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悦景扶着林晓微走到楼梯口外面的台阶上,示意林晓微在台阶上坐下来,之后他自己也半蹲下去,握在林晓微扭到的脚踝上面,开始推拿了起来。
他的指法沉稳有力,没一会林晓微就觉得自己的脚踝处被他按压的发热起来。
“先回去,给你上点跌伤药就好了。”周悦景伸手把林晓微扶了起来,他自己却又背对着林晓微蹲了下去,显然是要背着她回去。
“周师兄,我脚没事。”林晓微自认为还没娇气到这种地步,有些别扭的说道。
“这里不能停车,我车子停在挺远的地方,走过去要十来分钟。”周悦景如如不动的蹲在原地解释了一句。
林晓微看他没有起来的意思,而且面前的某人一本正经的,似乎也不太可能让她伸手过去把他拉扯起来,她想想还是顺从的趴了上去。
周悦景的后背温暖而又厚实,她趴在他的肩上,看着昏黄的路灯照拂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上去,她没看一会就觉得心头发热起来。
所谓的现世安稳,大抵不过是这样趴在喜欢之人的背上,他的一切都能触手可及。
“记住以后都不准背着我去插手这些事情了。”周悦景背着她沉默的走了一小会后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而且语气里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怎么了?”她察觉到他似乎有心事,轻轻的问了一句。
“因为我会担心你。”他说到这时,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迈开步子朝前方走去。
人行道上飘落着不知名的落叶,他的脚步落在上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耳边是他隐有苛责的叮嘱,只因是他,她的心头一瞬间像是要被融化进了这片昏黄的夜景里。
晚风拂面,温柔的让她为之沉醉。
周悦景背着林晓微回到住处后,倒了点专治跌打伤的活络油抹在她的脚踝上,之后手法娴熟的在她脚踝上按压了一小会。
林晓微没一会就察觉到自己的脚踝区域被推拿的滚烫起来,起先的那点不适感已经消退了不少。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没那么严重,不过最近还是要尽量避免跑步之类的运动。”周悦景送林晓微回到住处,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
“我记住了,周师兄,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林晓微乖顺的点点头。
有了从乔重那边拿过来的资料,果然第二天林晓微就从刘悠悠那边得知了最新的进展。
因为死者本身有严重的癫痫病史在先,加上又主观隐瞒病情在先,才错失了救治的最佳良机和方案。不过最终医院还是从人道主义出发,赔了死者家属五十多万就算是私了和解了。
周悦景也回去正常上班了。
林晓微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这会自然是全心全意的做她自己手上的专题。
策划都想好了,不过林晓微虽有满腔热忱,一时间又想不出好的画龙点睛的标题,没有标题和方向她又觉得第一篇报道不知从何写起,她咬笔杆纠结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好的思绪来,实在纠结的厉害又跑去医院里溜达,不过晃荡了大半天都没有灵感。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无意识的和周悦景抱怨了几句,没想到周悦景就带她去了另一层的病房那边。
“这是陈教授,今年都已经六十八岁了。”两人并未进去,周悦景在病房门口就止步了,指着里面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家说道。
林晓微见着老人家年岁颇长,坐在患者的病床前面,无比专心的盯着监护仪上面的数据,隔上一会伸手把患者的手术部位的引流袋仔细查看起来。
“他在看什么?”林晓微不解的问道。
“患者做经皮滤镜手术时大出血,术后生命体征不平稳刚进行了中心静脉穿刺置管术留置导管,他现在在区分引流袋中的血性液体是血性尿液还是继续出血。”周悦景语气平淡的转述起来。
“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一直守着不是会很累?”林晓微听得似懂非懂的,不过见着老人家没一会就捧起引流袋查看起来,偶尔还用手指分开里面的液体辨认起来,脸上的神情一丝不苟的,这种程度的专注力,又是在如此耄耋之年的老人家身上,她没看一会就颇为惊讶的问了出来。
“陈教授这年纪本来早就可以回去颐养天年了。不过他说拿了一辈子的手术刀已经不习惯放下去,趁现在还能拿得动就再干几年。大医精诚,贵在平淡漫长的从医路上能够始终做到精勤不倦,博极医源。”周悦景一脸平静的说道,神色间却是不乏钦佩之意。
也许这对于千千万万的医务工作者来说,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寻常的场景而已。然而她才听了周悦景的一番话,此时再望向病房里那个兢兢业业的老医者,心头的那团赤忱热火忽然就被点燃了。
