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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马啸天涯

且说柳露莹与木棉教主大战数百回合,二人武功相当,无法分出胜负。旁边观战的人根本无法上前帮柳露莹。久战不下,木棉教主不想自己多年的威名败在一个小女子的手上,便便自己刀剑不死之躯迎柳露莹的双剑,腾出双掌从左右再则击柳露莹。

柳露莹已经看得清楚,心里盘算着如何把木棉教主的头砍下来,若非如此根本杀不了他。

双方都在盘算要杀掉对方,于是打法逐渐改变。木棉教主没有主动避过柳露莹的剑尖,柳露莹的双剑变成一剑防木棉教主的双手,另一剑取他的颈部。木棉教主冷道:“娃子,想要我的人头,恐怕没那么容易!”

木棉教主江湖经验丰富,这一点无疑比出江湖不久的柳露莹更胜一筹。柳露莹武功再好,交锋多时,最终还是露出的破绽,而这一点破绽恰好是木棉教主取胜的地方。木棉教主虚虚实实,一时令柳露莹难以判断招式来路好几次竟然差点被木棉教主的掌击着。

白尘见状,大声叫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柳露莹听得明白,然而,交手的经验并非想到就能做到。大凡高手交手,武功相当时拼的往往就是经验,出手的虚实、快慢,用力的轻重、方位等都成了取胜的关键。因而长时交手对木棉教主更是有利。柳露莹深知这一点,却又无法短时内取胜。木棉教主排开了柳露莹剑法的干扰,武功发挥正常,柳露莹已经渐感吃力。

木棉教主越发得逞,出手更是阴险毒辣,甚至直接取柳露莹的下部。柳露莹暗骂木棉教主好不要脸,然而此时骂也无用,柳露莹不断防守。又是数十招,柳露莹只有防守,一时无法主动。木棉教主得寸进尺,除取柳露莹下部外,还针出柳露莹的胸部出手。柳露莹不禁叫道:“好卑鄙的手段。”

木棉教主已经明显占上风,得意之间,不时狂笑,笑声震慑人心。柳露莹渐渐沉不住气了。白尘再次大叫:“气不可浮,稳如泰山!”

柳露莹定了定神,咬着牙应付。

木棉教主一会儿又取柳露莹的下部,伸手打柳露莹的胸部,柳露莹又是差点乱了阵脚。

白尘又大叫道:“脚踏青天,日月倒悬!”

柳露莹即时翻身,双脚踏着石壁,身子倒过来,双剑自木棉教主头顶横扫下来。木棉教主骂道:“该死的白尘,容后再收拾你。”把身子侧过去,一个旋转,身子竟平着地面踏着石壁之上!柳露莹哪里试过与对手平地而打,施展轻功,只得沿着石壁往上走。木棉教主紧追不舍,踏石壁如履平地。柳露莹只得回头,身子往下一跃,想引木棉教主到地面上。哪知木棉教主比她更快,竟在半空中挡住柳露莹返回地面。柳露莹凌空转身,向离她最近的石壁上那棵松树上一靠,踏着树枝,手舞双剑,又是向木棉教主的头砍去。木棉教主把身子一沉,双掌用力一推,把那棵松树连根推脱,哗啦啦的掉到地上。柳露莹没有落脚的地主,身子又是往上一跃,踏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之上。木棉教主又追上去,并不直接与柳露莹交手,而是把那巨石用力一拍,那巨石竟被拍下来,“嘭”的一声巨响,重重地摔到地上。(1)

在石壁上交手更是对柳露莹不利。上官平与代智二人马上取来刀剑往石壁上的抛,凭借二人深厚的功力,把刀剑深深地插在石壁之上。柳露莹轻轻踏着刀剑之柄,叫道:“来吧!”双剑挥舞,依然由上而下取木棉教主的人头。木棉教主也极力往上跃,避过柳露莹的剑,人也踏上去。柳露莹运足内力,剑法突变,顿时双剑发出万道耀眼的绿光,剑与光融为一体,不分不清哪是剑哪是光。那光触到石壁,表面的石头正一层层的化为泥。木棉教主大吃一惊,这剑光对忽然令他眼花缭乱。原来这剑光是随着内力的深厚而变得更光亮的。柳露莹得毒乌鸦上百年功力,这剑光变得异常刺眼。木棉教主踩的石壁由于都是泥,双脚一滑,身子一晃,几乎要掉下来了。

就在此时,柳露莹全力发功,把所有的仇恨混着全身的功力凝在剑尖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刺向木棉教主的胸与喉咙。柳露莹就是等剑刺进木棉教主的喉咙时再把剑一横,即可把木棉教主的头颅砍下。木棉教主闪避不及,双脚倒勾在石壁之上,正想倒转身子以避柳露莹的剑时,柳露莹比他更快,双剑一下子分别刺进木棉教主的胸腔与喉咙里。木棉教主知道柳露莹要割自己的人头,双手不顾一切的抓住刺在喉咙的剑锋。柳露莹运足全力把剑一横,眼看就在这一瞬间可以把木棉教主的头颅割下来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柳露莹的剑。哪知柳露莹由于用力太猛,她的剑在刺进木棉教主喉咙的同时也深深地刺进了石壁之中,等她要提剑割木棉教主的头时剑一下子使不动了。木棉教主本只等着自己的人头落地,哪知柳露莹的剑忽然抽不动,就在这一瞬间,木棉教主立马松开双手,大叫一声,用尽全力拍向柳露莹。柳露莹眼看就可以杀木棉教主了,偏偏老天给她开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此刻她完全没有防备,她双手松剑,想回过来挡木棉教主这两掌,木棉教主比她更快,柳露莹“啊”的一声被木棉教主双掌重重拍在身上,即使她有深厚的功力,此时已经无法抵挡得住了,一口鲜血喷在木棉教主身上,人如石头般重重地摔到地上!

