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忧的心,在看到那揭开帐幔的手时,得到了一丝的慰藉。
哥哥......哥哥醒了,哥哥确实醒了。
脚下不再迟疑,疾步上前,来至床沿前......
“陛......”我口中的话儿还未出口......震惊......哥哥憔悴的面容,本就苍白无一丝血色,现在更似青色占居其间,双眼深深地凹陷......整张脸上的皮肤,因这急速的消瘦而松弛下来。
昨儿个前来,哥哥还未......不过一日未见,他怎会?
此景......打我脑中竟闪过相似的场景,不同的是,并非在宫殿,而是一处......画面有些模糊不清,我甩了甩头,终于一段遗漏的记忆冲破了封印,浮现在脑中!
要是未有记错,那应是我丢失二载记忆后的下一年,拥有的记忆断断续续,出现一点,我便忆起一点,总是在各个不同的年岁里找寻那些被遗忘的过往。
哥哥此刻的容貌,正是刺激我忆起的原由。
那一年,端午节,爹爹突然说带我进宫去给凝妃娘娘请安,我当时不知为何爹爹有此意,爹爹不喜我问皇宫里头的事,也不喜我进宫,而那次竟会主动说带我进宫。
那时心喜自当是不用说,娘亲为我美美的打扮了一番。用过午膳爹爹便领着我进宫,约莫过去一个时辰,我觉得无聊,爹爹与凝妃娘娘聊得甚欢,而我却无聊的只打盹,趁他们不注意时,便偷偷溜出了宫。
皇宫给我的是好奇,偌大的皇宫,我想一探究竟。
不觉中,我宛如走入了一座迷宫,不知应从何处走离,身旁是怪石假山,道路狭窄,我走在道路上,一步都不敢加速,拖长的裙摆,必须提起,脚上的绣鞋早已沾满了泥土。
一高一低的走着,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风声......
隐隐一道吼叫声,打前头传来,似鬼哭狼嚎。
心中害怕,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胆小的我竟也不住往前走,心里头还在唤着桑宁翔......对于桑宁翔我的记忆只到从此,不知这突兀出现在脑中的名字为谁。
便这样,我对那吼叫声越来越近,直到......
出现在眼前的情景......本能使我转身,拔腿就跑。
“雪女......雪女......雪女别走......别走......”
身后传来的沙哑低呼,我莫名的停下了脚步,转身,去看向那身后唤我之人。
我不知道那时候眼中所见可还是人,蓬发污面,衣不蔽体,暴露在外的肌肤,被污垢所覆盖,变得黝黑。红的,青的,紫的,点点斑痕浮现在他的肌肤上,一双藏匿在乱发中的双眸,泛着红光。
我被吓到了,这前方是人是鬼,我不知......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脚步在后退,而当见我又想离开之际,他又发出了低呼:“雪女别走......我是和硕哥哥啊......我是你的和硕哥哥啊......魏淡雪!!”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是谁?为何一口一个雪女,我从不知雪女为何人。而他居然能唤出我的名儿,这不由使我壮着胆子,一步步上前。
“我是魏淡雪,可你是......”我的话儿还未说完。
“雪女救救哥哥......救救我......”他对我发出了求救声。
可我真的是吓坏了。再说,他双脚被镣铐着链条,他人则是在一座小山洞的洞口处,而我离山洞口不过一丈,害怕的我未敢在迈近。
我颤着声响,脚步微微移动,问:“你是鬼吗?”
“我是鬼?雪女......你可看清楚了,我是谁......”他在我的话儿下,急急地撩开覆盖在面上的发丝。“你看清楚,我是和硕啊,是你的哥哥!雪女救哥哥出去......你找和烨小哥哥来这儿......救哥哥出去......雪女啊雪女......”
而我被他露出的面容,吓得大哭起来,样子好可怕,泛青的面容,与充血的眼珠,让我似乎看到了,娘亲所讲的那个鬼故事里头,那位青面獠牙的勾魂使者,大哭着,转身,拔腿就跑,嘴中叫嚷着:“我不是雪女......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爹爹......呜呜......爹爹......”
“雪女为何......为何你不救我......为何你会将我忘却......为何......为何......”
身后传来是一道道吼叫声,而我在迷失的方向中,寻找着出口,好不易才找到了出口,却还未走回爹爹身边,因过度的惊吓而陷入了昏迷。
醒来时,爹爹娘亲已在身前,脑中空白一片,甚至不知为何自个儿大白天会躺在床上......
恢复的记忆,令我身子内的血液霎时冻结......
哥哥一声声的救我,是来自此处......如若当时我去找了乾陵和烨,哥哥是否就能从那处小山洞中获救?
而我......当时的我,丢失了记忆的我......却被眼前所见吓坏,将他扔下,跑了......
自责,愧疚......哥哥恨我,哥哥恨我啊!!他向我求救!!
这浮现在脑中的记忆......我眼儿不由看向床上,哥哥身子枕在床头,无力使他双眼半眯,手颤抖地抓住床幔......他身上的力道早已被抽空。
礼数不复存在,惠翎皇后在我上前时,从床沿上站起,走离。
我在床沿前站停,蹲下身子,手覆盖上哥哥手背,“陛下......陛下,淡雪来了,淡雪来了,您可有听到。”保持着声响,克制着泪水的落下。
哥哥的手在我的手中,竟有许反抗,他似在推开我,不容我碰触。
我不顾哥哥的反抗,紧紧地握住哥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