不在其职,却也能感受到这个行业坚守者的付出和不易。她以前也在报刊或者网络媒体上看到过许多歌功颂德的报道,偶尔甚至会下意识的以为是媒体宣传的滥用之词而已。
及至到了这刻,她的内心里才第一次真正的为之思考和动容起来。
大医精诚,大爱无私。
她脑海里苦苦纠结的困惑骤然间就豁然开朗起来,“周师兄,谢谢你!”她自己工作上的小困难迎刃而解,心情愉悦着下意识的给了他一个无比灿烂的大笑脸。
“相比称赞,我更喜欢实际的奖励。”周悦景说时嘴角微扬,之后才无事人般的迈开长腿走在了前面。
林晓微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的脸红了起来。
该不会是她思想不纯洁想多了还是某人本来就对她有什么不良企图……
不过多亏有周悦景这么个醍醐灌顶的点拨,林晓微回到单位后居然难得文思泉涌,洋洋洒洒的写了第一篇专题报道出来,发给俞芳看了之后居然也小夸了她几句。
首战告捷,下班后林晓微觉得近来的晦气尽扫,去超市里买了食材后就回去做饭了。
她觉得周悦景工作太辛苦了,这段时日加上王文芳的事情一搅和,似乎明显的消瘦了一圈。
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想着给他做几样拿手菜。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周悦景才过来。
林晓微炖的银耳莲子粥还有点温温的,刚好入口。他倒是赏脸,吃了一碗后难得不吝赞美了一句,“这是我目前为止吃过最好吃的甜品,没有之一。”
“真的吗?”林晓微知道某人的味蕾其实挑剔的可以,眼下毫无预备就听到如此直白的赞美,她还是半信半疑的多问了一句。
“当然是真的,你有见过我口是心非的时候吗?”某人说时还意义不明的朝她多望了一眼。
“相比赞美,我还是更喜欢实际的奖励。”林晓微见着某人正儿八经的,无比自然的就脱口而出回了一句,说完之后才发觉这句话似乎记忆犹新的似曾相识。
她刚回神过来,脸上立马就蹭蹭的羞燥了起来。
果然下一秒,某人的热吻已经落了下来,唇舌间还有莲子的清香味。
某人还不忘逗她一句,“这个奖励还满意吗?”
“额……”她因为缺氧的厉害,大脑晕乎乎的,迟疑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看来你对我的奖励还不是很满意……”某人一边得寸进尺起来,还不忘在她耳边闷骚的落下一句。
“满意!很满意!”林晓微立马言不由衷的满口应道。
林晓微话音刚落,周悦景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一开始并未理会,只不过那手机一直在响,他这才颇为不快的抽身出来去接了电话。
她只听到他简短的应了一句“我立马过来”就挂了电话。
“市区那边出了特大车祸,院里人手不够,我现在要立刻回下医院。”他明显抱歉的解释了下,前一刻狂涌上来的欲望不知何时已然暗退了回去。
“哦,那你先回医院吧。”林晓微谅解的点点头。
周悦景离开后,林晓微把厨房收拾了下就去洗漱睡觉了。
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已经微亮。她下意识的看了下手机,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林晓微在床上躺了一会都没有睡意,又刷了下手机,未料到本地新闻页面跳出来说市区的连环追尾事件造成极大伤亡,十几个伤者伤势严重,事发后立刻就近送到人民医院那边进行紧急抢救了,目前还有几人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其中还有一个是孕妇。
林晓微没想到这起车祸的严重程度远远超乎她的想象。她再次看了下新闻上的孕妇两个字,不知为何心头又莫名的紧张起来。
反正她也已经没有睡意了,便干脆起来穿好衣服,出门往人民医院那边走去了。
果然,刚到人民医院的急救室前面,就见着楼道上挤满了乌泱泱的人群,大都是闻讯而来的伤者家属,偶尔还有手术推车从眼前推着而过。
林晓微在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里面寻找着周悦景的身影,不过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路过更衣室那边时,见着有个中年医生靠在半开的衣柜里面,刚脱下的白大褂随手挂在衣柜里的杆子上,遮住了她的脸面,手上则是松垮裤的拿着个口罩,就这样已经睡了过去。
大概是昨晚通宵奋战到现在,手术结束不久就累得打起了瞌睡。
林晓微站在更衣室外面,拿起手机,特意调成了黑白色调,将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那些让人肃然起敬的画面,唯有时光的黑白能够弥足珍贵。
她拍了好几张后才从这里走了过去,兜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周悦景的身影。
这么晚了,兴许他已经回去了吧。林晓微心想道,她从更衣室里路过,临走前想着去急诊室那边再拍几张素材照,到时候和之前拍的那几张凑个版面。
林晓微刚走到手术室那层,突然听到走廊那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而且不单是一人的哭声,仔细听去还有旁人的呜咽声。
多半是伤者伤势过于严重不好治了吧?