众人大吃一惊,白尘、上官平、代智等竭力飞奔过去。

林月燕大叫一声“姐姐”,人也飞了出去。由于大家都以为掉到地上的会是木棉教主,没想到竟是柳露莹,要接也接不住了。林月燕最先奔过去,把柳露莹抱住,哭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柳露莹的嘴角不停地流血,轻轻道:“快,快杀了木棉教主……”

此时木棉教主已经把剑拔下,正向柳露莹逼过来。

白尘、上官平、代智等也不顾自己的伤势,竭力挡在木棉教主之前。李若枫、鲁凡及其他掌门人等也纷纷过来挡住木棉教主厮杀。木棉教主疯狂出手,无数人纷纷被打倒在地,再爬起来,再被打倒,再爬起来。凡挡在木棉教主面前的无不受伤。(2)

李若枫大叫:“林姑娘,快带莹莹走,快走!”

木棉教主大叫道:“老夫今天要大开杀戒!”一连出掌,击倒无数人。

林月燕对柳露莹道:“姐姐,我们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柳露莹低声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杀了木棉教主,哪有临阵脱逃之理。妹妹,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林月燕哭道:“好,我听姐姐的,要死也死在一起!”说完转身过去,直取木棉教主。

眼看各门派掌门人一个个身受重任,已经无法再抵挡了,只有林月燕还在苦苦截住木棉教主厮杀。

没多久,林月燕也难以对付一个已经发了疯的魔头了。柳露莹吃力地坐起来,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无法动弹的各大高手,白尘、上官平、代智等均无抵挡之力,李若枫等也受重伤,柳露莹感叹,难道今天所有人都要被木棉教主杀死?看看林月燕,也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柳露莹悲怆万分。眼看就要杀木棉教主了,偏偏老天不开眼,自己反而被打成重伤。这时她想到了余飞,心道,难道临死之前也不能与余哥哥在一起么?几经生离死别,眼看重逢在即,却又将要阴阳两隔?

与余飞生死与共,哪忍要阴阳两隔呢?想到在天山的十年,柳露莹脸上不禁露出一阵微笑。

这时,木棉教主忽然抛开林月燕,正向自己走上来。无论林月燕如何抵挡,木棉教主总能抛开直逼柳露莹。林月燕大叫:“姐姐快走!你还有公子在等着你啊,快走!”

柳露莹这时只知道念着余飞,没想过要逃走。就算要逃走根本也逃不出去。横竖一死,在死之前不能见余飞一眼,只好慢慢从腰间取下随身携带的银笛子。她希望在死之前余飞能听到她的笛声,毕竟是这笛声令余飞死而复生的,在生死两别之时再吹这笛子,也算是对余飞最后的一丝留恋。

木棉教主完全疯了,嘴里不停地叫道:“我是天下第一,我天下无敌,有谁能杀得了我?”一边说一边狂笑着。然后运足全部内力,血气充盈,真气一触即发,一步一步地逼近柳露莹。他要杀掉这个武功与自己相当还险些杀了自己的对手,杀了柳露莹他便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了,便可以达到他一生苦苦追求的天下无敌的梦想!

这时,一阵幽怨的笛声缓缓响起,响彻整个狭谷,响彻整个木棉山,幽幽怨怨,凄厉苍古,透彻云霄。却在这时,众人忽然听到“啊”的一声尖叫,只见刚才完全疯了的木棉教主嘴里不时的发出“啊啊啊”的极为奇怪极为难听的响声,这响声一会儿化成了一声声了惨叫,木棉教主双眼暴突,全身颤抖,嘴里叫:“不……啊……师妹!你害得我好苦啊!啊——!”最后一声已经变成极为惨烈的叫声,只见木棉教主双眼突兀,七孔之血透过黑色蒙布喷射出来,眼珠也接着迸射出去,继而全身血管爆裂,血从衣服里四散喷射,喉咙嘶哑着,最后一声“啊——!”人“扑通”一声倒地,四肢抽蓄一阵后便一动也不动了,身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3)

所有人被这一幕震惊了,没有人知道木棉教主听了柳露莹的笛声后竟然全身经脉爆裂而死。所有人只呆呆地看着这个武林第一大魔头的尸体,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月燕把柳露莹轻轻扶起来,柳露莹奇怪地看着自己的笛子——这个从下天山开始一直带在身边没有人注意到的笛子,竟然神奇地把木棉教主杀了,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各派的弟子连忙上前扶着本门掌门人,都围上来看着木棉教主的尸体。

一场恶战结束了,江湖最大邪教被灭,第一大魔头已经死去,武林又会恢复往日的平静。只是这平静却是几乎以各门派所有掌门人的性命及其他武林高手以性命换来的,不禁令人感慨万千。

这时,余飞带着柳复、刘常、陈规、赵黑子及已经归顺的木棉教人走了上来。

见余飞来了,柳露莹忘却了所有伤势,猛地奔上去,一把抱着余飞,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把头深深埋在余飞怀里婴婴抽泣。余飞把柳露莹紧紧抱着,从柳露莹的眼泪中余飞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许久之后,柳露莹才抬头看着自己日夜思念的余飞,泪中带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余飞轻轻擦擦柳露莹的泪,温馨道:“我没有死的理由,因为还有你。”

众人欢呼着,白尘等也忘记了自己的伤,一道为余飞与柳露莹二人欢笑着。

柳复轻轻走上来,一下子跪在柳露莹面前道:“小人有罪,向小姐请罪来了!”

柳露莹连忙把柳复扶起来,看着柳复,柳露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就是那个黑衣人?”

