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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打官司

在庄严的法律面前,是不分种族和肤色的。

说起打官司,我们就会想起这样的情景:一乘官轿,前呼后拥,威风凛凛地经过大街,忽然,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哭着奔着,当街跪下,手举状子,口喊“冤枉”,于是,轿中的老爷喝令差役将那女子带至衙门,升堂问案。老爷明镜高悬,秉公执法,最后,案情大白,作恶者被绳之以法,蒙冤者得以昭雪……当然,这些都是舞台上、影视里的“打官司”。

古今中外,老百姓打官司,都是为了讨一个公道。但有时讨一个公道,远远没有像从树上摘下一个苹果那样容易……

这天,县法院的布告栏里贴出一张开庭公告。看到这公告,县城里的老百姓就想起了一年前发生的事:县长的儿子酒后驾车,压死了一个九岁的小孩,小孩的父母一次又一次地告状、上诉,不料这官司还是不明不白。最后,小孩的父母把官司打到北京,惊动了中央领导,这才有了县法院今天的“开庭公告”。

这几天,县城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打官司”。这不,这一家子在饭桌上,正聊着“打官司”的话题呢……

乡下的老头打官司:人间自有公道在

父亲讲的故事

有个姓宋的小伙子,年轻有为,三十挂零就当上了副乡长。宋乡长有个小名叫“黑皮狗”,不过自从他当上乡长后,就没人敢再叫这外号了,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他爸。他爸是位老干部,前几年才退下来,为人耿直正派,眼里掺不得半粒沙子,老头子很倔,他当着别人面,一口一个“黑皮狗”,宋乡长虽然挺不自在,但也没法。

有一天,宋乡长带着一帮人到槐树村检查工作,村里设酒宴盛情款待。这顿酒好不热闹,从中午一直喝到日落西山,宋乡长醉得东倒西歪,两名村干部一左一右搀扶着他离开酒店。一行人走到半路上,突然听见有人大喊一声:“黑皮狗,快给老子滚过来!”

这声喊像炸雷似的,把宋乡长的酒给惊醒了,叫他“黑皮狗”的,只有他爸。宋乡长抬头一看,不远处正站着个老头,天色已黑,又是醉眼蒙眬的,看不清脸相,宋乡长赶紧走上前去,小心地问候:“爸,您老怎么上这儿来了?”

可走近一瞧,宋乡长肚子都气炸了:这哪是他爸,是个连见都没见过的老头。宋乡长乱叫别人“爸”,别提有多丢人,旁边人都拼命紧绷着脸,不敢笑出声来。

这老头不认识宋乡长,听有人叫他“爸”,有点莫名其妙,说:“我不是你爸,刚才我叫的是它——”

老头朝不远处一指,一条黑狗摇头摆尾地跑了过来。老头说:“它的名字就叫黑皮狗,哦,莫非你也叫黑皮狗?”

宋乡长勃然大怒:这老东西,竟然拐弯抹角骂我是狗!他一甩手,打了老头一个耳光。

老头懵了,捂着脸问:“你……你怎么随便打人?”

宋乡长喝道:“你这老不死的,居然敢骂老子是狗,老子打你还是轻的!”

老头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哪受过这种委屈?心一横,嚷道:“我啥时候骂过你?你无缘无故打人,我这把老骨头跟你拼了!”

老头一头撞过来,宋乡长一闪,老头摔倒在地,那条狗见主人吃了亏,大叫一声扑过来,一口咬住宋乡长的衣袖。跟着宋乡长下乡的派出所所长眼明手快,拔枪把那狗打死了。

老头见心爱的狗被打死,心里疼啊,说什么也要找宋乡长他们拼命,宋乡长一声令下,派出所所长将老头关了三天。老头面子薄,回家喝了农药,幸亏发现得早,才保住一条老命。邻居们都替他抱不平,姓宋的也太霸道了,他们都鼓动老头去法院告宋乡长。

老头真的去法院打起了官司。谁知这官司一打,幕后就有了文章:宋乡长的父亲是个老干部,县城里熟人多,当年他的好多部下,现在都当着官、掌着权呢,谁都不想让宋乡长的父亲难堪,所以,这官司就拖了下来。

可那老头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横竖要讨回个公道。这天,天下着雨,老头又像往常一样,站在县法院门口,见到戴大檐帽、穿制服的,就一把拦住诉说冤屈。不一会,有位年纪跟他差不多的老头,撑把伞过来了:“老哥,您怎么在这儿淋雨呀?”那人一边说,一边用伞替他挡雨。老头心里一热,将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那人脸色铁青,骂道:“这帮家伙还有王法吗?”

那人将老头请到自己家里,找了几件干净衣服让他换上,又给他做了点饭菜,然后说:“老哥,您在这儿慢慢吃,我出去一下。”过了一阵,那好心人回来了,还领了个律师来。他对老头说:“这是咱们县最有名的刘律师,帮人打官司从没输过。”老头一听乐坏了。

刘律师陪老头去法院递状子,这回,法院很快受理了案子。原来,那好心人离休前就是县法院的院长,他一个电话把现任的院长骂了个狗血喷头,现任院长哪还敢推三搪四?

