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吗,在下有酒,能驱寒”
“拿来吧”
那人递过一只酒囊,是极北烧刀子,很够味,咕噜噜喝下几口,浑身都要暖和好几分。
那人接过吉布楚和递回来的酒囊,颠了颠。刚好还剩一半,这姑娘真有意思。他也不计较吉布楚和喝过,张口就是一阵猛灌。
“姑娘叫什么?”
“吉布楚和”
也许是酒意上来了,吉布楚和竟然回答了。
那人反倒是一愣,他没指望她回答的。
吉布楚和,吉布楚和,真是个美丽的名字。
跟她的人一样,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美丽。
“你呢?”
她望过来的眼神很纯净,像是此时天上的星星,璀璨明亮,让他忍不住,就说出了从未告诉过别人的名字——“千暮笙”
“好名字,你是大梁人?”
她知道的,千氏,大梁皇族姓氏,小桑的敌人,也是她的敌人。
“嗯,姑娘是极北人?”
“对,极北人”
他明显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惆怅味道。
极北姑娘,能抛头露面的太少。她遇见的危险表明,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姑娘要去哪里?”
“西方”
“方便说说做什么吗?”
“为了我的爱人,去做一些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他一愣,她已经有爱人了?
“你的爱人,他是怎样的人,你们心心相悦吗?”
“哈哈哈……”
吉布楚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人,怎么可能与她心心相悦?
“没有,我爱他,他谁也不爱”
小桑其实也爱的,只是他爱的是极北人,爱的是天下人。
“你这样爱一个不爱你的人,辛苦吗?”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谁,他不知道爱上一个人,人家却不爱自己是什么样的滋味。
“不辛苦,他对我很好”
小桑爱天下人,她也是天下人的一份子,这样一想,她就很幸福了,小桑也是爱她的。有什么辛苦的呢,因为小桑,她能够读书识字,做着以前不敢想象的、甚至世间男儿都做不来的事情,这样多好。
爱着一个人,所以让自己变得更好,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如果……”
他踌躇了半天,没有说出来——
如果将来你累了,不想再爱那个人的时候,说不定,可以试试爱上我。
烧刀子的后劲儿大,吉布楚和终于坐在火堆旁边睡着了,隐隐约约,她感觉自己倒在了谁的怀里,有着兰花味道的怀里。还有人好像说了这么一句话:
“吉布楚和,你真是个叫人忍不住心疼的奇怪姑娘”
千暮笙抱着吉布楚和在火堆边坐了一夜,为她挡着刺骨的夜风。
这以后的许多年里,他都记得在极北初见的那一夜,她喝酒以后,眼里的漫天星光,落寞又醉人。
他们都不知道,有些事情,有些相遇,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
经年之后,她与他再见,又将是另一番故事。
命运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它的美在于过程,而不是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