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孟丽君就将荣兰给放走了。淳于镇急着要赶回临安,荣兰也就同行。孟丽君吩咐淳于镇:“去临安之后,听听士林的反响。我这个《劝嫁书》,到底莽撞了。”
淳于镇笑:“即使有笑话的声音,我们也能够将它摁下来。这慎言的报纸,是越办越好了。如今这大半个个大元的人,都在看《临安故事报》呢。”将去年冬天临安的那一场争论,一五一十,当作笑话讲了出来。
去年冬天,孟丽君的《禁缠足令》出台,也有腐朽之人在报纸上嘲笑。但是陈慎言一群人不是吃素的,当下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搬出来。身体发肤不得损伤,这脚是不是身体发肤的一部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那是圣人的教诲,我们这缠足习俗,就是对圣人教诲的不敬!上古之时,人不曾缠足,照样开辟了太平之世;大唐之世,人不曾缠足,却叫万国来朝!玉凰山的学生,特别是医学部的学生,更是引经据典,摆事实列数据,说明缠足对人的身体的损害——当然,最大的损害就是影响妇女的生育能力!这脚上经络穴道众多,缠脚将这些经络毁坏了!小脚妇女,生育能力弱于天足妇女,这是事实!她摆了很多数据,不但有百分比,居然还有差异系数!
严妈妈看着这样的文章,不由苦笑,问东华公主与苏映雪:“这写文章的,她这一连串比对数据,却又从哪里来?我这研究了半生医学的人,都不知道!”
东华公主与苏映雪,自然也是不知道这些数据的来历,当下也只好苦笑。不过作者却是知道的。苏映雪当下就将那个作者叫来。
作者姓云,名叫青鸟,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当年孟丽君将她从人市上买回来,将她送进玉凰山读书,一晃就是好几年了。因为天资聪颖,苏映雪也一直没有将她安排出去。没有想到,这个云青鸟,这时节居然写出了一篇强文!
云青鸟见三位先生问起,倒有些不好意思;好办日才嗫嚅道:“我随口胡诌的。他们那些大男人,特别那些只为了自己喜欢不管女人苦痛的大男人,不是最喜欢子孙后嗣么?我就告诉她,这女人缠足之后,生孩子就难了!这下,他们该不会逼迫女孩子缠足了吧?”
听云青鸟这样说话,众人倒是啼笑皆非。严妈妈摆起一张脸,说道:“你这态度,根本不是一个学医人应该有的态度!当大夫,学医学,要讲究实事求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胡说八道,要误导多少人啊……”痛心疾首,说不下去了。
云青鸟半日不语,好久才不服气的说话:“这女子缠足之后,行动不便。行动不便,体力当然要差些。体力差些,这生孩子的时候,自然也困难一些。这总不错吧?”
三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严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罢罢罢,你虽然强词夺理,也算是有几分道理。但是再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就只好将你开除出去了!现在你就带几个同学下乡去,先去调查比对,给我拿出一个真实的数据来!如果得到的数据接近,那就重新发一个文;如果真实数据,与你瞎编的,相差很大,你必须重新发文,在报纸上道歉!不管你本意如何,瞎编数字,都不是端正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