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素淡淡一笑,说道:“不错,你没有亏待我。为我一掷千金,这临安的风月场中,都是佳话。但是,我是一个人,一个有自己意愿的人。你却在我不情愿的情况下要了我,用最卑鄙的手段要了我。我不乐意。所以,我给你一个教训。”淡淡说完,她倒转剪刀,刺向自己胸膛。
眼前一片殷红。苏素素用最美丽的姿态,倒了下去。
老鸨与龟公冲进房门的时候,赵莘公子的下体,依旧血流如注。
……
孟丽君腾地站了起来:“苏姑娘生死如何?那个赵莘,又怎么样了?”
柳正风叹息道:“苏姑娘到底是女子,下手的力气到底弱一些。虽然有自戕之举,但是剪刀刺胸,毕竟不深。那赵莘公子怒极,要将她救回来再折腾,所以,生命暂时无忧。赵莘公子就比较惨了,来来往往找了四五个大夫,没有一个人敢打包票。这赵公子的子孙根子,能不能保住,还真不知道呢。”
孟丽君缓缓坐下,道:“还真是多事之秋呢……”却看见厅堂一角,闪过一个少女的影子,却正是贝泪。看见贝泪,想起贝泪在海南做过的事情,不由有些气恼,说道:“苏姑娘也忒没有见识,要拿这样的败类出气,法子多的是,偏偏用这等手段,唉!”
看着身边的陈慎言,才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急忙问道:“你去寻找那个李小凡,找到了没有?”
陈慎言闷闷道:“我找到了驿馆,却没有想到,李小凡居然走了!这家伙,真真不是男人!我追了出去,追到城门就回转了。城门都关闭了,哪里追得上?只好罢了。本来……他与苏姑娘多年交情,有他在,苏姑娘心中希冀,也不会完全断绝。但是……”
贝泪端着茶水上来,先将茶奉给孟丽君,再递给陈慎言,最后才是柳正风。躬身要退出时候,又抬头望了孟丽君一眼,欲言又止。孟丽君道:“你有什么话,都说了吧。”
“大人……”贝泪不好意思的说话,“那个苏姑娘,还真了不起。不知道苏姑娘会不会被那个赵公子杀了?大人……您伸手救救她吧,就像您当初救我一样。”
“你们做过的事情,还真相似。”孟丽君叹了口气,说道,“你踢坏的,是一个商人的儿子。苏姑娘割坏的,却是一个宰相的孙子。商人的儿子受伤,我还有办法,宰相孙子受伤,我……真不敢妄动。”
贝泪着急了起来,说道:“我刚才看到夫人也在后面急呢。苏姑娘这样的好人,这样大的名声,又是夫人的朋友,您……就真的没有办法?”
陈慎言听孟丽君说贝泪做过与苏素素一样的事情,不由看了贝泪两眼。柳正风知道陈慎言心中所想,当下低声将贝泪的故事说了。陈慎言虽然满腔愁闷,听得这样故事,也不由展颜微笑,又多看了贝泪两眼。
听到贝泪说“这样大的名声”,孟丽君心中隐约抓到了一点什么,不由凝神思索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救下这个风尘中的奇女子。
但是,怎么救?
赵莘是宰相孙子,如果将这件事情闹大,自己就会直接站到赵廉的对立面。自己丈人与赵廉之间,已经够尴尬了。再加上这样一件事,两个宰相之间的矛盾,会立即表面化。皇帝不会喜欢这样的事情出现。
如果真出现这样的事情,再闹上一闹,两个宰相之间,必定有一个人会请辞。那,皇帝会让谁辞去宰相之位?
当然是自己丈人。自己丈人……孟丽君忍不住又浮起一个冷笑,每个皇帝都需要应声虫。在找不到合适的应声虫代替之前,他不会让赵廉辞离这个位置。
所以,我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不将这件事情闹大;另一个办法,是给皇上选择一个合适的应声虫,然后直接请赵廉下台。
后者……孟丽君摇头。且不说这个计划要花费无数心力,就是这个计划成功,又怎么样?自己……有自己这样做臣子的么?皇上……他曾经如此对待我。
想起昨日铁穆召见自己时候的急切,孟丽君的脸色,又忍不住绯红起来。
但是,我已经有他了……心中有些淡淡的欢喜,孟丽君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柳正风。
可是,尽管我知道他心中有我,我们之间,会有未来么?
淡淡的欢喜被淡淡的惆怅代替,是的,我有可能,将永远与浩然保留这种关系。在女人没有自主选择婚姻权力之前,任何想法,都是镜花水月。
婚姻权!
孟丽君想到她要作战的对象了!
孟丽君想起前生,在报纸看到过的一个非常著名的案子。一个少年,杀了自己爱唠叨的母亲。少年最终被从轻发落,原因是当时的舆论都认为,少年杀母,是因为当时的教育制度不合理。
阅读这个案子的相关报道时,李思思曾经报以冷笑。但是,现在,孟丽君想清楚了,她要效仿这个案子,为苏素素找一条生路!也为天下的女子,找一条生路!
但是,现在就做……时机成熟了么?
答案很明显:不成熟!
几年奋斗下来,临安城中,已经有了不少作坊,有了不少女工。很多女子已经能够在经济上独立,但是,女子的地位,并没有发生本质性改变。
在时机没有完全成熟的情况下揠苗助长,很有可能,将已经冒出头来的苗子扼杀。
但是,不拼这一回的话,这苏姑娘,万无生理。
苏姑娘名望很大,这是一个契机。借助苏姑娘的名望,我或者可以成事!再等十年,我也不一定可以等来这样的契机!
孟丽君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在自己心里,甚至还隐隐觉得,自己需要这样一个契机。但是,机会在我面前,我不抓它,天理不容!
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