柳复一笑道:“小姐,那黑衣人正是我。你再看看我是谁?”

柳露莹又细看一番,惊喜道:“小石子!你就是小石子!原来你没死,你还活着啊!”

柳复道:“当年梁仪天要杀我们母子,母亲拼死把我保护着,才得以活下来。在木棉教中忍声吞气,潜伏多年。只是爹爹当年不智,出卖柳伯伯,小石子有罪!”

柳露莹微笑道:“一切都过去了,你爹是你爹,小石子还是小石子。”

柳复道:“小石子以后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侍候。”

柳露莹道:“你也不用侍候我,侍候我的是余哥哥不是你。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弟,就是当年的那个叫我姐姐的小石子。”

柳复高兴道:“是,姐姐!”

林月燕走上来,有点不高兴了,道:“姐姐你多了个弟弟,还要不要我这个妹妹呀?”

柳露莹道:“别怪我多心,弟弟妹妹我都要!”

众人皆笑。

余飞把木棉教里发生的事大概与众人人说了。众人听罢,不免感叹。梁仪天一生作恶多端,最后竟得如此下场。

余飞又对静观师太问道:“师太可曾记得当年在十里坡发生的事?”

静观师太道:“当然记得,当初峨嵋一派差点惨遭木棉教灭门,多亏白道长上官道长及时起来。只是当初小徒慧静被木蝴蝶所掳,年方八岁,到如今还是生死不明。”(4)

余飞道:“师太可知这修罗女正是当初慧静?”

静观师太惊问道:“这怎么可能?慧静小时候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又怎么会是木棉教的杀手头目修罗女呢?”

余飞把修罗女在木棉教中如此忍受屈辱等待机会以报被的众师姐之仇之后自杀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及被逼婚、助余飞练成神功一事。最后余飞还把修罗女求师父原谅之事说了。静观师太听完,泪流满面。众峨嵋弟子也在落泪。清月师太道:“慧静有情有义,为师如何能怪她呢,真是个傻孩子……”

白尘等也感叹万分。

这时,两个和尚走了过来。众人看罢正是觉悟大师带着世智来了。

见了世智,武林人士无不愤怒。

代智上前道:“师叔,这叛徒如何不杀之?少林出了个叛徒,简直是有辱师门,有辱佛祖啊!”

觉悟道:“苦海无边,阿弥陀佛。世智武功已经被我废了,声音也被我一起废了,今后再也不得作恶。经过这番,我把他留在身边,让他日夜参悟。”说时掏出一件袈裟递给代智,道:“这是我那掌门师兄留下来的,交与你了。今后少林之事你多留心点,回寺后觉醒师兄会把一切告诉你的。事情已了,我该回白云寺去。”

代智问道:“师叔如何不与弟子一道回少林,少林之事还望师叔主持呢,这袈裟弟子万万受不得。”

觉悟大师道:“师叔之命你能不遵么?再说,贫僧懒散惯了,不喜欢那些清规戒律,我还是在白云寺里,有空时还叫若枫来陪我下下棋呢。”说完与众人一一道别,带着世智慢慢消失在木棉山中。

各门派的人也在整理行装,准备回去。

余飞让归顺的原木棉教人自个散去。刘常正要走时,余飞道:“刘大哥留步,我与莹莹正想拜祭一下铁笛先生,这也是祁伯伯当年曾经叮嘱过我与莹莹的,不知刘大哥是否愿意同往呢?”

刘常微笑道:“公子知恩图报,刘某岂有不陪同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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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万物枯黄,这一年的秋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早晚凉意特别浓,令人感觉有如初冬。宋人词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唐人也有诗道:“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林月燕站着良久不说话,李若枫也不说话,任由西风吹送。

林月燕要流的泪已经被秋风吹干了,脸上只有一道道的泪痕。最后还是林月燕先开口:“难道你就没话对我说么?”

李若枫沉默一阵,才道:“前路漫漫,望自珍重。”

“就这几个字么?”

“人生在世,总会风流云散。林姑娘,李若枫能与你相识,是老天对我的恩赐。奈何你我皆是肩负师门兴衰之人,无法在一起。感激你对我的一片真情,令我刻骨难忘。”

林月燕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着李若枫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师父从来都是由我自己选择,难道你就不能离开武当与我一起么?”(5)

李若枫轻轻搂住林月燕,他何曾不想与林月燕二人双宿双飞呢?清月师太也曾劝过他,别辜负林月燕一片真心。然而,他自己必须得回去武当,传承武学,兴复师门。而且他也清楚地知道,能成上阴太乙功者非处子之身不可,自己如何能与林月燕一起呢?心有千万不舍,也只得忍痛割爱。再者,他由始至终都觉得与林月燕年龄相距太大,彼此之间如何相处?他认为,与林月燕毕竟相识不久,分别后彼此会很快忘记对方。即使不忘记对方,留着彼此的思念,这两样也是一种幸福。而他到现在还是称林月燕为“林姑娘”,感觉无法再进一步。李若枫痛定思痛,最后还是选择把曾经美好的回忆留在彼此内心,待月圆之夜,彼此遥遥对望,心已满足了。

林月燕原本不曾满足江湖,只因有了木棉教,才奉师命出道,完成师命后还得回去。不期遇着李若枫,便注定了一个没有结局的开始。

搂着林月燕,李若枫无尽感慨。清月师太已经告知李若枫,“林月燕”三字原来就是由师门“月林庵”三字演变的,这当然意味着林月燕必须要继承师门。即使清月师太没有说明,李若枫也不忍把林月燕夺走。没了林月燕,清月师太不仅晚景孤独,更从哪里再找一个人来继承师门继承上阴太乙功呢?直到这时,李若枫也没有与林月燕真真正正一起相处过,因而李若枫始终觉得林月燕也只是一时冲动动了情而已。

此时的林月燕也渐渐明白了什么,朦朦胧胧中知道是无法与李若枫长相厮守的,但她偏偏放不下来,唯一能做的只有搂着李若枫不停地哭泣,嘴里还在说道:“为什么会让我遇上你,偏偏让我喜欢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让我放也放不下……”

李若枫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只让林月燕尽情痛哭。

清月师太、余飞、柳露莹、柳复、刘常、白非几人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林月燕与李若枫。

林月燕哭够了,才抬头看着李若枫,轻轻问道:“李若枫,你能亲我一下吗?”

