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真的做得到。
“那么卡佩伯爵,至少告诉我,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艾莉莎终于松了口。
“我要你就像现在一样,做万众瞩目的圣女,把这些人的视线全部毫无保留地集中在你身上。最好是忘了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兰泽眯起眼,一字一句地说,“当然,这些目光要和我无关。”
他可不愿意他的小疯子因此又记恨上他,折腾个十天半个月的。
艾莉莎没有错过兰泽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直觉告诉她这个高傲的伯爵这样不顾一切地威胁自己,一定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你的女人?”艾莉莎说着和自己外表完全不符的话语,却无法让人觉得反感,反而带着少女才有的俏皮。
兰泽没有回答,径自放开了艾莉莎,大步走向了暗处,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艾莉莎的视野之中。
她这才注意到,已经一曲终了。
瘪了瘪嘴,很快又挂上了她纯真的浅笑,对着那些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以为然,坦然地穿过舞池走到了安静的角落静静坐下。周围的贵族们也都纷纷自动推开,努力不去“亵渎”这位特怀宁伯爵小姐的“地盘”。
偷懒的兰泽在自己的卧室里很快脱掉了那一身别扭的天鹅绒礼服,换上了自己平时都很少穿的纯棉t恤,终于才觉得那股难闻的迷幻药的味道散去了些许。他以前总是嫌弃赵莫晚穿着随便不符合巴黎的审美,此刻才算是明白,穿成什么样无所谓,关键是要让自己舒服才是第一要素。
摸着身上灰色的纯棉t恤,想着赵莫晚不顾自己反对把它塞进箱子里的可笑场景,兰泽只觉得想念更浓了。
明明才离开了没多久,他已经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打开手机,看到上面整齐地每隔半个小时发过来的关于赵莫晚的讯息,兰泽低低地笑了起来。连他自己或许都不曾注意到,这样的表情有多么不符合魔鬼伯爵的身份,有多么……温柔。
“六点半,主母用完晚饭,正在洗碗。”
“六点四十,主母在公用厨房碰到隔壁的邻居,相谈甚欢。”
“七点,主母和邻居一起进了房间继续聊天。”
“七点半,隔壁的邻居提出要为主母做一尊雕塑作为回礼。”
“八点,聊天继续。”
兰泽越看越觉得气血上涌。他怎么会看不出“隔壁的邻居”指的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男孩!不是已经给了他得天独厚的好条件了吗?不是都搬走了吗?他还跑回来做什么?大半夜的还留在Azur的房间里?
“爱莎,你给我想办法让那个碍眼的男孩弄走。”
“遵命,主人。”
兰泽没有注意到爱莎说话时候背景的安静。没有意识到本来应该在红磨坊兼职跳舞的她为什么会乖乖待在安静的室内,而且还可以这么迅速地接起自己的电话。对自己的暗卫,兰泽一直秉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
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就是这份过度的信任,给他和赵莫晚造成了几乎无法挽回的错过。
安静得几乎没有一丝杂音的霜降红秋。
夜生活的绚烂才刚刚开始的巴黎。
赵莫晚所住的区域即使住的人都不富裕,却也都享受着巴黎特有的夜晚。闪烁的霓虹灯下,那些拥有历史沧桑感的建筑物散发着独有的艺术气息和现代融合,带着现代巴黎才有的美感。
巴黎也可以很张扬。
谁也没有想过,谁也不会去想,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威力巨大的炸弹将这栋坐落在郊区的年代久远的木楼几乎炸成了一团废墟。
同时被摧毁的还包括近几个街区的商店。被火势牵连,纷纷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而这些遭受意外的建筑都有一个共同点。
它们现在的主人……都是兰泽。卡佩伯爵。
赵莫晚觉得自己一定和火犯冲。
赵云慈的婚礼被整个会场引起的一场浩大的森林火灾画上帷幕。她在新闻上看到火光漫天的照片,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被郭洋的暗卫小梅带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的火红到诡异夹杂着浓烟的场景。后来才知道是这场大火带走了赵云慈。哪怕媒体宣称着只是失踪,但是看到那位未婚妻独自一人神态自若地重新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候,赵莫晚知道……
那个男人一定已经死了。
而这一次的火,却是从惊人的爆炸开始的。
毫无预兆地,直接从楼下传来的振聋发聩的巨大响声,让她的耳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什么都听不到。本来就脆弱的建筑物根本经不起这样强大的炸弹,几乎下一个瞬间就要倒塌。赵莫晚只能下意识地凭着本能和印象,躲到了房间里看起来最坚固的书架旁边。灰尘满天的房间里散发着浓郁的爆炸之后的硝石味,呛得人根本说不出话来。浓烟滚滚中,她甚至看不清上一秒还在和自己聊天的男孩在哪里。
一面摸索着一面凭着自己的印象往书架爬去,中途终于碰到了和自己同样在到处摸索的一只冰凉的手。
“咳咳……”努力清了清嗓子,赵莫晚不确定冉凡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得大声用尽全部的力气嘶吼着,“跟我来!”
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根本处在懵懂的状态,总之冉凡似乎同意了,没有再拉着她的手,反而松开手拉住了她衣服的下摆。赵莫晚立刻会意,加快步伐带着他往书架的方向前进着。
窗外似乎隐约能够听到别的声音,可是耳鸣得太严重,让赵莫晚根本听不清外面发生了些什么。她咬着牙,终于靠住了书架坚实的边缘,然后拉着冉凡一点点看靠近,两个人并排靠在狭窄的书架边。喘息着,迷茫地抬头看着彼此。赵莫晚心里却生出了一股年长者的心疼和无奈。
不管这个爆炸是因为什么而起,一定是和这个无辜的少年无关的。
她终于渐渐能够看清冉凡脏兮兮的脸蛋和乱七八糟的头发,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头顶,无声地说了一句“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