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贵妃身形微顿，却也叩首行礼。“臣妾有罪，可棣儿生性纯善，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才是。”
“误会？你教养的好儿子，竟会拿婴儿之血炼制蛊毒，祸及宸妃，如今人赃并获，你却说只是误会？”
姬弘智甚怒，而曳贵妃与姬云棣更是错愕，已婴孩之血炼蛊，这怎么可能？
“父皇，儿臣从未做过此事，更不知那骸骨是从何处而来，儿臣冤枉。”
“骸骨？”曳贵妃娥眉轻拧，看向一旁不言一语的封玄奕，自也明白了不少，只道：“皇上，这人赃并获实在蹊跷，棣儿自入住东宫以来，便勤政克己，莫说并无此举，即便有，目的又是何？太即已为太子，与宸妃并无恩怨，怎会已此恶毒手段去害一介妃子？又如何会将罪证埋在自己的殿宇？还望皇上明察。”
无怪乎姬弘智即便有如花娇宠三千佳丽，也动摇不了曳贵妃实际上六宫之首的地位，只因为她是姬弘智需要的女人，虽事情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可却并未因太过慌张而乱了阵脚，反而瞬间便理清了思路，为自家儿子谋得一丝生机。
姬弘智闻此言，亦微微蹙眉，他刚刚也是太过气恼，听到曳贵妃说此话便也觉得不无道理，气也消了几分，可却并未打消他的怀疑。“既然如此，东宫那几名宫女又是怎么回事？经验证，他们皆是养蛊之人，难不成这也是无中生有？”
姬云棣闻此言，面色白了些许，头也低了几分，到是曳贵妃娥眉轻蹙，亦是道：“你父皇在问你话，还不如实说来？”
姬云棣看了看自己母妃，再看了看皇上，这才声音极低道：“那几名宫女的确是儿臣宫中的，亦……亦是养蛊之人，可她们养的是益蛊，绝无害人之意，父皇相信儿臣。”
此言一出，在场人皆是一惊，曳贵妃面色亦难看了几分，而原本消了些怒意的姬弘智更是厉声喝道：“你放肆！朕早年便已下令禁止此术，你身为太子，竟敢带头养蛊，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父皇！儿臣自知有错，故昨夜才想遣散她们，谁知她们竟在一夜之间暴毙，而今日又出了此事，父皇，儿臣冤枉，定是有人要陷害儿臣啊！”姬云棣说着，似像抓住什么契机般，急道：“对！对！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儿臣，想把儿臣拖出东宫。”
姬弘智听着太子的解释，亦猛的咳了出来，这几日他身子本不算太好，遇到此事尚不说，却不想眼前的太子竟让他如此失望。
丞一面色亦不太好，站至姬弘智身旁，不停顺着他的背。
曳贵妃虽然恼自家儿子，却也不能在现在名言什么，行了行礼，不卑不亢，却也浅声道：“皇上，一切皆是臣妾的错，棣儿前些时日得知，有一种蛊可以延年益寿，补气修身，且见皇上为国政烦忧，故想寻此蛊来进献给你，当日臣妾本以为他是随便说说，却不想这孩子还真如此做了。”
“棣儿性子直爽，也正因为如此到免不了被什么人钻了空子，偷练蛊术是棣儿的疏忽，可也是臣妾这做母妃的疏忽，皇上若要怪罪，便怪罪臣妾好了，臣妾甘愿受罚，至于那婴孩儿，还望皇上明察，棣儿断无如此做的目的。”
曳邕跪在一旁，不发一言，且不说那蛊虫他尚不清楚，即便清楚，他也不能多言什么，毕竟，身关曳家。
“如此说来，他到是一片孝心了？”姬弘智鹰隼般的眸扫过曳贵妃，虽知她前面的那些说辞是为了给他儿子开脱，但现在试想来，此事确实有些蹊跷，毕竟，太巧合了，似乎什么事都巧合的一下全发生了。
“求父皇明鉴。”
姬弘智眼眸微微收紧，看太子的模样，并不像在说谎，难道是真的有人陷害太子？
曳贵妃心底亦松了几分，皇上在犹豫，便是已经在怀疑了，即是怀疑，棣儿，便还有机会。
而就在此时，外间却也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求求你！让我见皇上，我有重要的事禀报。”
“你当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是你想进便能进的吗？速速离去。”
“皇上！皇上！奴婢落颜殿婢女，有要事禀报，皇上！奴婢有要事禀报！”
而外间，声音亦大了几分，姬弘智被就心烦，却不想有人竟大胆到这种地步，竟敢在銘政殿上喧哗。
“怎么回事？”姬弘智斜眼撇了一眼丞一，丞一见状亦行礼退下，出去查看了一下情况，片刻，却也进了来，道：“回皇上，是落颜殿的婢女嫣儿，说是有要事禀报。”