李若枫内心一阵颤抖,这是林月燕最后的要求,看着林月燕深情的泪眼,便轻轻地在林月燕的额头深情地吻了一下,然后再慢慢地松开林月燕,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悲伤,道了声“珍重”,转身过去,飞身上马,手扬长鞭,带着白非扬长而去,一路上只留下被秋风吹起的滚滚浓尘,渐行渐远,直到慢慢地在林月燕的泪眼中消失。

清月师太轻轻走上来。

“师父!”林月燕又忍不住抱着清月师太痛哭一场。

清月师太轻轻问道:“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林月燕边哭边点头。

清月师太道:“无论你如何选择,为师都会高兴的。”说罢,清月师太轻叹一声,把马牵过来,把缰绳放到林月燕手中,微笑道:“去追他吧。”(6)

“师父……”林月燕望着清月师太,擦干眼泪,拿着缰绳犹豫良久,又把缰绳放到清月师太手中,轻轻道:“师父自幼把我养大,还教我武功,我如何能辜负了师父的养育之恩呢。我还是与师父回长白山月林庵,一辈子陪着师父。”说完又转身走上与柳露莹紧紧拥抱在一起,再微笑着看看柳露莹,道:“姐姐,你永远都是我姐姐,以后我一定会抽空经常来看你和公子的,到时你要多生几个小家伙,不然没人陪我玩了。”

柳露莹微笑道:“姐姐随时都等着你过来。”

林月燕点点头,“我也会时刻想着姐姐你的。我要走了,姐姐你要多保重啊!”说罢又与柳露莹深情拥抱一下,与余飞等一一道别。上了马,数度回头,数度挥手。秋风再起,把林月燕与清月师太的身影慢慢朦胧了。

林月燕走后,柳露莹道:“余哥哥,可别等妹妹来看我,我们有空就到长白山去,省得我挂念。”

余飞笑道:“从今以后,天涯海角,我永远都陪着你。”

柳露莹叹道:“经历了这么多,就像是发了一场梦,但却是一场真实的梦。”又问余飞,“余哥哥,妹妹走了,李大哥也走了,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

余飞道:“先与刘大哥到四川拜祭一下铁笛先生,然后上天山拜祭祁伯伯,再看看与你相依为命的雪猿,然后我们再带上守山爷爷一起到卧龙老爷爷那里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再也不踏出江湖半步了。”

说罢,四人策马奔腾,直上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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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花红柳绿,蜂围蝶阵,岭南的春天永远是那么迷人。这一路上,余飞、柳露莹、柳复、守山老人四人一路慢慢欣赏着路边的春色,一路向卧龙岭走去。经过一个小村庄时,余飞四人要下了马,走到一户人家门前。余飞轻轻敲门叫道:“郭大叔,妮子,开门。”

良久无人应答,余飞便轻轻推门进去,却见里面满是灰尘,到处都是蜘蛛网。

余飞叹道:“看来妮子把八角莲给了上官前辈后,与萧青子、郭大叔早离开这里了。”

柳露莹道:“说到头来,余哥哥你还得感谢萧青子呢,梁仪天把他容貌毁了换成你的样子也没有半句怨言,最后还让妮子把八角莲交给上官前辈。没有萧青子,你也无法在木棉教里呆了。”

余飞道:“是啊。他与修罗女不能在一起,但愿与妮子郭大叔萧铃子他们一起会快乐点。只是在木棉山中不见了萧铃子,不然他们兄弟二人也团聚了。”

离开村庄,四人进了卧龙岭。快到卧龙老祖的住所时,卧龙老祖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守山老人第一个下马,上前拉着卧龙老祖的手,哈哈笑道:“你这老不死的,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卧龙老祖道:“你这老毒物怎么也没死去啊!”

余飞、柳露莹与柳复与卧龙老祖一一见过。卧龙老祖笑道:“都回来了,当初你们说过要回来,我可以望眼欲穿了。”(7)

柳露莹道:“我们回来再也不走了,这里就是我的家。原来你与守山爷爷早就认识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卧龙老祖笑道:“还有很多事情你们都不知道呢。”

卧龙老祖安置好众人住处,然后摆出酒菜来。

席间,守山老人道:“莹莹啊,你得叫这老家伙一声师伯呢。”

柳露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卧龙老祖长叹一声,道:“莹莹,你守山爷爷说得不错,你在天山的师父正是我的师妹,也是木棉教主的师妹,我与木棉教主都是你的师伯,而我就是木棉教主的师兄。”

卧龙老祖把事情细细说来。

卧龙老祖原名辛昱,木棉教原名龙月寒,天山遗姥原名钟雪儿,三人同师,钟雪儿正是他们师父唯一的掌上明珠。辛昱与龙月寒投师时钟雪儿才十二岁,长得水灵可爱,二人把钟雪儿当成妹妹一样疼爱。转眼间五年过去了,钟雪儿长得亭亭玉立,煞是可人。辛昱与龙月寒二人渐渐地把疼爱变成了一种男女之间的爱,二人同时爱上钟雪儿。