不用说,那老头的官司打赢了,宋乡长受到了惩罚,乡长的职务也丢了。事后老头才知道,帮助他打官司的那位好心人,正是宋乡长他爸!

爱钱的女子打官司:法院的判决看不懂

女儿讲的故事

你说得对,打官司都是为了讨一个公道,可有些人要讨的,其实不是公道,而是歪门邪道,他们自以为理在自己一边,这官司要么不打,一打稳赢,谁知一上法庭,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法庭不是家庭,家庭里讲情,法庭上讲法,满以为赢的官司,到头来一败涂地。他们呀,其实是不懂法。

我也来说件事。柳叶和张萍是中学时的同学,柳叶长得漂亮,嫁了个个体老板,叫林汉生;张萍相貌平平,丈夫王志平却仪表堂堂,魁梧英俊。

柳叶结婚一年后怀孕了,虽说生儿育女是喜事,但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想想自己丈夫五短身材,相貌丑陋,要是将来孩子长得像他,岂不成了三等残废?

存了这份心思,柳叶就没有把怀孕的事告诉丈夫。她在酝酿一个计划:让张萍的丈夫“帮”她生一个漂亮的儿子。荒唐人办荒唐事,说来叫人难以相信,这事竟然还真的给办成了。张萍起先不愿意,让丈夫去做这种事,她受不了,可柳叶答应事成之后给她两万元钱,她动心了,缠着丈夫软泡硬磨,王志平只好违心地答应了。

口说无凭,双方私下里还立了一份“契约”。

紧接着,柳叶偷偷跑到医院里打掉了肚里的孩子,不久,她便和王志平在一家豪华宾馆里做了这事。

一转眼就到了春天,柳叶生下了一个女儿,白白胖胖,漂亮可爱。林汉生不知其中的来龙去脉,十分喜爱;柳叶也把女儿当成了心肝宝贝,并给女儿起名叫佳佳。

这一天,张萍来了,她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可柳叶得了女儿却舍不得掏钱了,到底是两万元哪!柳叶说:“你有没有搞错?契约上说好是帮我生一个儿子的,可现在生的是女儿,如果有人要,我早就把她送人了,想起来就心烦,你还好意思来要钱!”

张萍气得浑身发抖:“你当初花言巧语,现在又不认账,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有契约在,走遍天下我都有理,你好好想想,逼急了,我就告你!”

这档子事,遮遮掩掩都来不及,谁会敲锣打鼓地去出丑?柳叶料定张萍不会怎么样,所以满不在乎。

两天后,张萍不听丈夫王志平的劝告,写了一封信给柳叶,限她三天内把钱送来,否则就要上法院。柳叶接到信后冷笑一声,把这“最后通牒”给撕了。

狗急跳墙,鱼急撞网。三天后,张萍真的到法院告了柳叶,法院受理了这起荒唐的案子。

法官首先传唤柳叶,问:“你女儿是你和张萍的丈夫王志平生的?”

柳叶急着申辩:“这从哪里说起?一定是有人在造谣诬蔑……我女儿是我和丈夫林汉生的亲骨肉。”

“可是这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柳叶委屈地说:“这个张萍原来是我要好的同学,那次我们开玩笑,闹着玩写了这么一张纸,想不到她竟拿来诈我的钱财!”

第二个被传唤的是王志平,他知道这件事对他今后的影响,所以坚决否认和柳叶发生过关系。

法官又传唤了柳叶的丈夫林汉生,林汉生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是老婆跟别人生的,一下就懵了,他不相信老婆会花钱干这种事,一定是张萍看到林家钱多来敲竹杠的。

嗨,这下倒好,四个人中有三人否认了这事,张萍气坏了,她对法官说:“做亲子鉴定,我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不久,亲子鉴定有了结果:佳佳确实是柳叶和王志平的孩子,这下林汉生气得暴跳如雷,当场向柳叶提出离婚。

张萍笑了,她赢了,那两万块钱是十拿九稳了。不料几天后,法院作出了如下的判决:“林佳佳的生父王志平自即日起付给孩子生活费每月三百元,直到林佳佳能独立生活为止……”

法院判决的依据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那上面规定:非婚生子女的生父,应负担子女一部分生活费……

张萍听了法院的判决,一下昏倒在台下……

离婚的妻子打官司:今非昔比旧梦难圆

女婿讲的故事

官司有各种各样,小到鸡毛蒜皮的民事纠纷,大到杀人越货的人命大案,为钱,为财,为名,为命,为人,有些官司真是云里雾里,九曲十八弯,特别是如果粘上了一个“情”字,那官司打起来,真是慈禧太后的头发,够小李子梳理半天啦!