曳邕微微挑眉，这嫣儿此时不该在刑部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落颜殿？”姬弘智浓眉轻挑，却也道：“宣她进来。”
丞一使了一个眼色，却也见外间的小太监便是放人进来，嫣儿的年岁不大，此刻面色却惨白，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人，虽有些害怕，却还是快步走上前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嫣儿，见过皇上，贵妃娘娘，太子殿下，诸位大人。”
“行了，你方才说，有要事奏报？”姬弘智面色不是太好，一阵咳嗽过后竟也倚在龙椅之上。
嫣儿不敢抬头，视线却也望太子处轻撇了一下，这才道：“是，求皇上，为宸妃娘娘做主。”
众人一听宸妃，却也神情紧了几分，姬弘智手按着太阳穴，似乎为这事已颇为烦闷。“你到说说，要朕如何做主。”
嫣儿一定，却也猛的抬起头，似看到什么希望般。“皇上！太子失德，秽乱宫闱，对皇妃行不轨之事，形迹败露不惜杀人灭口，求皇上，为娘娘做主！”说完，亦将额头重重的落在地上。
而她的一字一句，却让铜鼓之声，重重敲击在在场之人心上，秽乱宫闱，杀人灭口，不管哪一样，都是皇上不可触及的逆鳞啊！
太子面色已白如纸片，曳贵妃娥眉亦蹙的更紧，曳邕神色更是复杂，犹记那女子说过，丧魂子的蛊需借男子之力才可，难道，此事真是太子所为吗？
姬弘智更是气的浑身颤抖，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父皇！父皇你别相信这贱婢的，儿臣不曾做过这些事！”
“你闭嘴！朕要她再说一遍！”姬弘智额间青筋已然爆出，怒瞪嫣儿，道：“说！”
嫣儿亦是一震，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三月前，太子无故到落颜殿，亦对宸妃娘娘有不礼之举，奴婢有意阻止，却被打发到了殿外，而后宸妃娘娘亦数度落泪，之后，太子便来的更勤了，娘娘死的冤枉，求皇上，为她做主。”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曳贵妃声音虽浅，却透着无尽的寒，明摆着的威胁的语气，若此事被确定，他的儿子便是真的被毁了。
姬弘智手指攥紧，因力度的原因，泛着清白之色，亦是怒道：“朕说了，让她说！”
“奴婢自知该死，可主子如此枉死，奴婢于心难安。”嫣儿说着，亦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上手捧着，举过头顶，道了一声。“皇上。”
姬弘智面色本也不善，丞一见状，却也走过身前接过那玉佩，递到姬弘智面前，姬弘智斜眸一瞥，瞳孔随即紧缩，一把抓住那玉佩，猛的摔在太子身上。
上好的玉佩被摔成几块，可那纹路却并未损毁，太子望着那玉佩，亦是错愕，只因这因这是父皇在他及冠时送的玉佩，皇子之中，只有他一人佩戴，且并未离身过。
“逆……逆子！你还有何话说！”姬弘智气的浑身颤抖，巫蛊之术，秽乱宫闱，他的太子，是要活活气死他啊！
“父皇！儿臣当真不知啊！这块玉佩只因前些时日丢失，所以……”
“你还要谎话连篇吗？还是真当朕如此愚钝任你欺瞒……”姬弘智拍案而起，却不知是因怒气攻心的缘故，还是为何，竟只觉眼前一暗，竟有一丝站不稳。
“皇上！”众人皆是一惊。
“皇上！”丞一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站立不稳的姬弘智。
“皇上！皇上你怎么样？”曳贵妃亦起身疾步上前，替了丞一扶住了姬弘智，还不待姬弘智说什么，便也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皇上龙体不适，你们速速退下！今日之事若有人敢泄漏半句，严惩不贷！”
众人虽知曳贵妃的缓兵之计，却也不敢多言，只得纷纷退了下去。
皇上寝殿，太医已来了数人，把过脉，却也是因皇上之前身子本就不适，而今日更是急火攻心所致。
皇上虽无力，却也并未昏厥，遣退了所有人，却也只招了封玄奕进殿。
靠在软背之上，姬弘智的面色看上去并不太好。“玄奕，你现在说吧！”
封玄奕站在原处，如松柏挺值，却也道：“皇上，你该好好休息。”
“你能站在朕的面前，自然是该查到了，朕要知道实情。”
封玄奕面色不辨，停顿了半刻，却也道：“购买婴童的，却是东宫之人，而那丫头，所言亦是真的。”
话至此处，已不必多言，姬弘智手指握紧，却也缓缓闭上了眸。“朕果然……是老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