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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李密之死

李密归降后,因为没得到重用,心中一直闷闷不乐。其实高祖对他已经格外关照了,不但称呼他为弟弟,还把舅舅的女儿独孤氏嫁给他。怎奈李密天生狼子野心,不论受了什么恩惠礼遇还是欲壑难平。王伯当被封为左武卫将军,也感到不如意,因此两人经常密谋反叛。有一次朝会,李密向高祖请命道:“臣空蒙恩宠,无以回报,如今山东的草寇大多是臣的旧部,臣愿意前去收降,然后去讨伐东都,托陛下洪威,要胜王世充应当如探囊取物。”高祖当即同意:“朕听说东都的将士好多都跟着王世充造反,本来打算让贤弟空闲时再去讨伐,既然贤弟主动请战,我还有什么说的呢!”李密请求与旧部王伯当、贾润甫等人同行,高祖也都同意,并且亲自为李密赐酒壮行。李密带着王、贾二人即日起程。

李密走后,群臣进谏道:“李密奸诈狡猾,如今派他东征,这不是放虎归山吗?”高祖笑道:“帝王自有天命,不是小人所能取代的,就算他叛变了,也没什么可怕。况且他们二贼相斗,我正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群臣只好退下。

李密出关后,长史张宝德再次上奏,说李密必反。高祖这才有些后悔,传旨李密一个人还朝,共商大计。李密接到圣旨,对贾润甫说:“既然派我去,现在又召我回京,想必是朝中有人搬弄是非。我如果回去,恐怕多有不测。我们不如袭击桃林,就此反了,你们看怎么样?”贾润甫、王伯当等都觉得不妥,一再劝阻,但李密早有反心,现在更铁了心,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李密索性带兵来到桃林县,杀掉县官,又烧杀抢掠一番,然后取道南山,沿着山路向东而去。镇守熊州的右翊卫将军史万宝,听到贾润甫的报告,知道李密叛变,就跟行军总管盛彦师商量:“李密来势凶猛,又有王伯当相助,恐怕不好对付啊。”盛彦师笑道:“我只要几千兵马,就能砍下二贼的脑袋。”史万宝问:“你有什么好计吗?”盛彦师道:“暂时保密,等我杀贼回来,再跟您解释。”说完就率领五千人,翻过熊山,占据要道,在高处埋伏下弓弩手,低处埋伏下刀斧手,然后下令:“等到贼兵过去一半,上下同时夹击。”有个偏将问盛彦师:“李密要去洛阳,您却进山埋伏,这是什么意思呀?”盛彦师道:“李密一向狡诈,他向洛阳是假,要去襄城是真,我料他必定从这里经过。”于是人马静静地埋伏下来。没过多久,李密与王伯当等人果然翻过山向南而来。盛彦师早有准备,等他们过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冲出。李密的部下不过一千多人,一下子就被冲断,前后两段不能相救。一时间上面的箭好像飞蝗,下面的刀好像削草,插上翅膀也逃不出这张罗网了。不大一会儿,李密的人马就被杀光。李密和王伯当同时被斩。盛彦师高奏凯歌收兵,随后把两个人的首级押送长安。总计从李密起兵到灭亡,不过六年时间。盛彦师立下大功,封爵葛国公,升任武卫将军,仍然镇守熊州。

当时,徐世绩仍然占据着黎阳。高祖曾派降臣魏征去招降,徐世绩不肯投降。等到李密被杀,高祖以李密的人头相示,徐世绩面北痛哭,表示愿意收葬李密,并愿意投降。李渊同意。徐世绩于是令全军戴孝,把李密埋葬在黎阳山南。高祖见他如此忠心,特别封了他一个黎州总管,并赐姓李氏。他本是曹州人,懋功是他的表字,后人也称他为徐懋功。许多小说中过誉徐懋功,说他如何神机妙算,实际历史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宇文化及和朱粲、窦建德等人谋反之后,气焰越来越嚣张。李渊本想出兵讨伐,却有一个女婿在剿匪时被尧君素所杀。李渊为给女儿报仇,又想剿灭尧君素,所以派重兵一边围困一边招降。尧君素宁死不降,直到粮食吃光,才被属下杀害,提着他的脑袋前来投降。大隋唯一的忠臣尧君素终于灭亡。

高祖除掉李密,又灭了尧君素,正准备出师东征,忽然从幽州传来一封降书,原来是罗艺前来投降。李渊很高兴,立即下诏封罗艺为幽州总管。罗艺手下的大将薛万彻、薛万均等人也都封了官职。罗艺是襄阳人,曾做过大隋的虎贲郎,多次立下战功。但罗艺生性暴躁,其他将领都不喜欢他。罗艺于是找借口捕杀了涿郡地方官,又把府库的财物赐给手下,把官粮分给穷人。一时间百姓交口称赞,柳城、怀远等州城也纷纷归附,于是罗艺自称幽州总管,雄霸一方。宇文化及到山东的时候,曾派人招降罗艺,罗艺愤然道:“我本是隋朝臣子,怎能投降贼人呢?”当即斩掉来使,又为隋炀帝发了三天的丧。后来窦建德、高开道等人也都派人招降过罗艺,罗艺对手下众将道:“窦建德等人都不过是贼寇罢了,不足以辅佐。只有唐公起义是众望所归,必定成就大业,我们不如归附唐公吧。”温大临极力赞成,罗艺就让他起草了一封降书,送到长安。

