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日子里，水晨曦基本没什么操心事，唯一在意的可能就是跟自己一间病房的小男孩。如前几次见面一样，他只对自己显出害怕、恐惧，并且如果有护士在场的话，还会指着水晨曦大哭一顿。
董妮每次来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打趣水晨曦是不是曾经欺负过人家，不然为什么他只对水晨曦做出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闻沉疴怕男孩打扰水晨曦的休息，于是特意让方萧给水晨曦转了一个病房。方萧还因为这件事大惊失色，他头一次见闻沉疴运用私人手段来做事。
最后，水晨曦变成一个人霸占一个病房，紧挨着原来那小男孩的病房。
养病的日子里水晨曦除了期待闻沉疴过来看自己，还期待董妮带来一些玩意儿给自己打发时间。她的手机早就被闻沉疴拿着了，一天只能用一两个小时。
今天董妮带来的是IPAD，当然也是背着闻沉疴给水晨曦的。水晨曦点开IPAD连上网，发现界面显示的是一堆mp3格式的音乐，她颇感兴趣的想点开，却被旁边坐着整理工作报表的董妮给拦住了。
“怎么了？”水晨曦不解。
董妮把页面关掉，“这是我昨天加班的时候无聊从一个帖子里下的音频。听说，听了的人会产生幻觉，甚至能跟吸毒一样产生快感。我不知真假，你还是别听了。”
还有这种东西？水晨曦反而更好奇了，“这种音频有名字吗？网上很流行？”
“叫音频毒品，至少我看最近帖子上很火。”董妮边说边皱眉用笔划掉刚刚写的字。
水晨曦听说过一种叫双脑同步共振系列音乐，那是声波技术。她自学心理学的时候，曾听过这种音乐，它可以治疗头痛，甚至失眠，或者降低心理压力。当初她后来的主治医生也有说过让她多听听，也许对抑郁症病人有好处。但是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能让人上瘾致幻的毒品音频。
不过，董妮为什么要下载这种音频？董妮可不像是对这种感兴趣的女人，她对于物质上的追求要比精神上追求注重多了。
“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水晨曦看她来来回回涂涂改改好几次了，而且还老是咬着指甲盖，看起来很焦虑暴躁。
“没什么。”董妮笑了笑，把这事揭过。
水晨曦倒是留了个心眼，偷偷把这音频的名字记住。
晚上，闻沉疴把手机还给她的时候，水晨曦用百度搜了一下这种音频。好像是从韩国那边传过来的，在加拿大也有流行。她犹豫了一下，对闻沉疴说了这件事。
她还是比较担心董妮到时候自己听了，然后又出乱子。
闻沉疴这时褪下了白大褂，闲闲的拿着一本心理书翻阅，听了水晨曦的话，他从裤兜里翻出来白色的耳机，“让我听听看。”
他摊开的手掌很干净，指甲是圆形的，可能因为医生都很爱干净，里面没有一丝灰尘。他手掌的纹路很清晰，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条理清晰。
水晨曦摇头拒绝：“万一你上瘾了怎么办？”
“这种东西只有心志薄弱的人才会被钻空子，而我不是。”
虽然水晨曦也觉得闻沉疴不会被钻空子，但是她还是没法安心。于是，她改口道：“不如我们一起听？”
闻沉疴沉吟了一下，往前倾身撩开水晨曦的被子，吱呀一声坐在她身边。他猛然靠近，水晨曦再往前一点就能撞到他的胸膛了。他一只手把耳机插入水晨曦手里拿着的手机，一只手把耳机的另一头塞入耳朵中。
“给你。”
水晨曦愣愣接过，面颊羞红。轻轻咳嗽了几声，把另一头塞入自己的耳朵。
结果就是，水晨曦压根没有仔细听传说中会让人上瘾的音频，反而被自己聒噪的心跳惹得手足无措。
等到音频走到最后一秒，闻沉疴说：“除了杂七杂八的噪音，会让人感觉头痛，好像没什么。”
水晨曦才反应过来，居然听完了！
不过既然闻沉疴这么说，那应该只是唬人玩的东西。
水晨曦和闻沉疴并排靠在病床上，中间一左一右戴着一条白色的耳机。水晨曦突然不想把耳机放下来，她不觉握紧了手机。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跟自己的爱人分享一件东西，原来也会让人产生兴奋和愉悦之情。
她的青春大部分葬送在治疗抑郁症里，所以她没有体会过放学路上和男友拉手听一个音乐这种事情。现在，她也算圆满了。
她视线落在自己下意识掩住左胳膊的那一侧，那上面有很多细看才能发现的针孔。她一直没问闻沉疴，方萧有没有把她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告诉他？
她不敢。
她害怕闻沉疴会跟那时候的顾初一样。
说出让自己心碎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