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吗老是“飞禽呀飞禽”地讲个没完呢！要知道，连走兽和爬虫也都能玩捉迷藏的。不信你去问一问我们的万尼亚看，他知道的。就是那个万尼亚，有一阵他连那只叫桑卡的斜眼兔子都害怕。
那次兔子事件以后，小姑娘们就管他叫做“勇敢的万尼亚”了。大家的逗弄使小伙子感到十分恼火，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找个地方去证实自己的勇敢。
我们那儿的树林里有一处地方，孩子们都不敢去。那里有一条小河，春天河水泛滥，淹没树林，所以很潮湿。到处是土墩、苔草和黄色的花朵，简单说吧——一片沼泽地。它有个别名叫“爬虫窝”。你走吧，到哪儿都总能看到两三条蝮蛇——真是名不虚传——它们喜欢这个地方。
万尼亚于是就大吹其牛了：
“我要一个人到‘爬虫窝’去，我要一个人去把所有的爬虫都打死！”
他还真的去了。他折了根树枝当手杖，就这样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在那儿待了很久了，反正刚好在那儿碰见了他。
“瞧，”他说，“老爷爷，我打死了两条蛇，我勇敢不勇敢？”
不错，是有两条被打死的蝮蛇，他用他的手杖挑着呢。一条是灰色的，背上有黑色的花纹；另一条全身漆黑，只是肚皮泛着银光。这是我们那里最危险的一种蛇：它身体里有剧毒。
“万尼亚，”我说，“怎能说你不勇敢呢，你把这么可怕的东西都打死了。”
“我……”他说，“是用细树条把它们打死的，细树条。它们刚才还老没完没了地动呢。可把我累坏了。”
“那有什么呢，万尼亚，来，咱们坐一会儿。你先休息休息，然后咱们再一起回家。”
我们面对面地坐在土墩上。他把死蛇挂在灌木上。
“老爷爷，”他问道，“要是蝮蛇咬住了我的脚，我是不是会死啊？”
“咱们这里，”我说，“因蛇毒而死的，倒还没有听说过。不过，痛是要痛得很厉害的，这是真的。万尼亚，你可不应该光着脚跑到这儿来，应该穿上靴子。隔着靴子，蛇牙就咬不到人体了。”
“我……”他说，“是故意这样不穿靴子的。老爷爷，我要让所有的人看看，我可不是胆小鬼。我还把裤腿卷起来了，这是才放下来的。你可别对人讲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说就是了。”
“我的裤子很长，看到了吧，一直拖到脚跟呢，而且很厚，隔着这么长、这么厚的裤子，难道还能咬到我？”
“就算咬不到吧，可是要知道——从下面，它可以从裤子下面钻进来呀。”
我还没来得及把话讲完，一瞧，我们的万尼亚怎么啦：脸色发灰，一点儿血色都没了；眼睛发直——眼看瞳仁就要往上翻……
我赶紧扑过去，跪了下来。
“万尼亚，万尼亚！你怎么啦！万尼亚，醒一醒。”
可他只是动着嘴唇说道：
“我感到下面……在裤……裤子下面……”他都不能把话讲完了。接着，他的声音变得如耳语般低细了：“滑腻腻的……蛇……”
我看了一眼他的腿——在他的一条裤腿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瞧，真的，蛇爬进去了！
说真的，就连我当时都惊慌失措了，怎么办呢？
用棍子打小伙子的腿？
蛇可是就要咬他啦。
抓住蛇尾巴把它从里面拉出来？
可蛇尾巴又看不见。在他的膝盖下面，裤子已经鼓起来了。
“万尼亚，”我叫道，“万尼亚！你使劲儿踢一下，也许就踢出来了。”
万尼亚已经吓得半死了。
“踢呀，万尼亚，啊！”
万尼亚仰面瘫倒在地上，突然就踢蹬了一下……
我弯着身子站在那儿，都没来得及跳开。
突然，一个冷冰冰、湿漉漉、软绵绵的东西，啪的一声照直向我的脸上飞来！
接着又跳开了。
我抓了抓我的面颊。
瞧，在我们两人之间的地上——你们谁能想到——好大一只青蛙仰面朝天正在那儿挣扎呢！
哎，这该死的东西！
就这样——信不信由你——青蛙翻过身来，一跳两跳，直往万尼亚的光脚上奔——还想从裤子下面往上爬呢！
万尼亚这时可已经清醒过来了——就使劲儿地飞起一脚！只见那只青蛙肚皮朝上，飞将出去，越过几个土墩，被踢出老远。
你说怪不怪吧——这只青蛙本来一定是想躲开我们藏起来的，但它以为找到洞了，就拼命往里钻。
瞧吧，世界上就常有这样的藏猫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