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板家有条名贵的西施犬,叫“贝贝”,高老板夫妻俩对它宠爱得不得了。可是一个月前,高老板的司机李俊来接高老板上班时,不小心在高家门口把贝贝给轧死了,高老板的老婆莫云见状哭得呼天抢地,李俊吓得脸都发白了。
幸得高老板通情达理,觉得再怎么说毕竟是一条狗嘛,他宽言安慰了李俊一番,李俊这才定下心来。但是,高老板经不住莫云的一哭二闹,还是把李俊给辞退了。后来,莫云叫人把西施犬埋在自家后花园里,好一段时间,只要一提贝贝,她还是泪流满面。
这天高老板下班回家,刚刚在沙发上坐定,莫云就过来神秘兮兮地对他说:“我跟你说个事儿,咱们得赶快给贝贝挪个地方。”
“怎么啦?”高老板奇怪地问,“当初你不是坚持要把它埋在后花园里的吗?”
莫云嘴一撇:“我今天才听说,原来狗是不能和猫埋在一起的,埋在一起就都会成精。”
高老板知道莫云指的是他们前几年养过的宠物猫珍珍,因为岁数大了,老死后当时就被埋在了后花园里。高老板不屑地笑了:“你在家里闲着没事,就爱信这种话。”
莫云颤声道:“你还别不信,今天打牌时我听他们说了,猫狗埋在一起,成了精就会变成鬼来缠你。怪不得今天打牌回来时,我就觉得家门口有个穿青衣拿饼子的老太太,鬼鬼祟祟地朝我们家张望,一看到我立刻就不见了人影。”
高老板根本不相信莫云说的话,可谁想第二天早上自己开车去上班的时候,车子刚刚驶出小区大门,前面突然就冒出了个老太太,果然穿着一身青衣,手上拿着个饼子,像幽灵一样迎着他的车就冲了过来。
高老板赶紧一个急刹车,吓出一身冷汗,可是等他回过神来,老太太已经不见了。高老板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可奇怪的是,一连几天天天如此,这下不由高老板对莫云说的话不相信了,夫妻俩顿时紧张得不得了。
后来再一打听,就连老太太的这身打扮都是有来由的:老早这一带有个风俗,人在断气的时候,一定要在他手上放一个饼子,这样他死后进入阴间的时候,守门的恶狗看见饼子会误以为是石头,就不敢咬他了了。青布寿衣,软底寿鞋,这都是专门给死者穿的。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魂吗?高老板冷静下来细细一想,总觉得这里面有名堂。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高老板下班后从公司开车回家,车子刚上开发区大道,那个青衣老太太突然又冒了出来,高老板赶紧一个急刹车,车子“吱——”的一声猛地停了下来。
前几次因为没撞上人,高老板也就一直没下车,今天他决定要探个究竟,于是一边开门下车一边高喊:“老人家,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可那老太太像没听见似的,猛劲儿往大道旁边浓密的绿化带里蹿,那速度比小年轻还快。高老板疾步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衣服,谁知老太太也不吭声,用力一挣扎,就听见“哗啦”一声,老太太的衣服被撕扯了下来,可她还是拼命往前挣脱身子,高老扳慌忙松了手。
这时候,只见一个手帕包从老太太的身上掉了下来,高老板捡起手帕包想追上去,但这时正是下班高峰,开发区大道上车流量特别大,高老板的车一停,后面立刻就堵了一长串,已经有人在不耐烦地按喇叭了,高老板犹豫了一下,只好回到车里。
到了家,高老板迫不及待地把手帕包打开来看,里面除了一些零钱,就是一个身份证了,上面正是老太太的照片,看名字她叫张翠娥,就是开发区大道旁沿河村的人。有身份证自然就好办了,高老板决定去沿河村寻根究底。
沿河村离城中心有八十里路,当村民们听说高老板是来找张翠娥的,就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张翠娥年轻时就守了寡,一个人带大了儿子大毛,大毛挺孝顺,在城里有了工作后就把张翠娥接了去,可是大毛上个月突然间回到村里,说他娘失踪了,还拜托村里人帮他一起找,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高老板忙打听张翠娥儿子大毛在城里的地址,有个年轻人正好要进城办事,就自告奋勇坐上高老板的车,带他去见大毛。
可令高老板怎么也料不到的是,见了面一看,这个大毛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前不久给他开车的司机李俊。高老板惊讶地拿出张翠娥的身份证,问李俊:“她就是你母亲?”
李俊的神情比高老板还要惊讶万分,着急地说:“是啊,是我母亲。高总,你见到我母亲了?她在哪儿?”
高老板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一说,李俊立刻求高老板:“高总,你帮帮我的忙吧,老人家把我养大太不容易了,我一定要找到她。你能不能让我坐在你的车上?说不定会再遇上她老人家。”高老板当然愿意帮忙,何况,他也想弄明白这个老太太到底想干什么。
可让他们两个人都非常失望的是,整整一个星期,高老板一直开着车子在街上转,可老太太就是没有出现。
这天,高老板和李俊几乎是同时接到交警队的电话,请他们立即过去一趟。到交警队一看,老太太就在那里。李俊扑上去紧紧抱住母亲:“娘,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走了也不跟儿子说一声?”转头又问交警队长,“我娘这是怎么啦?”
交警队长拿出一张纸条,说:“你也别着急,先看看这上面写的,再听我慢慢说。”
李俊接过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我是李俊的妈,一命抵一命,求你不要让我儿子赔你家的狗了。
李俊一把抱住母亲,大哭道:“娘啊,你怎么能不要自己的命了呀!”
交警队长说,这张纸条是老太太在路边找一个学生写的,这个学生觉得很奇怪,写完纸条就打电话报了警,于是老太太被带到了派出所。开始她什么都不肯说,但经不住交警队长的好一番劝慰,终于说出自己叫张翠娥,儿子李俊轧死了高老板家的一条狗,高老板的老婆说这条狗最低价也要15万元,背着高老板非要她儿子赔钱不可。儿子实在赔不起,儿子的女朋友见他这么倒霉,就跟他“拜拜”了。老太太不想儿子的前程就这么毁了,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儿子,那就是让自己被狗主人家的车子撞死,一命抵一命总可以了吧?所以她就盯上了高老板的车。可是没想到撞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把身份证给弄丢了,老太太担心没有身份证到时候交警查不出她的身份,所以就特地请学生帮忙写了这样一张纸条,随时带在身上……
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想起老太太穿着青衣拿着饼子一次次迎车而上的样子,高老板的心碎了……
(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