她颇为同情的想道,不过还是忍不住往那边人群聚集的地方走近了一些。
“医生求求你,不管花多大代价我们都出!”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扯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苦苦哀求着。
那老人家因为哭喊的厉害,林晓微也只听了个大概。
只是她刚看了一眼被老人家苦苦缠住的医生,下一秒就不由自主的愣在了原地。
“抱歉,我尽力了。”周悦景的脸上还带着通宵熬夜后的憔悴,神色落寞的应道。
“医生求求你,你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我女儿今年刚结婚,她才刚刚二十六岁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医生我求求你了……”那老太太说着说着忽然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周悦景的前面,一直颤抖的双手则是无助的拉扯着他身上的白大褂,仿佛这样便能让她的女儿死而复生似的。
“妈,你别这样……”旁边的那位五大三粗的男子大概是她的家人,忍住心头的悲恸努力的要把老太太扶起来。边上还有几个也是照旧哭天抢地的,而身着白大褂的周悦景陷在那片喧闹的哭喊中无法抽身。
林晓微看着前方乱作一团的家属,一时间双腿竟然像是被灌了铅水似的沉重起来。
周悦景许久后才从家属的纠缠中脱身出来,不过被家属拉扯推搡过的缘故,他身上白大褂的纽扣也被扯掉了几颗,整个人看着精神力都挺差的,林晓微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往边上避去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他多半是不愿意再看到自己的。
林晓微往侧边上避去的时候,忽然在路过的行人里面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赵波正拿着手机在对准周悦景的方向不住的拍摄起来。
看着他拍摄的架势,想必之前老人家对周悦景下跪的场景也全拍了个齐全。这种画面要是被不知情的群众看到,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话题。
她想到这时,从喧闹的人群里走过去,一把将毫无准备的赵波手上的手机夺了过去。
“还我手机!”那赵波自然不是省油的灯,立马要追着林晓微把手机夺了回去。
幸好人群熙攘拥挤着,林晓微慌得把她自己口袋里的公司手机往远处一扔,那赵波立马气急败坏的往手机抛落的地方跑了过去。
趁着这么点时间,林晓微哆嗦着双手立马争分夺秒的把赵波手机里的照片删除起来,果然前面好几张连着都是老人家跪在周悦景前面的照片,她一连删除了很多张,直到下一张忽然跳跃到其中一张手写协议的照片上,落款人是徐辰姝。
这个人怎么会和徐辰姝也认识?
林晓微心头一惊,这么会功夫,捡了她手机自知上当的赵波已经反应过来,早已气势汹汹的朝她站着的方向跑了回来,一把从她手上把自己的手机夺了回来,作势就要朝她身上抡拳下来。
两人之间的骚动早已引起了周悦景的注意,赵波的拳头险些落到林晓微的身上,就被突然出现的周悦景及时扣住了手腕。
“医生打人了!我家人因为这个医生玩忽职守前几天刚在手术时意外死亡,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继续行医,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赵波见着自己根本不是周悦景的对手,突然间就对着人群大声喧嚷起来。
他这么一喊,人群里立马议论纷纷起来,刚才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死者家属突然又情绪激动的扑了过来,大声嚷嚷着,“你都已经出过医疗事故了,凭什么还能上台给孕妇做手术?”
冲在最前面的是方才那个要扶老太太起来的男子,一下就揪住了周悦景白大褂的衣领,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盯着周悦景。
“那个医疗事故是因为死者本身就患有严重的癫痫症!”林晓微看着那个男子悲恸欲绝的像是随时都会动手起来,她努力挤到那名男子的前面不无焦灼的解释起来。
“她有癫痫可是我老婆健康的很,我老婆怎么会救不过来呢?”那名男子忽然又对着林晓微咆哮起来,脸上青筋绽现的像是时刻都会出离愤怒起来。
前一刻还在哭天抢地的其余家属见状也围过来,情绪激动的指责起来。
“都医死过人了,就你这样的烂水平,谁允许你还能上手术台的?”
“把人命当做草芥,还有没有天理了!”
