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区委书记兰子的统一领导下,二井区土地革命掀起高潮,各屯先后成立了农民委员会,被压迫了几千年的农民阶级,他们扬眉吐气,在党的领导下纷纷起来冲进地主的深宅大院,把他们揪出来,清算他们的罪恶,向他们讨还血债。二井区的斗争恶霸地主公审大会,在毛西堡屯举行。各屯农会把那些无恶不作的恶霸财主,拉到毛西堡公开审判。斗争大会的会场设在大庙前边的空地上,成千上万的群众怀着激昂的心情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临时搭起了几米宽十几米长的公审台,台前拉起一幅巨大的标语,上边书写着“打倒恶霸土豪,人民翻身作主”十二个雄劲有力的大字。天近中午,各屯的民兵把恶霸们押在台前,他们个个哆嗦着身子,灰黄色的脸上挂着汗珠,在人民群众的强大力量面前,只好低下头来认罪。兰子、翠花和区工作队的同志们登上台,群众响起雷鸣的掌声,欢迎党派来的领导给他们讲话。兰子望着台下激昂欢动的人群,她提高声音向大会作了简要而又生动的讲话:“乡亲们,同志们,今天我们翻身农民在毛西堡屯举行斗争恶霸地主的大会,公审压在我们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黑心财主,我们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才能打倒这些恶霸,求得翻身得解放,当家作主人。今天是乡亲们报仇雪恨的日子,苦大仇深的的亲人们上台控诉地主阶级的罪行,我们人民政府对这些恶霸坚决镇压。也就是从今天起我们老百姓有了自己的权力,斗争大会结束以后我们将分地主老财们的财产、房屋和土地。耕者有其田的日子到了!”台下成千上万的农民听了区委书记的讲话,振臂高呼:“打倒恶霸地主,人民翻身得解放!一切权力归农会!”随着震憾山河的呼号声,人们把地主的地契房契以及佃户们画押的借据扔到熊熊的火堆里烧掉,它将标志着一个新的历史纪元的到来,历史将结束罪恶的年代,人民从此成了主宰乾坤的主人。
今天的公审大会是翠花主持,各屯苦大仇深的乡亲们纷纷登台控诉财主的罪恶,愤怒声和哭泣声把血泪斑斑的家史向党倾诉,人们抑制不住激昂的情绪,几次冲向恶霸地主的跟前拳打脚踢,被工作队的同志和民兵们拦持住。站在台下被五花大绑的恶霸地主,有四出座的焦五爷、火烧屯的刘二老爷、王家围子的马三爷、宋屯的何七爷,还有几个手上沾满人民鲜血的恶霸、汉奸。陪斗的有邻近屯的的地主,毛西堡屯的包永海和李大善人也站在台下陪斗的行列中。
控诉结束了,区委书记兰子向人民宣布被枪毙的恶霸地主的名单,几名被五花大绑的劣绅们,被愤怒的群众押向刑场,在几声清脆的枪声中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区里的公审大会结束了,人们情绪热烈地回家,都急切等待打开地主的宅院,彻底清算他们的一切财产。各屯的农会都在土改工作队的指导下,开始准备下一步的斗争。在杨大车的家中,翠花与两名工作队员和农会的同志们研究明天清算包永海的斗争方案。大家针对包永海的土地和财产研究着具体的做法。杨大车忽然想起一问题,对大家说没收地主的财产,要作登记。可是咱们农会没有一个识字人,这账怎么写?大家听了杨大车的话一时犯了愁,人们从屯东头数到屯西头,再从屯西头数到屯东头,只有一个人识字,那就是闫花舌子。一提闫花舌子大家都对他十分厌恶,尤其是杨大车不能忘记闫花舌子当年坑害自己的事情。可是眼下农会急需这个能写字的人,翠花又告诉大家农会必须要有文书,由他负责会议记载,统计数字、上报材料、管理账目,以及登记之类的事宜。杨大车经过反复思考,出于革命斗争的需要,他对农会的同志们说虽然闫花舌子品行不端,好吃懒惰游手好闲,只要咱们时时对他教育,再建立一个制度,用心监督他的工作,暂时就将就用吧,宋回春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不同意让闫花舌子出任文书一职,他说:“人是山河好改,秉性难移。”杨大车对同志们说:“不要总拿旧黄历老眼光看人,我被他坑害过都不怕他,大家就不要担心了,慢慢地感化他吧。”就这样闫花舌子一步迈进农会的大门,至此人们不叫他的绰号,闫亮的名字在农会被叫响了。
