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浩终于也回过神来：“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是女子，让我震惊！我以为，天下女子的胆量，到了皇后与东华公主，也就到了极至！”
孟丽君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一个笑容：“女子又如何？男子又如何？国家律法，又有哪一条规定，女子必须不如男子？”
“先生，你不是常人！”熊浩的脸色，终于开朗起来，“对！国家律法，没有规定女子不能做男子的事情！我认账了——即使天下人都笑话我，我也不管了！”
听熊浩说得豪爽，孟丽君不由忘情，上前一步，伸手去握熊浩的手：“友鹤，谢谢你！”
熊浩慌忙后退，缩回自己的手：“不，不。你是女子……”
王安国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公子，不管你是公子还是小姐，我也认账了！回头我去跟陈慎言柳正风说去，看看他们的脸色！”
孟丽君听到“柳正风”三个字，脸色不由微微一沉，说道：“正风……他知道我身份的。”
王安国见孟丽君脸色，心咯噔了一下，想说话，却到底没有说。
“你是女子……”皇甫少华站了起来，终于发出声音，“你是女子……你果然是女子？那你……那伤疤……”
孟丽君看着皇甫少华，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愧疚之意：“不错，我是女子。我就是孟丽君，曾与你有过婚约的人。”
“你是女子……你是孟丽君……”皇甫少华抱着头坐下去，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天哪……”
“我知道……”皇甫少华的声音，竟然有几分凄厉的味道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与我解除婚约？我……”
“对不起。”看着皇甫少华，孟丽君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畏怯，“我知道你要问我。但是，我也说不出其他理由。我只能告诉你说——我不愿意。”
最后四个字，很轻，却很坚决。
王安国看了皇甫少华与孟丽君两人一眼，冲熊浩做了一个手势，两个人就一起走了出来。
“你不愿意？”皇甫少华愣神了半日，才说话，“你有苦衷的，是不是？你担心女装的事情泄露，会连累我们家，是也不是？你不用担心，我们家，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孟丽君的声音里，隐含着嘲讽，“我知道你不会……那年，在城门口，你上前了么？我只不过是叫宿十二娘帮我站一会而已，你……”
“那个人，是宿十二娘……”皇甫少华喃喃自语，“我应该认识的，在明州时候，我也听说过她……我不过迟疑了一会，她就走了……”
孟丽君看着皇甫少华：“你曾经口口声声告诉我说，你绝对不嫌弃孟小姐；但是看到十二娘的损毁面孔，你却迟疑了……我，又怎么放心将自己托付给你？更何况，当年，你曾经拜我为师！你曾经用性命来要挟我，拜我为师！”
皇甫少华看着孟丽君，半日才继续说话：“那时，那时，我不知道啊……”
孟丽君看着皇甫少华，轻轻叹息：“芝田，我一向将你看作我的朋友。你现在的处境，我现在的处境，都只能让我们做朋友……你愿意与我一起承担前面的风险，我谢谢你——但是，我想，还是我自己去承担比较好。再者，我是一个孤独而倔强的人——或者，并不适合做你的妻子。”
皇甫少华看着面前的女子，神色孤独而又倔强——那面容，是这样熟悉，又这样陌生。神色动摇了片刻，终于颓然低下头去，说道：“我皇甫家，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孟丽君好久才说道，“估计京城的旨意，也就在这几日来了。不管接替的人是谁，你都必须保证，这边塞，一颗沙子也不会动。”
皇甫少华站了起来，看着孟丽君，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我保证——先生。”
先生。再次听到这样的称呼，孟丽君恍如隔世——仅仅，那只有小半个时辰。
不由终于微笑起来：“谢谢你，芝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