各种各样的谩骂指责声迎面而来。
“你们冷静点!”林晓微想要帮周悦景辩解下,可惜无论她怎样歇斯底里,声音立马就被掩盖在了情绪激动的家属里的谩骂声中了。
周悦景见着死者丈夫情绪激动的有失控的迹象,他下意识的把原本挡在前面的林晓微往自己的身后拉过来,然而他这样的举动,在那人的目光里却以为周悦景想要逃离现场,立马一把抓住林晓微的胳膊,情绪激动的说道,“医死人了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是主治医生!你们有任何的疑虑可以要求警方来验尸!”
“我管你是什么狗屁医生!都已经医死人了居然还上台做手术!”男子越说越激动,下一秒忽然就出手朝周悦景动手起来。
一人动手,人群里随即就失控了。
林晓微被情绪激昂的人群立马挤到外面去了,分秒之间,她见着旁边好几个大约是死者的家属立马争先恐后的朝周悦景围聚过去。
人影晃动,她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多想又朝周悦景站的位置硬挤了回去。
她是知道周悦景的身手,然而他除了必要的自卫更多的还是克制。
“你先回去!”混乱中他还不忘对林晓微命令了一句。
“周师兄你跟我一起离开!”林晓微脑海里只想着快点拉着周悦景逃离这个疯狂的世界,逃离眼前被悲恸迷失真相的疯狂群众,她话音刚落,正好前面那个气势汹汹的男子被旁边的人绊了一脚,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周悦景立马拉起林晓微往侧边的通道那边跑去。
林晓微腿软的晃荡了下,周悦景回身伸手拉了她一把,林晓微视线里忽然看到周悦景侧边的男子抡起了棍状的东西往他身上砸了过来,她想也未想就扑了上去,下一秒后背上立马传来刺骨的痛感,耳边还甚至还能听到利器刺入她皮肉里的撕拉声。
那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失手伤到明显是事外人的林晓微,前一刻还群情愤慨哄闹的家属忽然不约而同的收手停了下来。
“干什么!”不远处的通道口已经传来急急赶来的保安的呵斥声。
“晓微,你没事吧!”周悦景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发抖起来,离他最近的死者家属本来还想上前看下林晓微的伤势,一不小心撞上周悦景冷似冰霜的目光,忽然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远离了面前的周悦景。
“我、我没事……”巨大的痛楚从全身上下传送过来,她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痛得休克过去,没想到还是断断续续的应出声了。
后来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又仓皇。
她生平最惧疼痛,后肩上那痛入腑脏的痛觉无时不刻的侵蚀着她的心神。
也许是在走廊上,她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周悦景抱起来,耳边还有他狂奔带过的衣袂风声。
“晓微,你再忍一会,我立马帮你处理伤口!”她听到他气喘吁吁的狂奔着,一边语无伦次的重复起来。
她印象里的周悦景似乎永远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那个人,何曾见过他这样乱了阵脚的一面。
她想出口安慰下他,然而那巨大的痛觉一波波的袭过来,让她的思考都短暂的停滞了起来。
林晓微醒来的时候是趴在病床上的,后背上依旧传来隐隐的痛觉。
也许是这样的姿势维持太久了,她觉得浑身都僵麻的厉害,刚想要小心翼翼的挪动下身子,耳边忽然传来周悦景的声音。
“醒了?”他还是穿着出事时的那件衣服,大概是抱过她的缘故,衣服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
“恩。”林晓微侧趴着,说话时努力抬头,跃入视线里的周悦景一双眼睛都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都无比潦倒。
“那就好。”他说这时明显长长的舒了口气。
“死者家属没再闹事了吧?”她还是惦记着最关心的事情,不无紧张的问道。
“没有,已经回去了。”周悦景一想到她后背上缝的十几针,心头就自责的无以复加。
“是死者自己伤情过重的原因吧?”她还是不太放心,继续追问起来。
“恩,孕妇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胎心了,内部脏器受到严重撞击多处出血。保险公司和肇事者会处理赔偿后事的。”周悦景知道林晓微此时最担忧的事情,继续补充了一句。
“哦,那就好。”林晓微果然这才放心了不少。
两人正说着,病房门外面忽然传来刘悠悠的声音,“晓微,你醒了?”
