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大堆话,孟丽君的气息又窘迫起来;好半日才平息下来,继续说话:“将王长虹留在湖广,镇压形势……带韦勇达进京,作为亲信……王长虹是女子,即使留在远处,也不会有什么异心……只要殿下答应帮助皇甫家平反……”
铁穆想不到他在病中,考虑事情还是如此周到,点头答应,说道:“我会照做的。”
孟丽君又闭上眼睛,喘息了两口气,说道:“外戚可恃,但不可久恃……您要记住这句话……”
铁穆终于忍不住,落下了两滴虎泪,只说道:“我一定记住。”
孟丽君见他如此,忍不住微笑起来,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动了动嘴唇,却终于发不出任何声音——又昏迷了过去。
铁穆急忙叫严李氏。严李氏奔过来,摸了摸脉象,说道:“暂时还平稳,但是估计熬不过两日了……她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殿下,您先回去了吧。”铁穆站了起来,吩咐李玉飞:“如鹏,你在这里呆着,他如果再醒来,有什么话也好告诉……”李玉飞点头答应。
铁穆再看了郦君玉一眼,目光转向荣兰:“你知道的,你公子……可还有什么心事么?”
荣兰看着铁穆。殿下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我家公子记挂的,可能就只有皇甫元帅的事情了。”迟疑了片刻之后,她终于开口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殿下,假如一个女子甘愿为您出生入死,您会辜负她么?”
铁穆立即明白了。荣兰也知道王长虹的女子身份,要为皇甫长华讨一个准信。当下回视着荣兰,语气异常肯定:“你放心。”
铁穆终于出门去了。这湖广有一大堆事情啊。
当下众人都不存万一之想。荣兰默默将东西收拾妥当,心里已经作好打算——小姐真的去了,自己也跟了去。小姐的身份必然暴露,但那也已经管不得了。可以托李玉飞将自己两人的骨灰带回京师交给老爷吧?带灵柩太不方便了,而且也不吉利。骨灰稍微好一点……小姐已经将性命交给殿下,殿下肯定会帮助皇甫公子平反的了……殿下刚才已经给自己回复了。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想着,心情竟然也平静下来了。
铁穆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连与郦君玉诀别的机会也没有等到。
郦君玉又熬了两天。这确实出乎严李氏的预料。铁穆也过来三回,但是每次郦君玉都是闭着眼睛昏迷着,只能够看了半晌后离去。这一日方从郦君玉处回来,却看见铁骑的亲近侍卫赶进门来,已经在书案前等候多时了;见了他,就立即说话:“陛下让殿下立即回京!太子殿下病了!湖广的事情,暂时交给刘真打理,新任平章政事过两日就到!”
什么?铁穆几乎站立不稳!郦君玉生死未卜,而临安又传来了这样的消息!
匆匆叫过刘真与李玉飞,做出安排,铁穆就扬鞭上马,赶回京师……郦君玉很重要,但是自己首先是父亲的儿子!对着还在昏迷中的郦君玉,铁穆只好这样告诉自己!
几日之后,铁穆赶回了临安。见城门附近旌旗依旧,这才略略放下了心。但是回想起湖广的郦君玉,他的心又憋闷起来……郦君玉,他死了——绝对已经死了——自己给国家折损了一个栋梁之材!
刚刚赶到临安城门口的铁穆,自然绝对想不到,等待他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