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一脚踹向那少年,少年闷哼一声,竟是生生受了。
“哼!打死你这穷鬼!妈的,硌死老子了!”
那胖子再次踹出一脚,这次的目标是那辆盖着一块缝了补丁的灰黑色的破布的板车。
少年察觉到他的意图,当下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扑到板车上,倔强地用自己的身子牢牢护着那板车。
“去死…”
那胖子已经踹出那一脚,然而预料之中的兵荒马乱场面并没有出现,他眨了眨眯成两条缝隙的三角眼,一愣!
那板车竟然还好好地立在那里,少年也依旧趴在上头,保持着企图用单薄的身子护住车子的视死如归的姿态!
“啊啊啊!”
下一瞬,胖子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凄厉尖叫,他的脚!
周遭众人也是瞪大了双眼,惊愣在原地,这是谁家儿郎,竟如此不知分寸!敢对石将军府上的管家如此无礼!
是的,围满了人的街上,此时正站着个着一身鸦青色皮毛大氅的美丽少年。少年生得太过美丽,是他们这些市井百姓从未见过的明丽温雅,就连城中偶尔打马而过的诸位官家千金依旧是不曾有过这般颜色!
鸦青色的大氅,雪白的内袍,纤尘不染;四散的发,划出潇洒不羁的痕迹;最妙的是那张脸,浅朱笔作唇,深黛笔作眉,一剪凤眸笑意绵软,一笔清浅弧度镌刻下颌,一点墨色,点缀额上,作了最后的印记落款,好一幅高士画作!
少年的手中,正轻飘飘地握着那胖子的脚踝,并未见其用力,那胖子却已经疼得浑身发抖,冷汗直冒!
一时被少年人绝世的姿态震慑住,所有人都忘记去探究这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快起来吧,一会儿那些鱼可要被你压死了”
那瘦削的人影依旧死死压在板车上,直到,耳边传来那一声清冽又莫名低沉的声音。他缓缓地偏过头,瞧向那光影中的人。
“是鱼吧?”
“嗯,是…是的”
瘦削的少年一时间有些恍惚,依言放开抱着的板车,站直了身子。
“竟是活鱼?你在哪里弄来的,这可是好东西!”
不知何时凑上来的小虎,从小桑身后探出脑袋,好奇问道。大年夜,若是做些鱼也是不错的!
“是在河里捞上来的”
那少年抬眼瞧着小虎答道。
河里?小桑一愣,极北的河流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封冻起来,城中用水都是在八月份留了取水口的,若是她没有记错,能捕到鱼的河流,这附近就只有东北部,冬木错支流的下游!
那么——
小桑眼色渐深,她找到进入冬木错湖区的办法了!
那胖子早已疼得昏了过去,周边的人都以为小桑并未用多大力气,其实只有那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证明,手中的脚踝,已经折断了!
“这些鱼一共值多少银钱?”
小桑揭开那一层破布,露出内里的棉被,棉被下便是满满一大木桶的黑背小鱼,半尺长的身子,还很是活泛!木桶也被人细心地用破棉絮包了,小桑将手伸进桶内一探,水温倒不算太低!
“每条鱼三十文,共有七十六条,给个整数,二两银子”
少年倒是个实诚人,三十文的价钱并不贵,猪肉都是八十文一斤,活鱼卖这个价钱不高!
“给,二两整!”
小虎连忙将钱袋掏出来,取了二两纹银,递与那瘦削的少年。
“劳烦小哥跟着我们,去取了木桶”
小虎将那木桶提到马车上,对那少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