师父平时对徒弟的管教十分严格,学不成不得出师。因而辛昱与龙月寒二人一直呆在师父身边,未曾下山半步。渐渐地,师父发觉女儿与两个师兄之间的微妙关系,一女二男,如何选择?况且当时两个徒弟对雪儿都亲如兄妹,选择任何一个都会伤及另一个。再三思虑,便宣布一条决定,从两个徒弟之间选一个作为女婿,待雪儿十八岁时成亲。但二人必须比武,胜者可以娶雪儿为妻,不得异议。

自此之后,辛昱与龙月寒二人日夜苦练武功,都希望在武功上胜过对方。钟雪儿毕竟还小,对男女之事只是朦朦胧胧,却见平时对她疼爱有加的两个师兄忽然之间变得沉默寡言了,平时更没有带她到山上玩。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对二位师兄说了些什么,只不停地追问,她爹爹只说两位师兄要学武,没空陪她玩。钟雪儿也开始变得郁闷了,最后决定缠着大师兄,大师兄平时对她最好,自己不开心时,大师兄总是讲故事给她听。

这一天晚上,钟雪儿偷偷地找到辛昱。辛昱吃了一惊,平时师父对他们极为严格,总是不允许钟雪儿晚上找任何一个师兄,辛昱问道:“师妹,这么晚了,你怎么能来这里呢?”

钟雪儿一屁股坐到辛昱的床上,微笑道:“我以前不是经常来找你讲故事给我听的吗,现在怎么连进你的房间都不给了?”

辛昱怕被师父发现,却见钟雪儿一脸天真的样子,又不忍心赶她,语气变得缓和了,道:“师兄每天练武辛苦,要早点睡。我看你还是快回去吧,明天再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不行!”钟雪儿撅起嘴巴道,“这些日子你与二师兄都不理我了,我不找你们我快闷死了。不管怎么样,今晚你必须讲故事给我听,而且还要讲够十个,就算是对之前的补偿。”(8)

辛昱道:“师妹乖,今晚是不行的。下次吧,下次讲一百个故事给你听。”

钟雪儿撒娇道:“不嘛,就现在讲。”

“师妹,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多不方便啊!”

“什么孤男寡女,你是我大师兄呀,讲故事给我听有什么不妥了?”

辛昱才知道师妹毕竟还小,哪里懂什么男女授授不亲之理。在她眼里,师兄就是师兄,是疼爱她的师兄,并无什么男女之分。辛昱不禁轻叹一声,他实在不想伤害这个小师妹,哪怕是一点点,于是心软下来,道:“好吧,我讲。”于是辛昱把牛郎织女的故事给钟雪儿讲了一遍,他想用这个故事来说明男女之间还有另外一种感情存在,同时也寄托了他对师妹的一片真心。

钟雪儿听完后,沉默良久,问道:“那织女为什么还要怕王母娘娘,既然她与牛郎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再次离开天庭呀?”

辛昱道:“天上的规矩很多很多,比我们人间的规矩还要多,织女如果又逃离了天庭,那就是违反天条,要受惩罚的。”

“如果是我我才不所什么惩罚呢,什么王母娘娘玉皇大帝,管他呢。你看人家牛郎呀多可怜,王母娘娘贵为神仙,居然没有一点同情心,如何还能为人间作主呀。”

“如果是你,你真的不怕什么天条,不怕惩罚吗?”

“如果两个人能在一起,就算死也愿意。”

辛昱为之一震,想不到师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果哪一天师妹发现自己喜欢她,那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与他在一起了。想到这些辛昱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钟雪儿又道:“你看,大师兄,我也是不怕被你赶我,也不怕爹爹说我,我想要与你在一起时就要在一起。”

辛昱听得心花怒放,道:“真的吗,师妹?”

钟雪儿点点头,道:“当然啦,而且我与师兄也不会像什么牛郎织女一样,每年才见一次而,我要与师兄天天在一起,时时刻刻在一起。”

辛昱听得几乎要忍不住亲一口这个美丽可爱的师妹,但想到男女有别,还是克制自己,道:“唔,师兄也是这么想,天天与师妹在一起,时时刻刻在一起。”

钟雪儿高兴得跳起来,一把拉住辛昱的手,高兴道:“大师兄,是你亲口说的,我都听到了呀,不许反悔,来,我们要勾手指,不然你说过的话又不是真的了。”

辛昱心里乐滋滋的,与钟雪儿勾手指勾。

钟雪儿道:“大师兄,现在我们勾过手指了,不许再反悔了,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辛昱连忙点头道:“这一勾永不反悔!”

钟雪儿笑了,笑得那么天真,那么灿烂,道:“太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到老都在一起呀?”

“我们不仅这辈子,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

“哈哈,太好了!”钟雪儿忍不住抱着辛昱,“大师兄你真好,我会记住你今晚所说的每一句话的。”然后转身要走。(9)

辛昱问道:“师妹,你要去哪儿?”

“去找二师兄呀,我也要与二师兄勾手指,也要他像你这么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我们三个人永远永远都不分开,那多好呀!”说完身子像一只快乐的蝴蝶,从辛昱的房间里飞了出去。

辛昱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原来在师妹的眼里,要的是三个人永远在一起,这种感情虽然美好,但去令辛昱的心一下子冷了。师妹还小,根本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不懂他话中的意思。辛昱连连摇头苦笑,他爱的小师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什么时候才懂他对她的一片痴情呢?

龙月寒突然出现在辛昱的门口。

“师弟……”没等辛昱开口,龙月寒冷冷道:“师兄,你不用解释什么了,一切我都明白了。”说罢冷笑两声,道:“今晚我才真正知道了我一直敬重的大师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嘿嘿!”