林晓微趴着脑袋转不过来,不过没一会刘悠悠就已经提着大袋子走到了病床前面,“按周老师的吩咐,带了点你的生活用品过来。你真是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刘悠悠也是出于担忧的初衷,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埋怨起来。
此时外面正好有人过来找周悦景,趁着周悦景起来出去了下,刘悠悠立马凑到林晓微的面前不无八卦的汇报起来,“晓微,你知道吗,你背上受伤这件事简直没把周老师急疯,而且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周师兄什么高难度的大手术没经手过,在急诊室里的小王说,周师兄帮你背上处理伤口时,拿持针器的手抖的比实习的毛头小子还不如,亏得他以前还对实习生高标准严要求的,估计以前但凡动手能力稍欠的在他眼里都笨手笨脚的可以,这不自己遇到事了也不就那样……”
刘悠悠也就是实事求是的转述而已,林晓微没听多久却是五味陈杂起来。
周悦景没一会就回到病床前,刘悠悠这倒是很有眼力见的闭口不谈了,立马转了话题。
等到刘悠悠离开了,周悦景才开口问道,“想吃点什么?”他说时顾虑到林晓微趴在那里,还特意弯身到病床差不多的高度。
“我不饿。周师兄,我之前在那个假记者的手机里看到徐辰姝写的字条,他们怎么会认识的?”林晓微醒了一会,思维已经清晰了不少,想起自己先前刚看到那张手写稿照片的疑问,眼下不由自主的就问出口了。
“字条?”周悦景果然明显狐疑的问了一句。
“是啊,上面好像写着事成之后会打给他三十万什么的,右下角有徐辰姝的签名,这个假记者拍了张照片存在他的手机里……”林晓微努力回忆着应道。
“我知道了。”周悦景脑海里浮现出徐辰姝最后一次到他办公室的场景,这段时日以来困惑已久的谜团忽然全都豁然开朗了。
“我尾随过那个假记者,他就住在西郊拆迁胡同口绕进去的第三个院子里,看着经济不太宽裕,估计就是为了拿钱才帮人办事的吧……”林晓微一板一眼的推测起来。
“恩,你先安心养伤,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周悦景并不希望林晓微涉入其中,简短应了一句后就岔开话题了。
林晓微在病房里住了一天后就被周悦景接去他自己的住处了。
周悦景心头顾虑着徐辰姝会不会再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出来,保险起见,这才给林晓微及时办了出院手续。
好在林晓微的伤在背上,除了只能穿宽松的衣服,也不能随意伸展腰背行动不太方便外,生活自理方面倒是没有太大的难度。
周悦景自从接她回到住处后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去上班了。
“周师兄,你不回医院没关系吗?”林晓微知道找他的病人多的离谱,所以这会难得见着他在家里瞎晃着,她反倒有点不习惯起来。
“没事,少了我医院也照样正常运转。”周悦景一脸淡然的应道,神色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波澜起伏。
若是在以前,林晓微做梦都想不到周悦景有朝一日会如此吊儿郎当的对待他的工作。
“待会记得把热好的中药喝了。”许是被林晓微提醒了一句的缘故,周悦景到傍晚时倒是出去了一趟,临走前还特意交代了她喝中药。
“你去哪里?”周悦景从医院里回来后就明显寡言了不少,林晓微不知为何反倒有点担心起来,眼下就多问了一句。
“我去趟医院。”
“恩,早点回来。”林晓微点头应道。还能平常心去医院的周悦景无疑让她安心了不少。
周悦景出门后就直接去了林晓微提到过的地址。
发生在林晓微身上的那点意外,究其原因,若不是赵波在现场的恶意误导,死者家属的情绪也不会失控起来。
周悦景过去后一直等到深夜时才看到赵波回来的身影。
他本来是靠在墙角抽着烟,借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看着胡同口的赵波醉醺醺的朝里面走了过来,周悦景这才随手把烟蒂掐灭了。
赵波的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又一下,他一直等着那脚步声渐近眼前,这才蹙然发力,不费吹灰之力就反扣住了赵波的脉门,还闲着的一只手则是去掏赵波的手机。
“密码。”周悦景一只手就轻巧的把赵波的整个人都抵在身后的墙壁上,他说这时扣着赵波手腕脉门的手心一用力,前一刻还醉醺醺的赵波早已疼得酒意全醒了,不过还是倔着没有吱声。
周悦景的手心继续用力,那赵波立马痛的嗷嗷直叫起来,这才报了他自己的手机密码出来。
周悦景闲着的左手利索的按了密码进去立马浏览器了赵波手机里存储着的资料。
“你信不信我赶明就给你整篇负面新闻出来……”赵波的双手被周悦景反手扣着,加上周悦景的右手胳膊自背后将他硬按在墙上,周悦景的力气之大,他居然一点都反抗不了。他向来在市侩里混惯了的,自以为猜中周悦景这种人定会忌惮法律规则什么的,实则根本不敢拿他怎么办,眼下依旧佯装气势的威胁起来。
“曹明方妻子答应给你多少好处?”周悦景把赵波手机的资料浏览了一会,心头就已经明白了赵波会次次巧合出现的缘由。
前一刻还佯装镇定的赵波这才明显焉了下去,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方霞敏?”