罗艺接到李渊的诏书后,听说窦建德率领十万人马来攻打幽州,当时就要出城迎战,薛万均献了个计策:“敌众我寡,交战恐怕要吃亏。不如安排老弱残兵在城外河边列好阵势,暗地里由我带领精兵强将埋伏在城边,等敌人渡水来攻,渡过一半的时候出兵攻击,定可得胜。”罗艺按照他的计策安排妥当。不出所料,窦建德果然带兵渡河来攻,刚渡过一半人马,罗艺的伏兵从天而降。薛万均持槊跃马,领着精兵数百人截击窦建德。窦建德这才知道中计,急忙退兵,却已经伤亡无数。此后窦建德又分兵侵犯附近的几座城,都被罗艺的人打败,窦建德只好回到乐寿城。

乐寿是窦建德的根据地,又被称做金城宫。窦建德本是漳南的农民,投军后由于作战骁勇当了队长。后来因为庇护罪犯,与各郡县的地方官反目成仇。后来,张金称在河曲造反,高士达在清河起兵,二人四处抢掠,唯独不抢窦建德的家。县官更加怀疑窦建德私通盗贼,于是捕杀了窦建德的家人。窦建德一个人投奔了高士达,高士达特别欣赏窦建德,委以重任。隋朝涿郡太守张绚出师讨伐高士达,被窦建德设计击毙,从此窦建德威名远扬。后来高士达战死,窦建德率领一百多人马逃走。前来征讨的隋军退兵后,窦建德返回来为高士达发丧,招集旧部,又恢复了元气。于是自称长乐王,占据乐寿为都城,设置文武百官。不久有五只大鸟飞到窦建德的宫前,几万只鸟跟随,绕了一天才离开。窦建德认为这是个好兆头,于是改元五凤。又得到一块奇异的宝玉,窦建德更得意了,竟然把自己比作夏禹,改国号为夏。此后窦建德大破隋将薛世雄,杀死号称魏帝的魏身儿,夺取了冀、易、定等州,手下人马达到了十多万,声势浩大。不料这次与罗艺对仗,竟然大败而回。

窦建德非常郁闷,打算再选精兵攻打幽州。可巧宇文化及到了魏县,来信招降窦建德。窦建德召属下商量道:“我本是隋民,如今宇文化及胆敢杀了隋帝造反,就是我的大仇家,我要为天下诛逆,怎么样?”大家一致赞同。纳言宋正本道:“大王您起兵漳南,那些隋朝的州城陆续依附,大都是仰慕您的忠义才来的。如今宇文化及竟敢弑君篡国,就是我们大家不共戴天的仇人。大王应当即日发兵声讨,才不愧为义军!”窦建德于是亲自督战,讨伐宇文化及。

此时大唐的淮安王李神通也奉了李渊的旨意进击魏县。宇文化及一看大势不好,往东向聊城逃跑。李神通攻破魏县后,一路追赶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感到自己力单势孤,就把从隋宫中抢来的珍宝送给了海曲的草寇王薄,求他援助。王薄贪财,得了贿赂就带兵来到聊城,和宇文化及合力守城,支撑了好多天。突然听说窦建德也领兵来攻,城中非常恐慌,再加上粮食将要吃完,士兵们生出很多怨言。宇文化及不得已,只好写信给唐营,情愿归降。李神通见信大怒,骂道:“弑君的逆贼,也想屈膝求生吗?”于是不顾手下反对,指挥人马继续攻城。此时,宇文士及从济北运粮进城,宇文化及得了军粮,开始猛烈抵抗。贝州刺史赵君德在李神通的指挥下,奋勇登城。李神通却在关键时刻鸣金收兵,赵君德孤掌难鸣,只好退下来。回来责问李神通为什么收兵,李神通道:“窦建德的人马就快到了,我们不便继续攻城。”赵君德向东远望,并没有人马赶到,就知道是李神通忌妒自己的战功,只好叹息着作罢。又过了一夜,才听到鼓声震天,窦建德领兵赶到。李神通见窦建德来势凶猛,竟然带兵撤退。

宇文化及见唐军退下,只剩下窦建德一个对手,就放心大胆地出兵与窦建德交战。不到几个回合,就被窦建德杀得七零八落,纷纷败回,于是又闭门坚守。窦建德带兵围攻,城上由王薄等人抵挡,相持到了晚上,还没有攻破。窦建德加紧攻城,王薄担心自己有闪失,忙派人去请宇文化及一同来守城。派去的人回报说宇文化及已经和萧后睡下。王薄气得大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睡觉!这等酒色之徒如何成事,我还管他干什么!”说完就命令部下大开城门,放进夏军。窦建德带兵进城,马上搜捕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正搂着萧后酣睡,猛然听到外面喊杀声连天,二人这才披衣起身,逃出大门,一通乱跑。刚巧窦建德兵马赶到,一把抓住二人,捆了起来。宇文智及、杨士览等人有的催马狂奔,有的拼死搏斗,结果都被捉住。窦建德清剿了宇文化及的残兵败将,请萧后出来拜见。萧后见没处躲避,只好厚着脸皮出来。窦建德对萧后恭恭敬敬地行了臣礼,又恭恭敬敬地安抚了一番,接着立起隋炀帝的灵位,穿着孝服办了丧事。又把宇文智及、杨士览、武元达等五个人推到隋炀帝的牌位前斩首示众。然后找到传国御玺,带着萧后等人回乐寿城。到了乐寿城,窦建德将宇文化及父子一并处死。

窦建德生性不好色,妻子曹氏从不穿华丽的衣服,婢妾只有十几个,得了隋朝宫女几千人,全部遣散。只是萧后没法安顿,凑巧隋朝有个义成公主曾嫁到突厥和亲,这时从突厥回来迎接萧后。窦建德问萧后是否愿意出塞,萧后满口应承,于是窦建德派人送萧后去了突厥。

送走了萧后,窦建德马上写信给当时的隋主杨侗,上报诛杀宇文化及的情形。杨侗封窦建德为夏主,窦建德向北下拜谢恩。谁知两三个月后,隋主杨侗竟被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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