“师弟,你听我说……”

“我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还要解释什么吗。只是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师妹是谁的最终还得由师父决定呢。”说完拂袖而去。

次日,龙月寒对辛昱一改往日的热情,换来的只是一脸冷漠。

钟雪儿见了龙月寒,问道:“二师兄昨晚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呢。怎么了,你今天不高兴了呀?”

龙月寒对钟雪儿淡淡一笑,道:“昨晚我一直在山上练功。”

不想钟雪儿的一句话让师父听到了,即时问道:“雪儿,你昨晚去哪里了?”

钟雪儿见爹爹严肃的样子,吞吞吐吐道:“我……我……”

“晚上不许再找师兄他们,听到没有?”

钟雪儿不敢看爹爹,低头低声道:“知道了,爹。”

师父又问龙月寒:“昨晚你真的在山上练功了?”

“是的,师父。”

“还好。好好练功,别辜负了师父。”

“是,师父。”

这一天里,辛昱、龙月寒、钟雪儿都没说上半句话。

当天晚上,辛昱思潮起伏,钟雪儿却又偷偷地找过来。辛昱吃了一惊,连忙把门上,责怪钟雪儿:“你怎么又在晚上来找师兄了?这让师父知道了不得了。”

钟雪儿哼了一声,道:“就你们怕我爹爹,一听到我爹爹就像老鼠见一猫一样,胆小鬼!”

辛昱道:“师妹,很多事怀你还不懂,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了。”

钟雪儿反问道:“我现在还没长大吧?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了。”

辛昱哭笑不得,这事若是让师父知道了,不仅从此失去师妹,而且还会被逐出师门。但此时叫他如何向这个天真的师妹说明白呢?只好道:“师妹一向最听大师兄的话,你还是回去吧,以后我每天早上都讲故事给你听。”

“你说话不算数!”钟雪儿生气道,“别忘记了我们可以勾过手指的。”

辛昱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只得把语气变得强硬了:“你再不走,师兄就不理你了。”

“你说什么了,这些日子来你与二师兄已经不理我好久了。我想不明白,原来我们几个一向都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呀?”(10)

“师妹,你不懂,有些事我不知怎么跟你说。”

“我最讨厌你的就是老是有话不说明白,大师兄,你一向疼我的,对我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冷漠了?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好难受,你与二师兄不理我,爹爹对我老是这不准那不许的,我都快憋死了。”

看着师妹这样子,辛昱觉得十分自责。以前师妹不开心了,他总想办法让她高兴起来,总会搜肠刮肚的胡编些故事来让她听。自师父宣布那件事后,师妹忽然变得如此失落,心里实在不忍。但师父的话不能不从呀。辛昱想把事情与师妹说了,但这个天真的师妹从小一直与他们一起长大,眼里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别,三人亲如兄妹,师妹的想法是最简单不过的,一旦让她知道了二人都想得到她时,她会如何想呢?三人那种亲密无间的感情会不会从此失去呢?辛昱实在不知如何对师妹说,只有心里不停叹息。

见大师兄一直不说话,钟雪儿急了,问道:“大师兄,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辛昱摇头道:“没有。”

“是不是爹爹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也没有,师父对我很好,一直在教我武功。”

“我不信,今天爹爹的脸色变得好难看,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的。而且今天你与二师兄不像以前那样好了,是不是你与二师兄吵架了?”

“我与师弟一向很好,哪会吵架呢。”

“那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感觉你们都不像我的师兄一样了。”

辛昱只好不出声。

“不行,我这就去问爹爹,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钟雪儿要走时,辛昱拉住钟雪儿的手,“不许问师父。”

“他是我爹爹,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我就要问他。”

“不行!”辛昱一直拉着钟雪儿的手不放。

“大师兄,放开我,我就要问他。”

辛昱一怕钟雪儿闯祸,二怕师父知道师妹来找过他,无论如何也不放手。钟雪儿急了,狠狠一推辛昱。哪知辛昱就是不放手,竟拉着钟雪儿一起倒在床上。钟雪儿也冷不防的跌倒在辛昱的怀里。就在这时,门一下子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师父与龙月寒!

辛昱大吃一惊,一下子跪在师父面前,头也不敢抬。

钟雪儿还不知事情有多严重,还走上来要问爹爹。

“啪!”钟雪儿的脸被重重的一掌打过来,痛得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人又倒在辛昱的身上,被辛昱一把抱住。

钟雪儿哭了起来。

“不许哭,给我滚回去!”

看着爹爹那恐怖的样子,钟雪儿吓得哭都哭不出来,捂着脸,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

“月寒,即木棒来!”

龙月寒只得把木棒取过来。

师父又吩咐道:“乱棍八十,不许运功抵挡,连夜赶下山去!”

辛昱听了,大声求饶:“师父,事情不是这样的,你打我都可以,求你别把我赶下山。”(11)

“给我打!”师父也不理会辛昱,只叫龙月寒动手。龙月寒举着木棒,半天不敢下手。师父一把夺过木棒,一脚把辛昱踢倒地上,接着“噼噼啪啪”的一阵乱棍,把辛昱打得皮开肉绽,无论辛昱怎么解释,师父就是听不进去。一阵乱棍过后,人已经晕死过去。

等辛昱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山下路边的一块石头旁边。辛昱强忍住痛,慢慢爬起来。他此时已经知道一切都没有了,身体剧痛无比,内心比身体更痛。在石头旁躺了许久,才慢慢坐起来,往山上叩三个头后,吃力地站起来,一步一绝望地离开。

辛被赶下山后,龙月寒认定师妹就是他的了。为了避免像大师兄那样,龙月寒日间到山上隐蔽着练功,晚上故意在师父房间里兜留,当是侍候师父,以避开师妹晚上来找他。

钟雪儿知道因为她晚上找大师兄,在师兄才会被爹爹赶下山的,感到无限的内疚,终日变得郁郁寡欢。她不敢问爹爹,也不敢求爹爹把大师兄找回来,如此下去,日渐消瘦,最后竟害起病来。

