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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禾波:战斗情曲

我希望你不要朝夕为我盼望

请你抽掉那根爱情的红线

更不要因远隔而忧伤

连睡梦中有时你也哭泣

谁不愿象那奋飞的鹰隼无忧

快活地翱翔在浅蓝色的天宇

我希望你不要沉溺在感情的大海

请你用欢乐赶跑心底的忧郁

更不必回忆到爱情的甜蜜

连饮食也毫无兴趣

谁不知只有爱情的品价最高

除了它我们还有甚么更大的鼓励

我希望你珍惜眼泪像明珠

不要让它为忧思而洒滴

更不要让愁苦深嵌在你的面颊

人们见你憔悴会暗中太息

谁不知道祖国的爱情比海还深

为了她的受难因此我们忍心分离

我希望总有那么好的一天

我们胜利了唱着凯歌回来

我轻叩着你惯常斜倚的门窗

因久别的重逢我们以至流泪

让你的眼泪象秋水洗净我的征衣

我将战斗的故事销溶你的怀念

那时候我们永不分离

我陪伴着你去绿野中幽叙

我们去看对对的燕子衔泥

去看双双的天鹅在浅汀上游戏

我们把可怕的战争认作恶梦

也感谢战争将我们磨炼

假使我闯到不幸我也欢快

请你不要为我光荣的战死而悲哀

顶好你将我埋葬在村前的那座高山

我就做个历史上光辉的明证

我好听朴素的歌谣缭绕在山腰

看你去选撷青芜日夜经过我的墓地

三十二年九月二日

(原载《诗激流》一九四六年八月第二期)

于战火中歌唱爱情,是对生活的热爱,是对生的向往。

禾波的《战斗情曲》,从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士写起,细致地刻画了恋人之间缠绵的爱情。将士在生与死之间,对恋人那种欲吐还休、欲退还进的感觉,都一一道来。“我希望你”:不要朝夕为我盼望/不要抽掉那根爱情的红线/不要因远隔而忧伤”,连续三个“不要”,是为了让恋人放心,然而越是这么说,越会增加恋人之间的挂念。为了劝慰恋人,诗人笔锋一转,以辉煌的理想鼓舞对方,“我希望总有那么好的一天/我们胜利了唱着凯歌回来/我轻叩着你惯常斜倚的门窗/因久别的重逢我们以至流泪”。这里所营造的意境,是一种假设,想象着出征将士凯旋之后与恋人的重逢。一句“斜倚的门窗”,让人想起唐朝诗人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其“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衬托出同样的意境。不同的是,一个是“人面不知何处去”,另一个是“久别的重逢以至流泪”。

1920年5月出生于四川省荣县的禾波,1937年县中毕业后在一所小学当老师。在相对平静的教学过程中,阅读了大量文学作品。抗战爆发后,诗人在荣县任歌咏团团长,并发表了大量抗战的作品。

“青山下,流水边,/秋风一阵紧一阵。/姐在洗衣低声吟,/歇歇双手松松劲。/天上白云飘,/船在水中摇,/宿鸟归飞急,/夕阳火烧长堤的芳草。/去年欢聚流水边,/今朝独归早,/幸喜传来消息好,/江南天天有捷报。”这是诗人歌颂新四军的一首诗作,经徐厚仁谱曲后,以《青山下》为曲名,在大后方广为传唱。

错落有致的意象、加上反反复复的抒情,成为诗人创作的一大特色。《战斗情曲》的后两段,燕子衔泥、天鹅游戏以及“去绿野中幽叙”,叙述着恋人“永不分离”的情缘。为保卫这一份爱情,即使“光荣的战死”,即使“埋葬在高山”,诗人的歌唱也永不停息。“我好听朴素的歌谣缭绕在山腰/看你去选摘青芜经过我的墓地”,青芜是指杂草,而“缭绕在山腰”的歌谣则是诗人的化身,是战士祝福的灵魂。以情意款款的画面,留住了读者注视的目光,仿佛有爱的歌声传来,让我们驻足聆听。

诗人以一种牺牲精神投身抗战。1941年来到重庆,参加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与沙鸥、屈楚等人在重庆编辑《诗家丛刊》,与夏渌、赵无眠编辑过《诗激流》丛刊,并出版了《诗人》、《诗家》、《不调的花》等,默默耕耘,贡献巨大。

抗战胜利后,诗人为民族解放而鼓与呼,并不顾恶劣的生存环境,创作了《祖国三部曲》、《红鼻梁王老大》、《生命的火光在流烧》、《年青的铁匠》等一大批优秀作品。

建国后,诗人先在重庆做《大众文艺》编辑,后又到北京任《北京文艺》编辑。诗人长期坚持到工厂、矿山、农村体验生活,去过许多炼钢厂、炼铁厂、炼焦厂和煤矿。1957年,禾波来到三门峡水利建设工地,为祖国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激动,创作了长诗《黄河之歌》,发表后,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采用,连续广播达半年之久。1958年,1963年,诗人先后出版了《创造者》、《煤海浪花》两本诗集,满腔热情地为新中国放歌。

文革中,诗人受到残酷迫害,左眼近乎失明。1977年,诗人又拿起笔,写成长达10万字的《学诗笔记》。1993年后,诗人陆续出版《禾波诗选》、《战斗情趣》、《抒情诗选集》、《生活短歌》、《禾波八行诗》等,虽身患顽疾,仍纵情歌唱。1995年7月,《文艺报》等单位为禾波举行作品研讨会,人们热烈鼓掌,感谢诗人用一生镌刻诗碑。

1998年,禾波因病辞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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