“这个你无需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方霞敏几天后也要进去了,她许给你的那些好处自然是打水漂的了,亏得你为了办到她要求的事情已经自费投入了不少吧?”周悦景不紧不慢的问道。
“你别诓我,就她那家族在这边的势力,怎么可能说进去就进去!”赵波虽然是强弩之末,还是硬撑着骗自己。
“那你觉得曹明方的势力怎么样,还不是照旧进去了?”周悦景说时声音里还透着一点隐隐的笑意,只不过这会在赵波听来只觉得格外的令人发寒。
“反正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赵波依旧嘴硬的可以。
“我这拿惯了手术刀的对于打打杀杀的倒是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要问你了解点事情而已……”周悦景不甚在意的应道,反扣着赵波脉门的力道也没有加重起来。
赵波虽然无比忌惮周悦景的身手,不过听着周悦景颇为斯文的语气,心里倒是后怕的庆幸起来,幸亏面前之人是个医生,至少不会逾越法律的底线对他乱来。
只不过他刚想到这个念头,下一秒就听到自己被周悦景反扣着的胳膊上传来清脆的骨骼错位声,他刚凄厉的喊叫了一声,嘴巴里立马被塞进来了一团纱布什么的东西。
“平常在手术室里耗了太久的时间,我没别的特长,只有刀工还练的不错。”月光下,周悦景已经收手放开了对赵波的控制。
赵波刚打算狂奔逃跑,一回身见着面前的周悦景手上不知何时变了把短刀出来,两人的距离不到一尺之远,周悦景看似闲适的立在他的面前,极其灵活的把玩着手上的那把短刀,刀锋在月色下发出利刃特有的寒光。
赵波本来还能活络的双腿不知何时就发软了起来。
“对了,我这人其实耐心不怎么好。”周悦景单手鬼魅般的把玩着手上的那柄短刀,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和赵波聊起了天,而且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手上极其娴熟的把玩着寒光闪闪的短刀,视线却是根本没有落到刀刃上。
周悦景话音刚落,只听得嗖的一下,赵波脸上甚至无比清楚的感知到刀刃迎面而过的风声,和刀锋擦脸而过的寒意瞬间袭遍他的整个大脑。
他只觉得下半身一阵热意淌出来,早已是吓得尿崩了。
无赖最不怕的就是正人君子,最怕的却是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眼前的周悦景没几下就让赵波心理彻底崩溃了。
周悦景见着面前的赵波早已吓得浑身哆嗦了,这才随手一扯把他嘴里的纱布拿了出来。
“你、你、你想知道什么,我、我要、要是知道的,都、都告诉你……”赵波环视了下寂黑的四周,知道不会有人经过救助自己,眼下早已神智全无的应道。
“方霞敏给你的任务。”周悦景说时从赵波的肩侧后面的泥墙上拿回了自己的小刀,那刀锋利之极,也只有他那样鬼魅般的手法,刚才那一下,堪堪削掉了赵波耳侧的一截发梢而已。
“就、就是彻底毁了你的从医生涯……”
“许给你的好处。”
“她、她说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万。”
“之前还帮曹明方做过什么事。”
“编、编造过实名举报他的竞争者的不实消息,害得那人因此负、面新闻缠身患上抑郁症。还、还有之前帮曹明方跟拍过他所有情人的照片,曹明方以此要挟他的情人闭口……”
“你和徐辰姝之间的交易是怎么回事。”
“徐辰姝我是前几天刚结交上的,她的要求和方霞敏几乎一致,事成后给我三十万,我就想着顺便捞个外快而已……”
赵波的声音刚落,周悦景忽然拿起手机拨给了110。
一刻钟后,胡同口那边就传来了警笛声。
伴随着纷至沓来的警员的脚步声还有刺眼的手电光照,前一刻还唯唯诺诺的赵波突然换了副嘴脸,情绪激动的冲最前面的一位警员高喊起来,“警察,他涉嫌殴打……”
“给你立功的资料!”周悦景随手把口袋里的赵波手机和录音笔朝最前面的来人一甩,之后就无事人的转身往外面走去。
“说人话!”夜色里只传来那人低沉浑厚的嗓音,和周悦景的随口打趣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他承认多宗犯罪事实的录音笔和伙同作案的直接证据,回去后深度挖掘下曹明方和他妻子这么多年下来的犯罪事实,兴许还能让你升个一级。”周悦景说时已经迈开长腿朝胡同口的方向走远了。
林晓微在周悦景家里呆了两天就坚持回她自己的住处了,好在她这种工作,先前素材和照片都有了,呆在家里并不影响继续版面的工作任务。
也许是她自己亲历过的缘故,对着电脑上黑白抓拍的照片,她觉得触动颇大,连写了整个专题版面需要用到的好几篇稿子。
林晓微宅在家里消遣了几日,直到周悦景提着医药箱过来给她拆线,她这才惊觉后背受伤后居然就飞快的过去了一个星期。
幸亏有刘悠悠这个医学生的室友在,前几天的更换包扎的纱布以及给伤口消毒都是刘悠悠一手包办的。
林晓微那会刚受伤时痛得稀里糊涂的,压根没什么印象自己是怎么袒露着后背让周悦景缝伤口的,反倒是这会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她一想到大白天的让周悦景在她后背上拆线就觉得挺不自在的。