龙月寒自然成了最好照顾师妹的人,这也是师父的意思。龙月寒心里高兴万分,正趁此机会与师妹多一点单独相处。每次喂药时总是特别温柔,又哄又骗的让钟雪儿把药吃下。然而钟雪儿之病因思念大师兄而起,无论吃多少药总是好不起来。病中的钟雪儿无数次都在叫着大师兄,龙月寒听后以为钟雪儿喜欢的根本就是大师兄而不是自己,由失望逐渐转变成对大师兄怨恨。眼看师妹就属于他的了,哪知师妹却始终牵挂大师兄成病,让龙月寒如何接受?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在钟雪儿的病一直未好时,龙月寒师父忽然无疾而终。钟雪儿伤心过度,病情更是严重,一直卧床不起。龙月寒忍着悲伤把师父的后事处理后,一心一意照顾着师妹。钟雪儿这一病就是两年多,龙月寒始终不离不弃的守候在旁。

等钟雪儿终于能下床走动后,有一天,钟雪儿对龙月寒道:“二师兄,这些日子以来可苦了你。只是我这病要好起来还是很难,除非你把大师兄找回来。”

龙月寒一听又是大师兄,心里怒火中烧,把药碗狠狠的往地上摔个粉碎,道:“你心里就只有大师兄,难道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情你还不明白么?”

钟雪儿还是不明白,道:“二师兄,当初正因为我大师兄才被爹爹赶下山的,如今快两年了,大师兄还没个消息。我们以前不是很好的吗?如果与大师兄一起,我们三人和好如初,那多好,为什么你听了反而生气了?”

龙月寒道:“好吧,我告诉你,其实当年师父定下了,等你十八岁后,我与师兄二人比武,谁胜了谁就娶你!”

钟雪儿一听,差点站不稳了,好久才呆呆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样。”(12)

龙月寒道:“不错。如今师父已经仙游了,师兄被逐出师门,你我就要成亲,你要做我的妻子,你明白吗?”

钟雪儿凄然一笑,摇头道:“原来这一切都只因为你要我嫁给你,那么那天晚上一定是你告诉爹爹我就在师兄那里,对不对?”

龙月寒大声道:“不错,我妒忌你对师兄好,还在晚上孤男寡女一起,我恨不得师兄早点被赶出师门,这样就没人跟我争师妹了。”

钟雪儿听完后,冷冷道:“二师兄,其实我对大师兄根本就没有那意思,我只当大师兄与你像兄长一样,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谁。而你为了得到我,却做了对不起师兄的事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我吗?错了,相反,我恨你,恨你这样对大师兄。”

龙月寒一听,愤然道:“你恨我?难道我一年多以来苦苦地照顾你,这样对你还不够好么?多年以来我对你一片真心,我还想着以后照顾你一辈子,这不是你说得吗?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难道我错了么?”

钟雪儿看着这个往日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二师兄今天竟然判若两人,心里绝望之极,道:“原来那晚的话你偷听到了,嘿嘿!我本来的意思是我们三个人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哪知你竟这般误会我的话,二师兄,你变了,变得不再像往日的那个疼我爱我的二师兄了。”

龙月寒这时才知道说话太重了,竟伤着了师妹的心,把语气变得温柔了,轻轻道:“师妹,我刚才说话是重了点,但这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才会这样。我保证,从今以后我会对你好好好好的,相信我,我说到做到。”说完把钟雪儿轻轻搂住。

钟雪儿此时已经对龙月寒失望之极,轻轻把龙月寒推开,摇头道:“二师兄,你错了,由始至终我对你都只是像兄长一般。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也别这么想了。”

“不,不可能。师父去世了,你就是我的了,我还要照顾你一辈子呢,相信我,师妹!”

“我不要你照顾,我自己会照顾自己,我要找大师兄回来。”

“难道你心里只喜欢大师兄而不喜欢我?”

“对大师兄也是像兄长一样,我不会像你这么自私。你对我好,但我相信,如果大师兄在,他会对我更好更好的。”

龙月寒失望道:“原来你心里终究只有大师兄一人,枉我一直以来对你那么好。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大师兄了?”

“大师兄为人磊落,他对你不会像你这样对他的,而且对我一定会很好很好。二师兄,谢谢你一直对我照顾得那么好,我要找大师兄去。”说完艰难地迈步,要下山找大师兄。

龙月寒听罢,强忍内力的悲痛,心道:“原来是大师兄抢走了师妹的心,师妹原本就已经属于我的了,我不能就这样让师妹走!”自己也不知怎么样,一股强烈的力量让他把钟雪儿抱得紧紧的,嘴里哀求道:“师妹,你是我的,你别走,我不许你找大师兄。”(13)

钟雪儿病未彻底好,想挣扎脱,却没有一点力气,道:“二师兄,松手,我们不可能有结果的,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我到底喜欢的是谁,只知道这时候我很想大师兄,你就放开我吧,让我下山。”

龙月寒生怕一松手钟雪儿就会跑掉,不停叫道:“不,不,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说着说着,竟把钟雪儿抱到床上去。

钟雪儿此时知道龙月寒要做什么了,奈何自己竟一丝力气也没有,嘴里道:“二师兄,你不可这样,不可这样……”龙月寒疯了一样撕钟雪儿的衣服,无论钟雪儿怎么叫,龙月寒根本没听见,他心里此刻只知道师妹是他的,不允许任何人从他身边夺走。钟雪儿只有一边流泪,一边无力地反抗着。

