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秀颖却并不罢休，急忙又抢着帮邵东旭拿东西，然后，两道身影，十分搭配地，一起走了进去，直到庭审室外面，才分开来。
尹沫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站在邵东旭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可是，那也只是妄念。
尹沫走进法庭的时候，邵东旭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站在控方的律师席位上。
她走过他的身边，他没有抬头，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尹沫心里十分压抑。
“现在，我宣布开庭，公开审理聂明翰于7月25日枪杀张雪茹一案，请带原告王祖锋上庭。”
法官威严地宣布开庭，尹沫低头整理出来资料，对着王祖锋的档案看了一遍。
“王祖锋，请问你跟死者张雪茹是什么关系？”
邵东旭已经开始发问了，尹沫这才抬起头，向着原告席上看过去。
这一眼看过去，她差点晕倒！
竟然是他！
几年前那耻辱的一幕，又在脑海里上映，是他，是这个恶魔，将她绑架了，然后害得她被人侵。
这些年来，她一直背着那个沉重的阴影，压抑地活着……
这一切的罪恶都源于他！
尹沫气得满身发抖，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雪白，两只小手不由得紧紧地纂在了一起。如果这里不是法庭，她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是的，张雪茹是我的妹妹。”
王祖锋用手拂过染得金黄的头发，有些流里流气的样子。邵东旭微微颌首，“那你说说，在案发前后，死者有跟你说过一些什么？”王祖锋认真想了想，“死者……也就是我妹妹吧，她是浪潮时尚的CEO，她是一个很敢拼博命，又很要强的女人。平时她对人都很和谒，公司里的同事都很喜欢她。从小到大，她都很努力，大家都很喜欢她。后来她跟聂明翰相爱了，他们在一起三年了，然后订婚了，本来是说今年要结婚的，但是……”
王祖锋说到这里，目光漫无目的地瞟了一下，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尹沫的脸上。
他眼里露出一丝得意的邪笑，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出现了，那个卑鄙的女人，用尽一切手段来挑拔我妹妹跟聂明翰的关系。那一段时间，我妹妹心情相当不好，说那个女人不仅处处威胁她，还让她从聂明翰的身边滚开，可是我妹妹怀了聂明翰的孩子，还有三年的感情，她哪里放得下，想不到那个坏女人用心险恶的地将她的孩子给撞流产……”
尹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如果这不是法庭，她现在就冲过去，将这些颠倒是非的小嘴撕得稀巴烂去。
王祖锋看着尹沫失态的表情，他非常得意。
“聂明翰这个人原本就是非常花心，大家都知道他是花花大少。这一次，在那个坏女人的教唆下，聂明翰想甩掉我妹妹，但是我妹妹始终舍不得这段感情……想不到最终遭到了聂明翰的毒手，这一切都是那个坏女人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妹妹……”
“住嘴！”
王祖锋正说得欢畅，尹沫一声失态的厉喝打停了他。
王祖锋顿时怔住了，不知道还要不要说下去。
邵东旭转过脸，看了尹沫一眼，淡淡道，“请辩方律师不要恫吓原告。”
法官也点头，“辩方律师，请你保持自己的情绪。”
尹沫这才悚然一惊，刚才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这里是法庭，不是别的地方，一双双眼睛都盯在她的身上。
急忙向法官道歉，“对不起，法官大人，是我失控了，请大家继续。”
法官转身邵东旭，“你可以继续问原告了。”
邵东旭看了尹沫一眼，“法官大人，我的问题暂时问完了。”
法官点头，再看向尹沫，“辩方律师，你可以发问了。”
尹沫冷静地向法法官鞠了一躬，再认真看向王祖锋。
王祖锋恣意的目光与尹沫对视，他毫不惧怕地看着她。
尹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王祖锋，有些疑问，我想你回答一下。你既然说你跟张雪茹是兄妹，为什么你们没有血源关系，很明显，她姓林，你姓王……”
王祖锋摊开双手，“我又没有说我们是亲兄妹，我们只是被同样一个家庭收养的继兄妹而已。”
尹沫微微颦起了眉头，“你在这里控告我的当事人谋杀，请问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很多啊，我妹妹张雪茹就是聂明翰的未婚妻，这是整个S市都知道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还有啊，在我妹妹死之前，她就跟我几次说过，聂明翰想要杀她。”
尹沫的眼神越来越难看，“你既然是死者的亲属，就不能成为证人。请你重新提供证人……”
法官看向邵东旭，“控方律师，你们还有什么证人，都传召上来吧！”
“嗯，好的！”
