髻上取下发簪,从门缝里伸出去在外面的锁头上扭了几下,精致的锁头立刻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柳阡陌将发簪别回发髻上,施施然走出去,顺便把锁头踢在一边,嘲讽无比地骂了一句:“废铜烂铁。”
醉烟楼,杨柳院内。
柳倩未更衣,仅穿中衣,青丝散开,没有梳理。
她坐在椅子上,懒散地半闭着眼睛。那张妖娆的脸上,似笑非笑。
“小姐。”花灵见她久不说话,出声提醒。
柳倩睁开眼,嘴角噙着笑意,“又怎么了?天塌了吗?以我的个头,绝对砸不到我。”
“小姐,该更衣了。”小姐看起来心情不好,红萼战战兢兢。
“那个人渣等了多久?”柳倩优雅地起身,坐在梳妆台前,脸上带着懒散的笑意,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