事后,钟雪儿只想自杀,但被龙月寒日夜看守,自杀不成,只有日夜流泪,茶饭不思。龙月寒伤心之极,原来他占有的只是师妹的身体,师妹的心却只有大师兄。看着师妹身体一日比一日差,难过之极,最后只好答应师妹,等身体好一点后,龙月寒便下山找师兄回来。

不出数日,钟雪儿的病又有好转。龙月寒只得下山,找到了一直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山下的一间小房子里的大师兄,简单把师父去世师妹想念大师兄要师兄回去说了一遍,辛昱二话没说就奔上山来。

见到大师兄,钟雪儿忍不住抱着痛哭一场。然而,大师兄回来了,二师兄却从此没有回来过。钟雪儿又是失望,她知道二师兄对不起她,有意躲避开了。日久后,钟雪儿还是原谅了二师兄。每到她爹爹死忌之日,便希望二师兄会回来拜祭。却一连数年,龙月寒还是没有回来。

每想到龙月寒,钟雪儿总说道:“原来我们三人一起多好,要不是爹爹要把我许配给二位师兄其中一个,那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辛昱安慰道:“师父从小把我们养大,对我们恩重如山,师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钟雪儿道:“他一定以为我没有原谅他,才不会回来的。大师兄,你一定下山把二师兄找回来,告诉他,只要他肯回来,我不会对他有任何责怪,我们一定会像从前那样好的。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在一起。”

秋去春来,山上数度花开花落,山上依然只有辛昱与钟雪儿师兄妹,还有一个离得不远的坟。

说到这里,卧龙老祖长叹一声,道:“师弟从此做了道士,一直没有回来过。我与师妹在山上等了他十年。其实我与师妹也只是兄妹一样,师妹曾数次要我下山找回师弟,师弟虽然有错,但师妹还是原谅了他。十年后,我带着师妹下山找师弟,几经周折,才知道师弟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师弟,他彻底变了。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练功之上,苦苦追求武学的最高境界,为的就是要打败我,还要争什么天下武功第一,想以此来搏得师妹芳心。师妹绝望之下到了天山,要我从今以后不用再找她。随后师弟也知道师妹在天山之上,也曾到山上找师妹,师妹却从此没有露过面。”(14)

柳露莹道:“怪不得当年木棉教主对祁伯伯说与天山飞来峰有几十年的渊源,原来他到天山找我师父找了几十年了。而且在七星岩上还有木棉教主的诗,‘樽前执手相顾笑,月下举杯肆意怜。罗带轻薄谁忍解,珠帘深锁自醉嫣’,这应该是写我师父的,也看得出他对师父的一片痴心。还有‘千般苦意留何用,万种风情逝似风。天山暮雪埋芳影,湖水木棉栖落鸿’,这是师父在天山之上,教主苦寻不着才写的。‘芳影’指的是师父,‘落鸿’则是他自己。写到‘西风不止,烈马啸,天地苍黄。五湖四海正狂奔,谁是黄河大江?不经风雨,天下无主兴亡。他日振臂高呼,五岳木棉正红’这一首词时,木棉教主已经成立了武林第一大邪教了,并有一统武林的野心。”

卧龙老祖道:“正因为如此,师妹才从此不见他。师妹的想法很明了,她不要什么儿女情长,不要什么天下第一,不要什么武功盖世,要的只是我们三人能永远在一起,过着简单而快乐的生活。师弟这般对她她都可以原谅,为的也是能让我们三人在一起时能够开心。哪知师弟变了一个人,这让师妹更难以接受了。大概因为师弟对师妹太痴情了,怎么也放不下来,最后只好变成如此。我不知师妹还把师父所有的武学奇书都搬到天山上去,这大概是睹物思人吧?”

余飞道:“难怪当初我曾念这几句诗时,木棉教主本要杀我的,对我的态度忽然变了。原来这些诗正触动了木棉教主的痴心,近百年来他还是痴心不改,真是难得。记得觉悟大师曾说过,要杀木棉教主只有令他在运功时自爆经脉。莹莹的笛声正令木棉教主想起伤心的往事,最后不能自控,经脉爆裂而死。看来人最难过的还是情关。”

柳露莹道:“他临死之前还在不停地叫着‘师妹’。”

卧龙老祖叹道:“事过境迁,人已作古,我们三人一别后竟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柳露莹问道:“师伯,木棉教主就在木棉山,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不去找他?”

卧龙老祖轻轻摇头道:“那没用,他是不会见我的。”

守山老人道:“我曾告诉他你还在世,看来当年他曾有负于你,对你还是避忌三分。”

卧龙老祖道:“师弟活着我也活着,因为我们都在等师妹。自莹莹到这里后,我便知道师妹已经不在人世了。于是等师妹成了等师弟。如今师弟已走,看来我也将不久于世了。”

柳露莹微笑道:“师伯你别这样,你武功这么高深,一定会活到两百岁的。而且我们在这里把你照顾得好好的,怎么会不久于世呢。”

守山老人笑道:“你死了,还不是叫我也要陪着你。”

众人大笑。

余飞、柳露莹、柳复把卧龙老祖与守山老人接到卧龙山庄里住,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没几年,卧龙老祖与守山老人相继去世。余飞与柳露莹把二老葬在山庄中间,年年拜祭。

在卧龙山庄里,时不时总有武林人士不远万里前来拜访,柳复则成了余飞与柳露莹的管家,每有武林人士拜访,总安排得妥妥当当。不久后,余飞与柳露莹二人为柳复张罗了一门亲事,娶的是卧龙山庄里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自此,余飞柳露莹夫妇,还有柳复夫妇,再也不泄足江湖,在世外桃源般的卧龙山庄里过着快快乐乐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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