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秀儿含含糊糊的答着。
爽儿给黄莺打了个眼色示意过来帮忙，要把主子搀回到内室中去休息休息。
秀儿无力的依靠着两个丫头，脚步虚浮的往殿里走。
绿水站在院中，狠狠的瞥了一眼清时，然后冲着主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他怎么办啊？”
秀儿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良久，虚弱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关柴房。”
说罢，便进去了。
柴房？绿水想想，太便宜了他了吧。
蜷缩在地上的清时则是忍不住的眼角湿润。
她总是心软，总是心软。
秀儿在皇宫里闹出的这么大的动静，却又在突然间停下来了，自然是颇为惹人侧目的。不过普遍听说的，则是皇后有一日将后安宫宫门关闭，好像是在宫内做什么祭拜之事。虽说这是宫里顶大忌讳的事情，但是没办法，人家是皇后，皇上都不管，更没有太后什么的，就更没有人管了。
不过最近停下来的排查，皇上肯定是在意的。秀儿严苛排查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是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明原因。
“遇到什么事情了？”
有一日，皇上特意腾出了时间，将秀儿召入阅书斋中，耐心的询问着。想要知道最近，她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阅书斋中除了他二人，便再也没有一个宫人了。安又凌则是依旧尽职的守在书房门口。
皇上与秀儿就这样面对面的坐在软榻上。房中火盆里的火苗“噼啪”作响，秀儿看着皇上越加病态的面孔，眼睛眨眨，别开头，不敢再去看他一眼。
“怎么了？”皇上伸出手去，摸摸她的额头，道，“最近天寒，别冻着，冻着可有你受的！”
说罢，感觉秀儿并没有什么事情，笑着在她的鼻子上勾了一下。
秀儿马上就感觉眼睛一酸，禁不住的就要掉下泪来。但是秀儿一直眨着眼睛，将头微微的抬起，想让眼泪倒流回去。努力的说服自己一定要忍住，怎么能这样轻易的显现悲伤，让人担心。
抓住皇上的手，秀儿的嗓子好像被卡到了一样，说出的声音呛呛弱弱的：“你怎么这幅样子，太医都，都是吃干饭的吗！”
边说，边伸出手略微颤抖的抚上他的脸颊。他现在仿佛变成了初生不久的婴儿一般，几日不见，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不过人家婴儿往胖了变，往好了变，但是他却怎……
秀儿的面色不禁得变的愁苦。虽然她很不想这个样子，但是相由心生。她现在心里面乱糟糟的成这副鬼样子！还谈什么控制感情啊！
秀儿边用手指扫过皇上的眼眶，边苦着一张脸。他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血丝。突然，皇上又是止不住的两声咳。秀儿赶忙的给拍着背，心里想的却是：怕是他这副样子，晚上都睡得不踏实吧。日日夜夜，饱受折磨。
八个字，每个字都似乎是刻印在心田上。
一只手扶着他的肩，一只手在他的背后给顺着气。这时，皇上突然按住了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哑着声音道：“好了，好了。”
秀儿停下来动作，重新坐在他的面前，只是脸上的担忧之色愈发的明显。秀儿甚至都有一种错觉，好似，好似……他，他连这个年都过不了似的！
一出现这个想法，不住的，秀儿再也掩不住自己内心的惶恐，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夫君，呜……”
呜咽一声，秀儿就俯身趴在了他的膝盖上。她知道她这样表现很不好，很不好！但是她忍不住啊，她没有办法边看着他的这幅样子，还边能说说笑笑的。那太荒唐了，太荒唐了！
“呜呜”的哭声在阅书斋响起，安又凌守在书房门外，也是眉头轻皱。
秀儿现在也不怕丢人的，就是枕在皇上的腿上，哭的稀里哗啦。
“太，唔，太医就，就查不出来……”秀儿抽着鼻子，断断续续的问着，“出，出来是什么病？”
皇上看着秀儿扬起脑袋时，露出的哭的丑兮兮的小脸，温柔的笑着。伸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拍：“庸医呗。”
秀儿一时皱巴巴着一张脸，难受的摇着头：“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可是皇上却笑得开心。抚着她的头，倒是用着一股子安慰人的语气道：“生死有命。”
秀儿又重新将头磕在了他的膝盖上，拒绝相信的摇着脑袋。
什么叫做生死有命？哪里有命？命是谁定的？
可是秀儿在一边强迫着自己去否定命运的时候，又一边忍不住的想着胡老头在时所说的一切一切。如果没有命，那怎么还能算出来？
恩？
秀儿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爆炸了。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座大山，不，是几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胸口上，不想让她喘气，不想让她存活。
皇上轻轻的拍着秀儿，看着这丫头在自己身边哭着的难受样儿，不禁很是后悔，自己有事儿没事儿叫她来做什么，这不给自己找事么？
面带着笑意，注视着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孩子，自己的心里面，却也渐渐的泛上了点酸涩。
自他的病情严重以来，他便用着最快的速度，将一切应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完毕。甚至，也不惜算计了这丫头一次。将秀儿头上的头饰往紧处别了别。皇上在心中暗道：好丫头，可别怨他。
如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就这样静静的等死不就行了？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