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穆既然感兴趣,这事情就好说了。孟丽君当下一五一十的介绍了她所开设的“物理课”“化学课”的相关知识,又给他介绍了这些课程的重大意义,又详细介绍了一些成绩出色的学生取得的成果。铁穆笑了一笑,脸色终于和悦下来,说道:“我却不是很相信。这些学生这样捣鼓,就会有作用?”
孟丽君笑道:“真有作用的。臣在琼州的事情您也看到了,很多东西,是学生捣鼓出来的。”
铁穆笑了一笑,终于说道:“玉凰山的事情,你先写一个奏折上来吧。你玉凰山开销可真不小呢,你是想将这个耗钱的漏斗扔给朕是吧。”
听铁穆将这个事情应承下来,孟丽君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一步,虽然冒险,却终于还是少少的扳回了一点。
皇帝对自己已经动了疑心。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向皇帝展示自己的坦诚。或者,皇帝看在自己坦诚的分上,会稍微的动摇一下。
只要还有皇帝的信任,自己就还有机会。
所以,为了挽回皇帝的信任,自己不得不做出牺牲。玉凰山,就成为了牺牲品。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为了保住玉凰山。
现在另外一个宰相的意思,当然是想要对玉凰山赶尽杀绝。虽然这件事情不见得会很顺利,但是有这样一个敌手,到底不是很愉快的事情。所以,她终于下了决心,将这个扔给皇帝。皇帝对它已经感兴趣,那么,玉凰山的一切,就不会有大的变动。只要玉凰山的课程照旧,特别是那些物理化学课程与研究照旧开展,自己对玉凰山的影响就不会终结——毕竟,这个大元,没有比自己更懂得物理化学的教师。作为这两个学科的创始人,自己将获得更多的机会。
拉拉杂杂的废话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让出玉凰山,有得也有失。
孟丽君安慰自己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但是,她到底打了一场败仗了。
停了片刻,铁穆又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这事暂时先放下了……当初你家有几个门客,那个姓王的副指挥使,王安国,好象是你家出来的吧?”
孟丽君心咯噔了一下,一块大石头却终于放了下来。
自己如此坦白的将玉凰山奉献了出来,皇上的心,终于被我打动了——所以,他忍耐不住,将真正搁在心里的问题,给问出来了。
皇上态度转变这么奇怪的原因,就在于王安国。
皇上,虽然也曾展示出宽宏大量的性子,但是,那是在他登基之前。
登基之后,皇帝就逐渐与以往任何皇帝一样,渐渐变得刚愎自用。他不容许有任何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任何花样。自己正犯了他这个忌讳。
千不该,万不该,自己想要给苏素素多求一个保命机会,居然去联系王安国。文臣联系武将,向来是朝廷的忌讳。
自己当初只以为,动作隐秘一些,皇帝不会知道。
现在才知道,皇帝……身边,确实有天机卫。皇帝知道了自己的花样,所以,心中恼怒。
孟丽君当即跪下,说道:“这件事情,还要向皇上请罪。”
铁穆道:“请罪?你家门客里出了一些护卫边疆的人才,朕还未曾嘉奖你呢,你却请什么罪?”
孟丽君道:“皇上言重了。臣收留王安国等,也是为了给皇上网罗人才。只要他出了臣家的大门,就是皇上的臣子,跟臣,再无半点干系。但是臣等为了私情,前几日,却动用了公器。”
“动用了公器?”铁穆笑了一笑,说道,“哪里有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却说来听听。”
孟丽君说道:“当日臣为了……帮苏素素姑娘求生,知道李小凡与苏素素的事情之后,就专程派人去给王安国出了这等主意……王安国等人,出于为国家的公心,采纳了臣的建议。皇上请治罪。”
“哦?”铁穆略顿了顿,说道:“朕说,这事情怎么会这样凑巧呢。原来如此。这等行为,日后却再也做不得了。虽然你也没有什么谋求私利之人,朕也可以容忍,但是国法却是难容,御史台也是难以容忍。你且记住了。”说到后来,声音已经有几分严厉。
孟丽君却知道,皇帝这样说话,也就是说他暂时会放自己一马了,心中的疑虑,也消了一半。自己暂时却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当下低头道:“臣不敢再行如此荒唐之事。”
铁穆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也只能够这样包容你了。你以后小心着吧。这件事情,你我君臣二人知道就行了,外人也不需要知道了。”
孟丽君叩头谢恩。想了一想,说道:“臣想为皇上做一件事情。皇上,臣想为皇上组建一支技术队伍,专门研讨钢铁冶炼技术。”
铁穆完全怔住了,问道:“你……以状元身份,学士身份,去给朕研究钢铁冶炼技术?”
孟丽君略怔了怔,这才明白,原来元朝的官员,向来都是轻视工部职务的。所谓的寺监之职,向来都被人看不起。自己主动向皇帝要这样一个职位,难怪皇帝奇怪了。但是孟丽君此人,前生最佩服的就是科学家,根本没有这样的观念;更何况,现在这样处境,只要有了机会,有了重新取信皇帝的机会,刀山火海也跳了,哪里还顾及到什么面子问题不问题?
当下叩头说道:“皇上放心。臣的才智,都是皇上的。只要对皇上有利的,臣绝对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再说,臣本就是状元身份,别人也不会轻易取笑。”
铁穆笑了一笑,说道:“你既然这样说,也好。你要什么人,你要什么东西,只管跟朕说了吧。”
孟丽君心才放了一半,说道:“谢皇上。”退了出去。
铁穆见孟丽君走远,才摊开手掌。手里一张纸条,早就变成一团纸浆。微微一笑,又叹息了一声,将纸浆扔进水缸里。
纸团慢慢舒展出来,渐渐浮上水面,又渐渐散开了,沉落水里。
一切都没有任何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