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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城市里的一条鱼

初夏的清晨空气总是那么令人陶醉,宽阔的马路静静躺在微明的日光中。远远看去,路边的绿化带小树吐出的青翠已蔚然成片,一座立交桥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仿佛都有了一丝诗意。

这就是马子建起床下楼后,对这个城市的看法。因为,他认为自己就是这个城市中略带诗人气息的浪子。

每个城市当中,总有如马子建这样的浪子,他们的工作看似无比轻松,整天无所事事,开着车子从城东跑到城西,从城南跑到城北。去各个不同女人的家里,追求着自己的幸福!

偶尔,他们也想在身心俱疲的时候歇一歇,可毕竟他们的魅力已突破天际。那些女人一没他的消息,便会拼命地拨打他们的电话,让他们在苦笑当中拾起一丝疲惫,进而无奈地走入那些女人的家中给她们送去情殇后的安慰。

当然,这些描述,只是比较清新脱俗的说法。

如果……说得简单一点。

马子建其实就是一个送快递的。

但是!这不能抹灭他对自己的准确描述。毕竟,很多时候,尤其失恋痛苦时,女人们都是会拼命采购,然后再狂打快递小哥的电话……

开上……噢,骑上自己的电瓶车,听着那似乎带着特别韵律的车链声响,马子建又是第一个到达了快递公司。

“小马哥,你怎么比我来得还早?”一位昨天刚入职的快递小哥看着马子建,带着一抹匪夷所思的味道。

刚入职的小哥今天第一个来可以理解,毕竟刚入职还要办理一些手续,同时要给老板留下踏实肯干的好印象。可马子建已经是这家快递公司的老员工了,而且,看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悠悠模样,似乎已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

“你知不知道,乔丹成功后,总会有人向乔丹请教成功之道。”马子建掐灭自己手中的烟头儿,眼神忧郁仿如哲人:“每个人都羡慕乔丹的成功,但当乔丹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凌晨四点的纽约时,他们都只能满脸惭愧。”

“小马哥,想不到,您竟是有着如此雄心壮志的人!”

马子建拍了拍刚入职小伙子的肩膀,略带鼓励地说了句冲击肺腑的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曾益其所不能……少年,只有你比别人起得早,才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马子建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以极为熟练的速度,将今日要发送的包裹打包在自己的电瓶车上后,便如脱缰的野狗般迅速消失在仍旧人烟稀少的马路上。

这一刻,刚入职的快递小哥看着马子建的背影,眼中闪动着一丝激动的光亮——他想不到在这里,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偶像。

“刘姨,我感觉刚才好像看到了上帝耶和华降临世间。”刚入职的快递小哥喃喃自语。

却不料,那位快递公司的老臣刘姨,眼中蓦然露出了一抹凶光,接着又无可奈何的回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啊……”

已经在马路上如开挂般疯狂奔行的马子建,当然不知这两人的对话。倘若他能知道,也只会对那位负责统计、且在这家快递公司干了五年之久的刘姨翘起拇指,赞一声:“果然人老成精啊!”

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话,在马子建心中根本就是扯淡。事实证明,很多受苦磨难的人根本就没出头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大任要降他身上;其次很多人早被劳其筋骨给老死了,等不什么大任。剩下劳不死的,又能让大任砸在身上的,纯属赶巧。

所以千万别把这种励志的话当成人生的必然,看一个人熬呀熬呀熬出头了,以为是人生的一个套路,可是换你身上怎么也熬不出来——人生的成功,有时就是造化的赶巧而已。

不过,最后一句话,马子建是没有瞎说的。尤其,对于快递这一行业而言。

比如当马子建顺利到达第一家的时候。

“您好,您的快递。”话刚出口,马子建便知道,他已然看到了天堂。

此时开门的这位少女,一切都不出马子建所料——做这行时间一久,马子建无师自通便能从收件人的名字上猜测出她的长相。而这位写了一个‘宝宝’的女孩,果然就是那种家庭条件优越、长相甜美又天真呆萌的妹子。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此时不过早上七点!

如今这个时代,谁家的女孩会在七点起床?

所以,此刻开门的这位宝宝,还穿着一身粉红色卡通的睡衣,那一脸春睡未醒的娇憨配着她娇小软手揉眼睛的动作,简直萌爆到了极点。而随后,就在女孩签字微微躬身的时候,马子建只需眼神儿一斜……

于是,他看到这个城市最美的晨景。

她裸露的肩膀透着莹莹、饱满的光泽,胸口简直就像滚动的河水,颤巍巍还泛了奇怪的奶香。若有可能,马子建当真渴望成为这条河中的鱼,直至溺死在幸福的尽头。

‘现在的女孩儿……唉,怎么营养这么充足,看起来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却已然这般波涛汹涌。假以时日,难道还要碧海升波不成?’畅游在精神海洋里的这条鱼,对这条河流发出了真心的赞叹。

然而,这条河瞬间便冰冻起来。再抬头时,马子建已看到女孩那要杀人般的目光。

“我会投诉你的!”女孩委屈极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快递员。

“我会深刻检讨自己错误的,包括,仔细描述犯错的过程和心理活动……”马子建笑得很憨厚,一排白牙几乎都可以做牙膏的代言人。

“你,无耻!”嘭的一声,房门就此紧紧关闭。

不错,这就是马子建在快递公司工作两年,仍旧没有跳槽的原因。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位略带诗人气息、同时还会赏花解语的浪子。

千万不要因此就将马子建归为品格低劣的行列。这种事,换在古代,马子建自然早就被砍头几百遍了。可在这个时代,不过是两人彼此一个小小的生活调剂而已——毕竟,马子建也知道这位所谓的‘宝宝’,真实身份是一位久居空房的小少妇。而她的快递,几乎每次都指名让马子建来送……

两人,都在很有默契的玩着一场游戏。在马子建心中,她就是一个十六七岁、不谙世事的少女。而宝宝心中,那快递员就是一个喜欢偷窥自己的无耻大恶魔。

城市华灯初上后,不需半个小时后,整个城市便成了一座不夜城。奔波了一天的马子建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他卸下一身快递制服,点燃了一支烟来驱赶身体的疲累。随后一如平常般,打开了电脑,玩起了一款运镖的网络游戏。

之所以玩这款游戏,而不是时下流行的网络竞技对战游戏,用马子建自己调侃话,这叫刽子手改行做杀猪的,一辈子离不开老本行——古代啥职业跟快递有关,就是镖师嘛。

入睡之前,马子建又又如往常翻了翻手机,找到了那本正在追读的架空三国小说。

是的,这就是完整版的马子建:一个自认为略带诗人气息、同时会赏花解语、喜欢三国、还热爱自己本职工作的一个人。

很快,看到手机屏幕显示已是最新章节后,马子建忍不住怒骂了一句:“隐于深秋这混蛋,今天又少更了一章!”

于是,他只能阖上了眼睛,让大脑开始漫无边际的放松。待整个世界即将陷入黑暗前,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要是能回到古代当镖师该多好?最好,回到自己熟悉的三国当个威风的总镖头……只是太可惜,三国那时根本没有镖局……”

再之后,整个世界完全黑了下来,只余马子建轻微舒缓的呼吸声,有节奏地流淌在这间寂寥的出租房中,沉静又带有一丝不甘。

马子建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美妙的时代,一个又令人止不住渴望逃离的时代。同样,更是一个充满着无限可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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