邵东旭很快又传来了两名证人，第一名是张雪茹的司机，他认真说道：“我是张姐的司机，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7月20，她让我送她进聂家的别墅。”
陆陆续续，又传召了几个证人，他们能提供的证词，就是证明张雪茹在死前，进入了聂家。
邵东旭向着法官说道：“我们可以看得出来，被告聂明翰，因为移情别恋，而产生了想抛弃死者的想法。但是死者又恋恋不忘旧情，导致聂明翰产生了想杀害死者的念头，这个念头酝酿已久，终于在7月25那天，被告聂明翰施实了枪杀计划……”
“我反对！我反对控方律师，没有目击证人和证物的前提，就恶意地陷害我的当事人谋杀！”尹沫愤怒地提出反抗。
法官点了点头，“反对有效。控方律师，你能不能提供目击枪杀的证人呢？或者提供枪杀死者的凶器？”
这两样东西，都没有！邵东旭目光微黯，“被告相当狡猾，这场谋杀案的现场，就在被告的家里施实的。证人和证物都没有办法取到。”
这时候，陪审团上的陪审员也是一直摇头，表示证据不足，没有办法定罪。
正在情况不明的时候，王祖锋突然又站了起来，向着邵东旭招了招手。
邵东旭走过去，跟王祖锋嘀咕了几句。
很快，邵东旭又回到了律师席位上，他认真向着法官说道：“法官大人，原告愿意提供最新的证明。”
尹沫心中一惊，转头看向王祖锋。
王祖锋拿出一份银行的收款记录，“这是7月26的时候，有人给我转帐一百万，当时我收到这笔款的时候，还接收到了聂明翰的电话，他说让我闭嘴，说让我就此事收手算了。”
此时法庭喧然了，聂明翰脸色立即阴了下来，几乎是咆哮，“混帐！”
尹沫也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为什么这些细节她一点也不知道。
聂明翰为什么要给钱王祖锋？
“将证物呈上来！”法官认真说道。
邵东旭将证物拿到了法官的面前，法官看完之后，又传给陪审员看了一遍。
“很明显，这是因为被告做贼心虚，所以想拿钱堵住幽幽众口……”
邵东旭用鄙夷的眼光，看了聂明翰一眼。
“辩方律师，你还有什么为被告开脱的证据吗？”
“我请求法官，休庭半个小时，现在我的当事人，情绪很不稳定。”
尹沫看着聂明翰，脸色阴沉得像乌云笼罩着一样。
“好，我现在宣布，休庭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再继续审理此案。”
尹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王祖锋，有愤怒的火焰在她的眼底燃烧着。
聂明翰为什么要拿一百万封口费给王祖费？
难道他不明白这样做是惹火上身吗？
休息室里，聂明翰在抽烟，俊脸上一片阴郁深沉。
尹沫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双手交握在一起，认真注视着他。
“我想，我们之间得谈谈，如果你信任我，就必需将实情说出来，不然我没有办法帮你。”
聂明翰突然伸出双手，将尹沫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良久，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不这样，我换律师，还是让洪震滔来接手这个案子吧！”
尹沫哭笑不得，“你开什么玩笑，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庭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说呀，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一百万给他？”
聂明翰双手抱着头，仍旧不肯说话，被她问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他这才冷冷说道：“反正给了，这就是答案。”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不想赢这个案子了吗？”
“能不能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你明明知道，那就是我做的。”
聂明翰突然愤怒地说出了真相。
尹沫惊愕了，伸手急忙地捂住了他的嘴。幸好，这间休息室里没有别人，不然这都不用上法庭了。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尹沫在聂明翰却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尹沫有些郁闷地从休息室里走出来。
一路上，向着法庭走过去的时候，正看到邵东旭站在走廊上，路秀颖站在他的身边，拿着饮料递给他。
“旭哥哥加油，你一定能够打赢那个坏女人的。”
坏女人！三个字十分尖锐地刺入了尹沫的耳中，她的心在微微的颤抖着。
她是坏女人吗？
呵，想当初，她不顾一切推荐自己去做卧底的时候，他们一定会以为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
其实这些虚无的名声有什么用？这两件事情，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不是为了让别人认为她是好或者是坏，她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