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满收起了全部心思,老老实实待在了凝华殿,等魏承昭将她放出去。
她倒是不怕魏承昭不放她出来。
皇帝大人可是说过的,要她到时“去修远殿还他人情”,既然他都做了保证了,她怕什么?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她好吃好喝地悠然度过。
果然,三日后,就有人来带她出冷宫了。只是当她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内心顿时翻腾倒海起来。
居然是伺候贤妃的郑公公。
郑公公哈着腰,低眉顺眼地对未满说道:“太后娘娘请钱宝林去颐景宫一趟。”
未满未动,只淡淡地打量着他。
郑公公弯着眼一笑,“还请钱小主随咱家来。”
贤妃手下的公公请自己去太后那儿,而且还摆出了低姿态……
未满断定,等着她的绝对不是好事!
难道是上次去幽兰小筑的事情被她老人家看到了?
又或者是鳇鱼鱼子的事情被有心人“揭发”出来了?
满腹心事地想了一路,就也到了颐景宫。
一进门,未满头也不抬,片刻不耽搁地麻溜行礼。
正想着怎么应对太后的怒气呢,谁知就从前方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接着便是太后平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前几日的事情,着实委屈你了。”
未满正准备太后一开口斥责自己就立刻磕头明志,说无论是什么,都不是自己干的。谁知太后来了这么一招,就让她满腹的话卡在了喉咙口,愣在了那里。
这是什么情况?
太后想到了新招数来套她的话还是怎的?
没道理前两日还想着将她丢进冷宫,如今却又后悔了啊。
这位可是太后呐!
此时敌人在前,未满丝毫不敢大意。
搞不清敌人的心思就无法正确应对,死不承认是一定的了,但是话得说得模棱两可才行,不然,留个把柄什么的也不好办。
于是她顿了顿,硬生生将路上想好的措辞全部吞回肚里,心中万马奔腾,面上淡然凄苦地说道:“恳请太后明察!”
声音哀怨婉转,好似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太后的声音也柔和了两分,“你且起来说话吧。”然后又道:“赐座!”
就有宫人上前来,扶着未满去往一旁的锦杌上坐着了。
未满忙谢过太后,做足了感恩戴德的模样。
椅子还没坐稳,旁边挨着她的莫才人噗通跪了下去。
饶是未满自问极其淡定,也被这一下给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太后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起来说话吧,这事儿也不全怪你。”
“妾管教不力,请太后责罚!”
“你也太不小心了些,”太后身边的贤妃说道:“本宫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你那里闹出来的。”
未满听闻,微微蹙眉。
这事儿怎地和莫才人又扯上关系了?
这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难道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她正疑惑着,就见太后面色不虞地看了眼贤妃。贤妃难得地闭了口撇过脸,不再言语。
这时莫才人说道:“此事确是妾管教不严。若妾早些知道前些日子所食之鱼的鱼子有毒,必会让人将那鱼子丢弃,也不至于会有人将它拿了去,煮汤去害吴御人了!”
有毒的鱼子?
鳇鱼鱼子?
未满嘴角抽了抽。
魏承昭那家伙统共就弄来了一条鳇鱼,还送去了凝华殿。
莫才人那儿怎么可能还来一个?
该不会是魏承昭授意的、帮她顶罪的吧?
这个想法一出,未满坐立不安了,却也有些犹豫,生怕打乱了魏承昭的计划。
就这下的功夫,太后已经做了决定:“罢了,这底下的人存了不应当的心思,你也是无法知晓的。只是这事到底和你脱不了干系,就罚你一个月的月俸吧。”
只罚了银子,未满听闻,心中稍定。
莫才人连忙叩谢,又问:“那如烟……如何处置?”
太后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她心思不正,自然是要杖毙了的。”
“可她或许是无心……”莫才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太后的一声冷哼打断,后半句话就咽回了肚中。
未满听得心中一颤。
这是要死人了?
思绪翻腾,她正踌躇着要不要站起身来,就见清婕妤一记眼风扫来。
清婕妤本是清净淡泊之人,未满没见过她如此凌厉的眼神。可她眼中警告的意味如此之重,未满抿了抿唇,到底是按捺住了。
如烟的下场,就这样定了下来。
出了颐景宫,未满特意在一旁的小道上滞留了片刻。
此处恰好是清婕妤回殿必经之路。
清婕妤正拧眉遥望着天边浮云,听到身边的小宫女低唤了她一声,一转首,这才看见未满等着那儿。
对于未满的来意,清婕妤心中有数。她屏退了跟着的人,朝着未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