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公司做小文员，收入不高，但开销却不低，衣食住行中，每月单房租就用去了一半薪水，是每个月一个子儿都不剩的“月光族”。
一天晚上，小明正在熟睡，突然被一阵关门声惊醒，他知道是隔壁阿正回来了。阿正是他的同事，连续好几天，都是在深夜三四点回来。他想：这小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难道……他发现阿正最近手头好像阔绰多了，不像从前，买点东西还要算啊算的。小明不免对阿正的行踪产生了怀疑，他决定要弄清楚阿正的秘密。
第二天晚上，阿正不睡，小明也不睡，直到十二点钟声响过后，小明听到隔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从猫眼里看到阿正轻轻溜出门，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刚合上，小明马上冲出门去，准备乘另一部电梯跟踪，但他却意外地发现，阿正刚才乘的电梯不是往下，反而是往上走。
阿正上去干吗？只见指示灯显示，电梯一直在往上走：17、18、19、20……突然灯在“21”楼的地方消失了，好一阵之后，又在“22”楼的地方亮了一会，然后重新开始回降。
这栋公寓共有23层楼，小明住在13楼，22、23层是复式结构。阿正吓呆了：就算电梯在21楼停了一阵，指示灯也应该显示呀，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小明走进电梯，按下按钮，来到21楼，一切正常。他不死心，又按下按钮到了22楼，步出电梯一看，到底是复式，豪华之气扑面而来，只是仍然没有阿正的影子。
谁知道阿正进的是哪家的门，总不能一家一家地敲门去问吧？小明觉得自己有点傻，他叹了口气，乘电梯又回到13楼，准备回去睡自己的觉。就在跨出电梯门的一刹那，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小明脑子里一闪：我为什么不再试试？明明刚才电梯运行正常，为什么指示灯在21楼的地方不显示？他心血来潮地又回进电梯里，同时按下了“21、22”两个按钮，于是电梯又开始往上走。
尽管已是秋天，小明却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19、20、21……”忽然，小明感到一阵眩晕，电梯似乎在摇晃，然后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走出电梯，在昏暗的灯光中，他看到眼前几个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大字：21楼半赌场。
这幢大楼里有赌场？难道阿正刚才是上赌场来了？小明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只见赌场里光怪陆离，一张张赌台上都堆满了筹码，那些侍者端着托盘，穿着溜冰鞋，在赌场里滑来滑去，酒杯在彩灯的照射下发出诡异的光芒，赌客们则一个个神情专注，如痴如醉。
突然，小明心里“怦”一跳，他在一个大转盘区看到了阿正，只是阿正聚精会神地光顾看转盘，根本没注意到小明的到来。
“嘿，帅哥，第一次来？”小明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连忙回头，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女人正坐在前台朝他眯眯笑，“玩两手吧！”“我没带钱。”小明显得有点窘迫。谁知那女人嘻嘻一笑，说：“这里赌钱是不用钱的。”小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女人已经甩出了一大把红绿混杂的筹码。
小明满脸疑惑地拿起来一看，发现筹码上刻的全是时间，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小明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那女人神秘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说：“你的命呀。一个月相当于一万，一年加倍，二十四万。很划算吧？”小明倒抽了一口凉气：用命去赌钱？不免太荒唐了点吧？没了命，还要钱干吗？
小明转身想离开，可一转念：这是赌博，我不见得就一定会输啊，在单位里一个月经常一晃就过去了，但在这儿一个月却有一万块，这可顶自己大半年的工资啊！就这么一晚，下半生的钱就可以到手了……
胖女人看他犹豫的样子，又“推”了他一把：“这么划算的事不试一试？你一个晚上可以有五次出手的机会哦！”小明心里被她说得痒痒的，于是就拿起筹码，走近赌台观看起来。
小明发现，随着骰盅的打开，有人欢呼，有人苦笑，也有人发狂，他的手心一直在出汗：我也这么去赌吗？一万块，可以买一套高级音响，或者在“情人节”给倾慕已久的阿玲买一枚钻戒。阿玲从没正眼看过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穷吗？
一想到阿玲，小明终于鼓足勇气，在“大”字上押下了一个筹码——一个月。“哗”骰盅打开，小明根本不敢拿正眼去瞧，紧张得浑身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只是在一片疯狂的呼喊声中，他听到庄家在喊“四五六点——大”，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筹码上的字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万”，他捏着那个筹码飞快地离开赌台，到出纳柜台兑换到了两沓厚厚的钞票，就飞也似的逃出了赌场。他发誓，再也不进这个地方了。
第二天，小明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恍恍惚惚想起了昨晚的奇遇，两只眼睛习惯性地朝床头柜望去，不禁目瞪口呆：柜子上竟整整齐齐码着两沓钱。昨晚的事居然是真的？一整天，他人虽然在单位上班，可眼前晃来晃去的，就是这两万块钱的影子。到了晚上，他实在憋不住，终于一过午夜十二点，竟鬼使神差地又上了21楼半的赌场，这一次，他毫发无损地捧回了三万块钱。
这一来，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晚上，小明都翘头等着十二点的钟声响。虽然他竭力克制着不断提醒自己收手，可到头来总能为自己找到去搏一搏的理由。几天下来，他已经从赌台上拿回了十几万块钱，从此人换衣裳马换鞍，出手可阔绰大方了。21楼半赌场简直成了小明用不完的“钱袋子”！
这天晚上十二点，小明又照例走进赌场，这一次，胖女人给他的筹码，把其中一个“一个月”的换成了“五年”。小明心想：一个月是赌，五年也是赌，为什么不爽爽快快赌它一回？可真走近赌台，小明手里紧紧攥着筹码，心里却不免犹豫起来：自己已经赢了三万，但如果押上这个“五年”的筹码输掉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要少活五年。可再一想：如果赢了呢？赢了的话，那就可得一百二十万哪！用这些钱不但可以买一套复式公寓，而且说不定不是自己向阿玲求婚，而是阿玲来求自己了呢？
小明顿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莫名的兴奋。这时候，赌台上已经连开了十盘的“小”，根据以往经验，小明认为这已经到了极限，他只觉得热血一下子冲上了脑袋，“大！”他把“五年”的筹码押了上去。
“一二三点——小”，庄家“咯咯”狞笑起来。一切都太突然了，有几个赌客失声叫了起来。胖女人在他们背后阴沉地笑着：“多谢各位了，再多存几年，我就可以回去了。”赌客们都木然看着她，小明没想到几秒钟之后是这样的结局，“扑通”一声，他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早上，小明一觉醒来，周围的一切与往常一样，枕边空空如也。“是梦，是梦！根本就没有什么赌场，这一切全都是梦！”小明爬起来狂叫着，他冲进洗手间，望着墙上的镜子——就这么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人一下子跌入了冰窖。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听到有人敲门，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来的是警察。警察问他：“请问，隔壁住的人是你同事吗？”
小明木然地点点头。
“他死了。”
“什么，死了？”小明浑身像被浇了盆冷水。
“是的，初步鉴定为自杀。请问，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小明摇了摇头。
警察在阿正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现金。警察还在继续调查，小明心里已经很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阿正太贪婪，他把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已经失去了五年，为了不让自己再受赌场的诱惑，小明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源诗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