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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姑姑的故事

就算姑姑说得有多在理,终究还是说服不了这些常话家常的女人们,其中有一个不死心的说:“那按你所说那什么人你才觉得合适?要是一辈子都遇不到,那怎么办?你还不结婚了?”

大家纷纷觉得这个女人说得对,一下子原本安静的房间又开始嘈杂起来。我真的很为姑姑担心,我觉得要是我肯定不愿随便嫁人。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姑姑好像有办法。只见她清了清嗓子,再次大声喊道:“大家安静点,先听我说!这次之所以敢回来见你们,是因为我已经有了男朋友,明年这个时候我就会带回来给你们看。他又高又帅人又好,肯定讨你们喜欢。但是现在谁也不要问我,我不会说任何有关于他的事情,等明年,我一定对你们有个交代。”

其实姑姑这么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大跳。她什么时候有男朋友?怎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瞎编来应付她们,毕竟以我对姑姑的了解,这样的事,她绝对做得出来。

但下一秒众人就证实了我的猜测合情合理,因为连我一个小孩子都不信,她们又怎么会相信?

姑婆也是持怀疑态度,率先开口问道:“文幽,你说你有男朋友,那今年怎么不一起带回来?”

姑姑笑呵呵地说:“我说姑姑,谈得不够久,现在带回来是不是太早了点?”

姑婆果真百折不饶,继续追问:“你说的什么话?既然有了合适的人,怎么可以拖拖拉拉,应该趁机将婚事定下来才对,这样子你才不会吃亏,要是年龄大了,他不要你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估计姑姑也被问得头疼了,她不耐烦地说:“都说了明年就将他带回来,若是你们觉得合适就将婚事定下来,还不行吗?总之明年我一定嫁人,好不好?”

我心里暗道不好,因为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可以确定姑姑真的没有男朋友,可她却稀里糊涂地就许下承诺,明年一定嫁人,那不就意味着她可能会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那该有多痛苦啊?

不知道是因为姑姑说的话太有说服力,大家都纷纷不再劝告了,就连姑婆那种老古董也开窍了,拍了拍姑姑的手,笑道:“文幽啊,很好,我们也不催你了。但姑姑就希望你能够记住自己的承诺,明年一定嫁人,不然姑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你结婚的那一天。”

姑姑佯装嗔怒:“姑姑,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干什么?你会长命百岁的!”

最后这场劝说终于以姑姑许下重诺而结束,当大家纷纷和爷爷道喜时,我发现最后出来的姑姑,看上去十分地忧伤,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活泼洋溢。

当大家纷纷散尽,我们一家人也叙完天伦之乐后,姑姑以没伴去邻居处除年为由,将我也带出去了。

我们迈出家门的那一刻,姑姑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突然想起之前姑姑出房间时就不对劲,而我还当没有什么事,看来姑姑真的有事瞒着大家。所以等安静了,才会静静地发泄。我很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却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只能静静地抱着哭泣的姑姑,让她感受到不管什么时候,还有我在她的身边。我想姑姑一定有很大的委屈,至少比我的还要大得多,所以更加地担心她。

在我的记忆中,姑姑一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任性,骄纵,蛮横,却非常直爽,心里从来都憋不住事儿,因为生活一直很安逸,倒也过得十分快乐。只是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顺利。

因为除夕那天一定是没有月亮的,黑暗中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姑姑终于止住了哭泣。哭完之后她似乎心情好多了,站起身来,找一处干燥的石板坐下,并拍了拍其身旁,示意我也坐下。正好我也有好多事想和她说,所以什么也没问,便安静地坐下来。

“你真的变了,或许是长大了!”姑姑突然感叹道。见我疑惑不解,她又笑道:“记得你以前和小时候的我一模一样,活泼爱闹,也非常地讨厌冰冷的冬天,但现在的你沉寂寡言,似乎对冬天并不讨厌了!”

我非常惊讶姑姑敏锐的洞察力,其实她说的这些我平时都没有留意到,而这么多年没见,我的变化她却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的蜕变是经历了委屈和挫折,那姑姑呢?她那样活泼的人要变得这么敏感,又该经历过什么?

姑姑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装作很轻松地说:“不用担心,姑姑没事。倒是你,听说你生了一场大病还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我点了点头。

姑姑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苦笑道:“咱们姑侄还真的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会失去记忆,应该是遭遇了许多变故吧,是因为那个叫落风的男孩子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想家里人已经大致和姑姑说过了,又或许她知道的比我还详细,我连事实都弄不明白,又怎么去向她解释。

“对不起,姑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只是往后我都不会再去想和他们有关的事情,忘记了就忘记了,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说完便委屈地倒在姑姑的怀里。

姑姑不断地摸着我的脑袋,安慰说:“染染乖,没事!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但你要记住,即使他们因为各种原因不能陪伴你走下去,你都应该坚强。因为日子还要走下去,你拥有的不只是他们而已,你还有爸爸妈妈,爷爷和我,你还要为自己坚持走下去。或许下一个路口,你就会遇上那个能陪你走一辈子的人。”

姑姑的话太深奥,我暂时还听不太懂,但她忧伤的神情告诉我她经历过太多,年轻的她,有了超越年龄的成熟。那份成熟看上去让人心疼。

“姑姑,能不能和我讲讲你这些年的遭遇。”我有些迟疑地问。我不知道姑姑会不会讲,但我顾不得那么多,我只想为她分忧,愿命运不要再伤害这个我最爱的人。

姑姑将我扶正,并擦干眼泪。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深邃的眼眸盯着漆黑的前方,缓缓道:“染染,你知道吗?曾经的我也遇到过一个人。那个人啊,长得很好,又高又帅,是所有人的梦中白马王子,可他却偏偏对我很好,非常宠溺,就像你爷爷和爸爸对我的那样,很快我就爱上了他,而我们也生活得很幸福。那时候真的很快乐,他总是什么都顺着我,令大家羡慕不已。你的那个小男孩也是这样对你的吧?”

姑姑突然转头问我,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姑姑接着说:“可是后来就在我准备带他回来见家人的时候,他却被诊断出得了绝症。我天天陪在他的身边,最后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看到了姑姑脸上的悲戚,看得出她十分地痛苦,我这才了然为什么她不愿结婚。我想若是我长大了,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毕竟他曾经给姑姑带来过那么多的欢乐,姑姑又怎么可能忘记他,跟别人在一起?

看得出姑姑跟他的感情很好,因为她在回忆那些快乐的时候,嘴角都不自觉地往上微扬。只是我不知道姑姑是不是要带着这些回忆过一辈子。

突然想起之前的那个承诺,我不由得慌了,问道:“那你怎么还要许下那个诺言?”

姑姑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脸,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无论我们爱的人离我们有多远,剩下的日子我们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因为我们身边还有别的亲人,人不可以那么自私。”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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