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丽君没有吃任何苦头。太监奉命将她带到大理寺,扬荥只是简简单单问了几句话,例行公事后,就客客气气派人将她送回了家。不过临行前,扬荥说了一个简单的要求:“郦大人身陷此事之中,也是无可奈何了。本官奉圣命审理此案,却不能糊涂结案,还需传大人近身书童,问一两句话。”
话自然是客气的,孟丽君又怎么回得上话?而且知道反驳也是无用。当下只好一笑,说道:“我这书童,脾气甚是执拗,大人多多关照了。”
当下心急火燎回家,还想找荣兰交待两句,却看见淳于镇迎面走来,说道:“大理寺的人已经将荣兰带走了。”
孟丽君看了身边的护送人员一眼,强自镇定,微笑道:“我已经知道了。”进了家门,叫家人拿出十吊钱赏赐了大理寺派来的护送人员,将他们打发走后,才吩咐下人看风,与淳于镇、柳正风说道:“大理寺下手好生迅速!”
柳正风皱起眉头,说道:“此事却不容易解决。即使证明那个人说的是谎话,公子的身份还是不能证实。公子,您在这大元土地上,真连一个亲人也找不出来了么?”
亲人?孟丽君想起自己在现代的父母,那温和的笑容……好生遥远。又想起韩氏夫人,身体虽然说大好了,但是……自己究竟不孝顺。想起那个每次见面说话都暗含机锋的哥哥……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脸上却丝毫不动,只摇头道:“真的什么亲人都找不到了。”
柳正风迟疑道:“如此,即使想给公子伪造一个身份……”
淳于镇叹气道:“浩然,你别动这些花花心思了。一是时间有限,我们急切之中也找不出合适身份合适人选。二是大人预先就曾禀告是海外归人,如今却给大人另外伪造身份,出尔反尔,大人的前途也是断送了。”
柳正风叹气道:“我也是想到这一点的。但是这事情一日不得到解决,公子就一日不能得到重用。这……公子的前途,怎么耽搁得起?”
孟丽君苦笑道:“我的前途,也就算了。我好歹也是一个状元,因为这一点事情断送性命,那还不至于。你们先想个办法,救救荣兰。”
柳正风迟疑了片刻,才说道:“公子,您是当局者迷了。扬荥不是笨人,绝对不会冒太大的风险来得罪您与梁相爷。荣兰虽然被传唤,但是想必没有太大的危险。相反,是您的仕途……即使将来皇太孙殿下登基,您也有可能只是一个闲官……”
孟丽君摇头,说道:“浩然,你忘记了前几日在临安发生的事情了。皇帝陛下……他必须惩戒我一番。但是我身份特殊,这个惩戒,很有可能落到荣兰身上。荣兰又是这样一个宁折不弯的脾气,我只怕她吃亏。”
柳正风轻轻摇头,说道:“公子身处嫌疑之地,自顾不暇,又哪里来的能力保护荣兰?荣兰本是公子至亲之人,如今公子碰上这样的事情,荣兰自然要护卫公子。”
他言下之意,居然是认为荣兰即使为孟丽君送命,也是份所应当!孟丽君听得这样的言语,不由脸色大变,喝道:“浩然!”话音落下,才蓦然发觉自己口气太过严厉。当下放缓语调,说道:“浩然,就在今年春天,你揣测我书中的意思,也曾说过,我的心愿是想使天下众生,人人平等。在我眼中,荣兰并不比我低贱。更何况,她是我至亲之人?我又怎么能让她为我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