靠山镇上的李林和一个叫艳艳的姑娘结了婚,按照当地的风俗,第三天该“回门”。俗话说:“姑爷进门鸡没魂。”姑爷和姑娘回门这天,老岳母便准备把家里那只大红公鸡宰了款待李林。那只大红公鸡爱叼人,小舅、小姨都不敢杀它,艳艳就叫丈夫去杀。

李林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从未干过粗活,也没杀过鸡,现在妻子让他杀鸡,虽然心里胆怯,表面上还得装出男子汉的样子,他拎着把菜刀来到院子里,刚要上前捉鸡,不料那大红公鸡竟张开翅膀扑过来,冲着李林的右眼狠狠地啄了一口。这一口啄得好厉害,李林惨叫一声,鲜血直流。

众人慌忙把李林送到镇卫生院,镇卫生院治不了,又乘车赶到县医院。这时右眼已经红肿,医生说伤就是治好了,也必须把右眼球摘除,不然感染到左眼,两只眼睛都得失明。听医生这么一说,艳艳号啕大哭。

哭也没用,为了保住另一只眼睛,李林的右眼球到底还是摘除了。艳艳看着丈夫白净的脸上多了这么个窟窿,心里不是滋味,躲在娘家,不愿见他。屋漏偏遇连夜雨,就在艳艳对李林逐渐厌恶时,李林又下岗了,艳艳更加灰心,便提出了离婚。

李林劝艳艳:“下了岗还可以找别的活干,至于眼睛,大夫说以后可以安装假眼球……”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艳艳打断了:“哼,再装也是一个独眼龙!”李林一气之下和艳艳离了婚,来到上海。

那时上海浦东刚在开发,但李林没啥文化,体质又弱,文的不行,武的难干,他心灰意冷,晚上站在黄浦江边,打算扎进江里了却一生。就在李林正要往江里跳时,一只肥胖的手抓住了他的后背,那人说:“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没有一点骨气?”

李林回头一看,见是一个系着白围裙、微微有点胖的女人,她是附近一个小店的老板,李林在江边转来转去,她盯了好半天了,现在救他,一是救条命,二是想让他到店里打工。

李林问她干什么活,她说:“杀鸡。”

听到“杀鸡”两字,李林哭丧着脸半天没开口,可他当时无路可走,想了半天只好答应。

女老板也是离婚后孤身一人,开了一个鸡粥店,生意挺红火。李林到店里后就得杀鸡,可他一拿起杀鸡刀就直打哆嗦。女老板走过来指点他,使他渐渐平静下来,壮大了胆,熟悉了杀鸡的活。

女老板心肠好,李林在她这里干了一段时间后,女老板觉得这人老实、实在,便拿出钱来让李林把右眼修复好了。李林很感激,但想想女老板比自己大五六岁,所以这层“窗户纸”谁都没捅破。

女老板和李林同心协力,鸡粥店扩大了规模,又招了几个帮工。李林也不再干杀鸡褪毛这种粗活了,他主要跑联络,像个二老板啦。

故事还在后头。新招的这几个帮工中有个女孩叫赵丽丽,是李林一个县里的人,她因为和继母吵架不和,所以跑出来打工。

说巧也真巧,那天赵丽丽杀鸡时一不小心,让一只大公鸡啄了左眼睛,她是临时工,只顾干活赚钱,没及时治疗,左眼球很快感染、红肿起来,送到医院治疗,大夫说必须把左眼球摘除,不然感染到右眼,两个眼睛都要失明。

女老板到医院去看望赵丽丽,她向女老板摊了牌:她的一只眼睛是在店里损伤的,女老板必须负责到底。

女老板问:“怎么负责到底?”

赵丽丽说:“我瞎了一只眼,不会有人娶我做老婆了,没说的,我这就嫁给李老板!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打官司!”

女老板听了又害怕又为难,回来一说,李林哭笑不得:“我这是个什么命啊?我让鸡叼瞎了右眼,还得要娶个叼瞎了左眼的!”

女老板为了稳妥地解决这事,就给赵丽丽的家里去了电话,让她父亲快来。可她父亲脱不开身,于是就让赵丽丽的继母赶来处理。

那天,赵丽丽的继母到了店里,李林一看惊呆了,原来她就是自己的前妻艳艳!

艳艳看到前夫西装革履,今非昔比,想到自己离婚后嫁的那个男人又老又穷,心里又是悔恨又是妒忌。她偷偷跑到医院问赵丽丽:“你横着心要嫁给他,是不是他和你发生关系了?”

赵丽丽犹豫了片刻,红着脸点了点头。

赵丽丽不过十四五岁,艳艳听别人说,和未成年的少女发生不正当关系,属奸污少女罪,思前想后,妒火难熬,艳艳一张状纸,把李林告到了法院。

法院开庭后传讯证人时,审判长问赵丽丽:“李林是否和你发生了关系?”

赵丽丽低着头,害羞地说:“是的,那天他来医院看我,临走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法庭上的人听了,差点都要笑起来。可笑赵丽丽所谓的“发生关系”,仅仅就是亲这么一口。其实,李林也根本没去亲她,全是赵丽丽编的假话!

这场官司的结果是:审判长判决此案不成立,诉讼费由原告承担。

后来,女老板拿出一笔钱给了赵丽丽,作为赔偿,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辞退了赵丽丽。

再后来,李林便和女老板结了婚……

(徐彦、王江、张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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