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丧气话。”谢璞长叹一声,“好不容易自陈州来到长安,好不容易依稀可见咱们陈郡谢氏复兴的希望,如何能离开?再者,便是我们兄弟都愿意暂时蛰伏,圣人有重用你之心,自然该抓住机会。”他并未再说下去——自从来到长安,见过繁华胜景之后,王氏或许便再也不愿回到陈州阳夏去了。陈郡谢氏在阳夏虽是一等一的门第望族,但因为日渐衰落,又有何人曾记得他们的荣光?只有来到长安,只有陈郡谢氏在长安的世族中得到承认,王氏大概才能满足。
正房内,端坐在一起的妯娌三人也正在讨论相关之事。小王氏因与李暇玉交好,也不再试探,直接道:“家中的世仆并没有适龄的小丫头,我原本打算找个合适的中人采买。不知元娘可有推荐的人选?或是,元娘这边是否有合适的婢女?若是有,当然最好,也省得再费心思调教了。阿家新得了这么些举止皆受过几分教养的婢女,定也会欢喜。”
颜氏怔了怔,惊讶地望着她们二人。李暇玉却丝毫不动容,浅笑道:“阿嫂真是高看我了,我在灵州时确实手底下有不少适龄的小丫头,但却都不曾带过来。如今身边的这些,你们也都见过了,如何能服侍阿家呢?不过,毕竟是要伺候阿家的,咱们宁可慢慢选也不能着急不是?若是阿嫂愿意等上几日,灵州那头就会送来不少合适的人了。”
“都是元娘你亲手教养的?”小王氏双目微亮,“不如再借我和阿颜两个?也好让她们帮着我们治一治那四个婢女。我们身边的人性情都太过温和,也碍着情面,不好对她们动手。但若是新来的,不懂得这些规矩和背后的官司,自然不必给她们什么面子。何况,听闻元娘你的婢女都懂武艺,一力降十会,也比总是磨嘴皮子合适些。”
颜氏恍然大悟,也跟着点头:“我身边确实就缺了这样的人,也不敢讨要你精心教养的人,就当做借用即可。过些时日就还给你,如何?”
李暇玉原便有借人给她们使,权当做赔罪的想法。此时听她们主动提出来,她心里也欢喜:“我的人,不好借给两位阿嫂。若是日后阿家发觉,岂不是会迁怒于你们?”
闻言,小王氏与颜氏都有些失落,但也不得不承认她顾虑得是。李暇玉见她们流露出淡淡的愁意,便又笑道:“我的人不行,借其他人的侍婢却是无妨。横竖阿家日后也遇不到,不可能发觉什么痕迹。正巧,我有位姊姊前来探望我,身边带来好几个肤白貌美又武艺高强的鲜卑美婢。就将她们当成是同僚送给大兄二兄的婢女,隔两日带回家去罢。”
小王氏与颜氏一怔,便听见屋外传来一个佯怒的声音:“原来你今早一直打量我那些婢女,便是生出了这般的心思!好你个李元娘,要借我的婢女,也不事先与我通通气!你当我绝不可能拒绝,所以才这般欺负我不是?”紧接着,一位装扮利落的红衣年轻贵妇便走了进来,正是李丹薇。她身后,则跟进来好几位腰肢柔软面容有些奇异的雪肤鲜卑婢女。
“那十娘姊姊可会拒绝?可是不愿意拔刀相助?”李暇玉顺着她的话,笑问。
李丹薇挑起眉:“当然不会拒绝。说实话,我还想亲眼看看你们那位阿家心生郁怒又不好发作的模样呢。到时候,两位阿嫂可别忘了将我邀过去,见识见识那般的场景。”
小王氏与颜氏自然看出她和李暇玉之间的关系极为亲近,此语亦有为李暇玉抱不平之意,只能无奈地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