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却留下了,说道:“只怕组织不了多少人。小哥,我却问你一句:你说的这大汛,到底有几成把握?如若没有把握,却让大家修建堤坝,只怕到时候县令老爷要说话!要不,你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王兴平感激的一笑,而程无双却接口,说道:“我们懂得一些治水的学问,留在这里也有些帮助。如若我们都走了,只怕大家对我们的话也不相信了。这不好。”
王兴平一笑,说道:“正是。”
老人看了王兴平一眼,突然对王兴平鞠了一躬,说道:“老朽先代这郓城的百姓,谢过公子的仁心!”却叫王兴平还礼不迭。
王兴平当然没有想到,县令老爷竟然不是一直都呆在姨娘的床上的。他偶尔也会起床,看看外面的风景,数数自己钱库里的钱。这不,他又逛出大门了,而且看见了老百姓纷纷赶到大堤上的镜头——更加气人的是,却有一个年轻的农夫——王兴平三年奔波,日晒风吹,早就与寻常农夫没有什么区别——在那里指手画脚,却说他这堤坝修建的不牢固,只中看不中用!其他那些百姓,居然听他指手画脚唾沫横飞,没有一个人表示置疑!
我大老爷说话,也没有这么多人听啊!
更没有人这样服服帖帖的听!
这县令老爷姓李名安,是个糊涂虫,纳捐,走了无数后门,才得了这个位置。得这个位置,主要目的却也不是为了钱财,最主要目的,却是为了过一把官瘾。官瘾过过了,这当官的兴趣也就没有了。所以才会整天窝在姨娘的床上种地,不想别的事情。只是到了人家送钱过来,在姨娘的催逼之下,才会去管管收钱问题。但是这个糊涂虫,却是将自己的位置看得极高。这下看见有人在自己地盘上指手画脚,岂有不怒?
当下也没有说话,悄悄离开大堤,却回到了衙门,召集了衙役兵丁,直冲大堤而来!他要抓住这个胆敢闹事的农夫!然后,让他尝尝刑罚的滋味!
民不与官争。眼见官老爷气势汹汹前来,绝大多数老百姓就悄悄闪在一边;还有几个胆子壮的,也停了手,呆一边看究竟。
李安走到王兴平面前,恼怒喝问:“你是何方人氏,胆敢在此地调动民力?莫非是想造反?”
“造反?”王兴平见是县官老爷来了,也早就站定,拱手为礼——他是举人身份,见了县官老爷,根本用不着行跪礼。但听得县官老爷说自己要聚集民众造反,不由失笑,道:“大人,可曾见过聚集民众在河堤上填土造反的勾当么?”
对这个县官老爷,王兴平实在起不了什么好感。因此,礼数虽然恭谨,话音里却有一丝讥诮之意。
李安虽然蠢笨,但是人家话音里的讥笑之意还是听得明白。当下大怒道:“如今风平浪静,正是农耕季节。你却是好大胆子,居然敢聚集民众,不务正业!耽误春耕,你担得起这个罪名么?”
王兴平却不很善于言辞,听县官老爷将“耽误春耕”的大罪名安在自己身上,急切之间却找不到好言辞来应对,只说道:“大人,黄河决口,劝耕事务做得再好,到时候也是一个零!”却有身边的程无双,接口说道:“大人须要想想:如若这黄河决口,却是谁担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