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想要到哪里去?”林氏见丈夫拎起长矛就往外走,想起前日街上看到的公告,不由心中忐忑起来,急忙追上两步问。
“去报名,参加民兵,打倭寇!”江瓶子戴上大斗笠,回头,没有好气地说话,“你不是嫌弃我没有用么?我这一回,一定要挣个英雄回来,给你长长面子!”
“什么?……回来!你这呆猪!”林氏见丈夫居然就这样走了,不由跳脚大急,“你这说什么浑话!咱们又不是军户,去凑什么热闹!你父亲那根长矛,你也几十年没有摸过了,那矛……连片破布都戳不烂!你……这不是去送死吗!你给我回来!”
“放心!那长矛我老早就磨过了,锋利得紧呢!”江瓶子不耐烦的回头,告诉妻子道,“这长矛是多年没有摸过了,我今天早上练了一练,却又找到三四分了。你哭什么哭!你不是老说我没有什么男人样吗?我现在有了男人样了,你咋又这个样子?”
“你……这是跟我赌气哪!”林氏也顾不得了,跑上前,将江瓶子手里的长矛狠狠夺下,说道,“你,给我回去!这等荒唐事,再也不许提!你是个男人,我……再也不寒碜你了!”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就哭起来。
江瓶子从林氏手里拿回那根长矛,看着妻子的泪眼,终于将脸色给放温柔下来,慌乱说道:“你别哭。你哭,我心全乱成一团了……你要知道,我不是跟你赌气,才去参加什么民兵的。我也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
林氏抬起婆娑的泪眼:“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我?”
江瓶子笨拙地给妻子抹了一把泪,说道:“唉,我以为你明白的。这郦大人公告上早就写明白了。你可知道,我们家这几个月来,为啥生意一天比一天差?到了这几天,连一只篮子也卖不出去?那些临安商人,为啥不来收篮子了?”
林氏道:“我不知道啊。这里面还有什么道理不成?”
江瓶子叹息道:“是啊。我们家做的篮子,都是卖给临安商人的。他们转运到内地去卖。现在海上出了倭寇,商人不敢上船,我们的篮子就卖不出去了。”拉妻子坐下,说道,“你看,我们家才过了两天好日子,这该死的倭寇就来闹事。如果不将他们赶走,这些天杀还以为宝宝的爹是孬种,好欺负的呢。”
林氏这才明白道理,停了停,好半日才说道:“我还是不许你去。”
江瓶子站了起来,急道:“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你不去我不去,到时候我们的生路都给倭寇断了,我们找谁去!再说,我少年的时候好歹也是炼过武艺的,到那里去,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你说,我不去谁去?你不让我去,难道还要隔壁那个害痨病的老张去不成?”
林氏见丈夫如此说话,知道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了,忍不住抽咽,说道:“你去你去!……你给我好好回来,……蹭破了一块油皮,看我不找你算账!”
江瓶子站起身来,拎起长矛,大步出门,大声回话:“放心,我保证安全回来!少一根头发,你不准我上床就是!”
林氏见丈夫如此回话,却又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想起丈夫此去,吉凶未卜,又转为愁闷。想起一件事,慌忙从箱子里找出一扎香两支蜡烛,便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