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奎璧默默不语。天一的分析自然也有道理,但是他与这个姐夫也有过不少接触,却知道这个姐夫不是什么争功之人。他要伤自己,真正的原因只怕还在那个王华身上。那个王华,只怕就是皇甫少华。他多半是怕那个皇甫少华被自己辨认出来,处自己于非常难堪的境地,所以先下手为强。——这当然是最接近真相的想法。
想到这里,挣扎了一下,刘奎璧就急切问话:“道长,那日所托之事,到底如何了?”
刘捷这才想起,这半日急着给儿子看伤,竟然没有时间向天一打问那行刺王华之事。
天一神色倒有几分不自然起来,勉强笑道:“没有想到有外人干涉,行刺竟然失手了。好在三名刺客都全身而退,少时定然会向我禀报当时的情形。”
刘捷刘奎璧二人根本料想不到天一行刺竟然会失手。刘奎璧想起王华此人的可疑身份,想起此人在武举中展露的锋芒,想起自己家将要面对的尴尬局面,不由胸中气血翻涌。硬生生按捺下来,冷声说道:“道长果然好能耐,派出三个一流刺客,却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子也对付不了。”
刘捷倒是不像儿子那般着急。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唯一可行之路也已经选定,王华之事,其实不必继续纠缠——太孙已经决定抛弃刘家重新启用他人,王华是不是皇甫少华,已经无关紧要。王华是皇甫少华,那么三年前的旧事当然会在王华立功之后提出来议论;王华不是皇甫少华,太孙也不会再令刘家享受这般荣华与权势。不过是速度快慢的区别罢了。
太孙已经不是自己家的靠山。
天一道长听得刘奎璧话语中的讥讽,冷冷一笑,说道:“此事失败,世子难道没有责任?王华的身份,难道仅仅是比武夺冠的热门?如若早将王华身份坦诚相告,贫道焉有此失?”
刘捷听了此语,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失败,此事就不需要再提了。”
刘奎璧却不依不饶,说道:“记得道长曾经夸口说,天下之人,无有刺杀不了的道理。但是先前就听说了道长行刺一个书生失败,如今又见到道长失手,才知道大话原来不可相信。”
天一眼睛中锋芒一闪,但是很快就收拢,却微笑道:“世子教训甚是。贫道从此,不敢再说大话。”
刘奎璧这才略略感到有些满意,不说话了。刘捷却从天一前倨后恭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同寻常,害怕这个道人从此与自己儿子记仇,当下赔笑道:“小儿说话无礼,道长切勿计较。下官在次行礼了。”说着就鞠躬下去。
天一却也不敢当真接受刘捷的大礼,当下连忙拉起。两人又口不对心说了很多客套话。刘奎璧躺在床上,大是不耐烦,有心冷哼一声,却又想到自己父亲方才的表现,虽然郁闷,却也不忍再有什么出格言语害老父头疼,当下生生忍耐住了。
客套话完毕,天一终于忍耐不住说了话:“贫道看来,世子这次受伤,既是祸,也是福。”
刘捷听了这样的话,以为是“塞翁失马”之类的劝慰言语,只淡淡敷衍道:“多谢道长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