而且重点是她因为后背受伤的缘故,这几天都是真空上阵穿着宽松的睡衣在家里晃荡。林晓微去给周悦景开门前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凉快的疑似性感的睡裙,果断披了件衬衫在身上才去开门。
“那个……周师兄,悠悠昨晚刚检查过我的伤口说还要几天才能拆线……”林晓微看到周悦景手上的医药箱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一想到待会自己要袒露着大半个后背,林晓微总觉得自己的思想也要不纯洁起来,干脆就把刘悠悠抬出来当借口以便独自溜到医院找个女医生拆线。
“把衣服脱了我看下。”周悦景说时随手把医药箱放在旁边的桌上,神色如常的吩咐了一句。
“悠悠昨晚刚看过。”林晓微难得很有骨气的继续婉拒起来。
“你觉得我的判断水平会次于刘悠悠?”边上已经利索打开医药箱的某人一本正经的问道。
“额……当然不是……”林晓微自然忙不迭的否认起来,最直接的下场尽管硬着头皮还是把外面披着的衬衫给脱了。
好在她的伤口在后背靠上的位置,林晓微在脑海里毛估估的判断了下她自己今天穿的吊带睡裙的露背程度,估摸着不用脱就够周悦景动手去拆线了,她想到这时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而且不知不觉中把腰杆子也挺得笔直起来。
周悦景走到她的后面,见着缝针的伤口只露出一短截,他随手把林晓微一边肩侧的吊带往外面挪去,观察了下伤口的愈合情况,和他预计的几乎一致,便用消毒棉球在她伤口处擦拭了下,之后就利索的开始给她的伤口拆线起来。
林晓微明显感知到后背伤处上的皮肉被线一扯,她立马紧张的浑身僵硬起来。
幸好那隐隐的痛觉很快就消失了,随即伤处又传来凉快的触感,多半是周悦景又拿了消毒棉球在刚拆线的伤处带了一遍。
伤口刚拆线后的缓钝痛觉沾了那点冰凉的触感,林晓微紧张之下忽然就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周悦景站在她的背后,自然是对她的反应一清二楚的。
她虽然只露了小半边的后肩,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依旧红通通的狰狞着,和她脖颈上裸露着的那片白腻倒是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对比,以及没有缘由的增加了感官刺激。
他明显感知到自己的喉结下意识的滑动了下,随即便定了心神,将之前给她挪到胳膊上的吊带放回到她的肩侧了。
“虽然拆线了这阵子还是要避免吃海鲜之类发气的东西。”周悦景说时把刚才用过的镊子什么的放回到医药箱里,随口嘱咐起来。
“恩。”林晓微其实还时刻惦记着自己此时真空穿着的尴尬事实,一边说着早已迫不及待的把衬衫穿了回去,“对了,周师兄,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已经正式递交辞职申请了,现在已经不收治新的病人了。”
“辞职?你好端端的干嘛辞职?”林晓微果然无比激动的反问起来,显然她是不赞同周悦景这么贸贸然辞职的决定的。
“这个决定我已经考虑了许久才定下来的。”周悦景并不想对她有所隐瞒,眼下干脆就实话实说。
“那你有想好以后做什么行业吗?”之前看着周悦景忙碌的快要被工作累垮,她的确是替他心疼也替他不值过,可是眼下听到周悦景正儿八经的说着辞职的事情,她心头反倒是莫名的患得患失起来。
只觉得可惜,为着他的满腹学识白白搁置而可惜,为着他要放弃曾经拼搏奋斗过的一线战场而可惜。
“还没想好,不过应该也不至于到穷困潦倒的地步,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和林晓微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心情倒是明显轻松了不少,还对她开起了玩笑。
“周师兄,你为什么决定要辞职?如果是因为我意外受伤的缘故大可不必,毕竟那只是个巧合的意外而已,以后都不会再发生的了……”林晓微说到这时,语气里明显的自责起来。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自己已经厌倦了现在的工作环境。一个医生,如果已经开始动摇了,在手术台上就不可能会投入百分百的专注力,我不想让自己带着隐患漏洞上手术台。”周悦景避去了林晓微的目光,走到房间里靠窗的那侧背对着她了才开口说道。
距离林晓微受伤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了,时至今日,他还是时不时的会想起那刻利器砸在林晓微背上的闷实声响,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他脑海里只要一浮现这个画面,便觉得连着呼吸都有点窒息起来。
这次还算是不幸中的侥幸,她只是受点皮外伤而已。
要是万一出了意外,那样可怕的场景,他甚至是连想象都没有勇气去面对。
更何况是如履薄冰的现实呢?
漫长的从医生涯,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一个人何曾畏惧,只求问心无愧便是。
但是现在,有了她,那些漂浮在不定数里的变动,他竟然有一瞬间的退却起来。
所以不若就此放手。
那些他曾经为之挥洒汗水曾经为之通宵达旦昼夜不分也曾经为之感动欣慰过的地方,他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
其实,这样的决定,于他,并不是不遗憾。
她看着他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颀长的背影满是落寞之意,没看一会便觉得无以复加的心疼起来。
“周师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她走到他身后,说时轻轻揽在他的腰侧靠在他的后背上。
离他这般近,仿佛这样便能感受着他的喜怒哀乐。
周悦景的辞职手续办的无比迅速。
晚上刘悠悠回来还是震惊的可以。
“晓微,你说周师兄这种水准的都要辞职了,岂不是太浪费人才了!”
“他有他的打算。”相比刘悠悠的满脸震惊,林晓微明显平静多了。
“对了,听说有个假记者进去被警察问话顺便供出了徐辰姝,她今天也被带去警局问话了,听说是和王文芳的医疗事故有直接关系,原来她是知道王文芳的癫痫症的,这都要刻意隐瞒下来,这不是蓄意给周师兄埋了定时炸弹吗?”
“原来这样。”林晓微想起自己在赵波手机上看到的字条照片,倒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估计她以为有徐院长这样的老爸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护士长说徐院长顾忌着会被媒体舆论恶炒,反倒没有托人去疏通关系,只是在全力和王文芳家属协商后续的赔偿事宜。徐院长的老婆因为徐院长不插手管这事要闹离婚,反正我看徐院长有这么不省心的老婆女儿也是够头疼的。徐辰姝医生是当不成了,至于到时候如何判就不知道了……”
“也许吧。”林晓微点点头,心头还是颇为沉重的。
毕竟周悦景辞职这件事,的确还是让她挺失落的。
她亲眼看到过周悦景疲惫到极限不得不拿烟来提神的画面,若不是真正的热爱这个职业,又怎么会这般尽职尽责的?
那个场景早已经在她心头生根发芽了,所以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从医对于周悦景的意义。
林晓微再休息一天就回去上班了,她刚到办公室俞芳就满脸喜色的告诉她,之前她发的那篇通稿上的医生照片居然小火了一把,而且被很多个网站转载了。
“最近朋友圈都在转发你抓拍的那张照片,咱们刊物的发行量和网站点击量都飙了好几倍,老板很高兴,你只要在这里安心好好干,单位会着重培养你的。”俞芳一见面就给林晓微大大的肯定。
“谢谢俞姐,我会继续努力的。”林晓微当然知道自己一个刚出校门不久的应届生,能够遂心的策划自己想做的专题,和带她的俞芳的赏识是必不可少的,眼下诚恳的道谢起来。
“单位响应上头号召,接下来计划去西部山区做个留守儿童调研的采访,要在那边呆上一个礼拜。我打算让你去,年轻人要多跑出去做原创新闻,接触更广阔的世界,这样才会有更好的见闻和思考力,不能老宅在办公室里闭门造车。就是你这体能有没有问题?”
“俞姐,你放心吧,我体能很好的,绝对没有问题的。”林晓微满口应道。
俞芳这才点点头去做其她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