翻身解放的农民,扛着枪打开了地主包永海的大门,大摇大摆地踏进他的深宅大院,向他正式宣告:他的一切财产归农会所有,二贵带领民兵把包家三十几口人关在一间屋里,人们把包家人的衣服,被褥以及贵重的东西按种类搬放在几间屋里,闫亮一件一件地登记造册。金银首饰聚集在一起,由李二嫂负责管理。几间装有财物的屋子钉上锁,钥匙由二贵管理,所有的财产库房派民兵轮流把守。包永海的客厅变成了农会的办公室。包永海的卧室是斗争地主的地方。包家大院几十间房屋归农会。宋回春分别对包永海的太太和几房少太太进行审问,在包家的地窖里挖出白银和黄金。又在包家的坟地里挖出金条和银子,农会是初战大捷。工作队的同志向包永海交待了党的政策,必须老老实实交出财产,配合农会的工作,才能得到人民的宽恕,包永海只好老实地交待,把家中的一切财产交给农会。
包永海家被解决了,李大善人在农民政权的强大力量面前,交出所有的财产,一家人缩在一间小屋里,等候农会的安置。
没收了地主的财产,翻身的人们笑了。儿童团和民兵站岗放哨,解放区到处是灿烂的阳光。
农民会召开全屯居民大会,在工作队的领导和帮助下,划分阶级成分,全屯雇农二十一户,贫农六十四户,中农二十七户,地主富农八户。会上杨大车向屯民们宣布:下一步农会将要把没收到的财产,除上缴政府部分的其余全部按照阶级成分,分给屯民们。
天黑下来,夜色来降。杨大车守候在油灯前,脑子里想着明天即将发生的一切,他不住口地抽着烟,整个小屋充满了烟辣呛人的气味,福娘催他睡觉说:“他爹睡吧,明天的事情多着呢,要多留神。人都有私心,分不公平会有意见的!”杨大车听了福娘的话认为有理,满意地笑了,对她说:“咱们屯里只有闫花舌子一个人识字,我担心他能不能把账记清楚。”福娘接着说:“他这个人靠不住啊,好吃懒做又缺德,不易改掉老毛病。还是多加些小心。看着他点吧。”杨大车听了福娘的话,忽然眼前一亮,想出一个好办法,对福娘说:“把包永海家的管账先生找来,让他和闫花舌子同时记账,也就免得出事了。”“包永海家的管账先生百姓对他恨得要命,要是他一露面,人们还不剐了他。”福娘说。“和乡亲们通个话,就用他几天时间,可以做得到。”杨大车很有把握地回福娘的话。两个沉默一会儿,福娘问大车说:“把地主们的东西都分了,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真是变天了,看来几个孩子参加革命打日本这是走对了路,他们都出息了。咱们是革命家庭,记着分财产的时候让着屯民们,先可着他们。”福娘的话让大车很受感动,他微笑着说:“是啊,我也这么想,屯东头那些扛大活的是真穷啊,老实王他们的炕上连席子都没有,孩子们破衣露着肉,到了冬天小脚冻得通红。”福娘拦住男人的话问:“包永海和李善人的房子怎么分呢?”“这些基本上定好了,也分给那些扛大活的雇农们。去年秋天的大雨把房子都泡完了,过些日子地化透了说不定都得塌,要是不解放可就更惨了。”福娘听了大车的话点头,然后对大车说:“咱们住的房子也就归咱们了吧,不用再交租了。”杨大车嘿嘿地笑了说:“当然了,感谢共产党,等土地分到手可是不愁吃不愁穿了。我干了一辈子也没挣来一寸地。年年盼啊,挣啊,想攒钱买地,年复一年却总白盼啊,这回托党的福真正有了自己的土地。”福娘眼里流着幸福的泪说:“开天辟地第一回,让咱们赶上了。”“是啊!让咱们赶上了。”希望和幸福让他们难以入睡,福娘吹了灯,杨大车仍然难以入眠。
西屋北炕的宋回春和李二嫂,躺在炕上心早就不守舍了。李二嫂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明天分财产和带领大家搬进新房的情景。他轻轻地推了推睡在身边的丈夫说:“回春,你睡着了?”“我能睡着吗?”宋回春回她的话。“我猜你也睡不着,明天分房子,咱们要哪间哪?”李二嫂问宋回春,宋回春翻过身来,对着她的脸说:“翠花和兰子不是说了吗,咱们是农会干部了,又年轻能干,好日子在后头呢,要把宽敞的好房子分给最穷的雇农们。咱们得带这个头啊。”李二嫂是想分到好一点的房子,听了宋回春的话,也有了觉悟,于是对自己的男人说:“是啊,你是农会主席,我又是妇女干部,咱们不起模范作用,就没面子了。”宋回春亲切地了李二嫂一眼,对她说:“没有共产党和毛主席的领导,眼下的事谁敢想?明天咱就让着大家,能分到什么就分到什么,不能争着要东西。”李二嫂笑着对他说:这些我早就想好了,你就放心吧。说着说着两个人甜蜜蜜地睡着了。
雄鸡报晓,天下大明。农会院里挤满了来分地主财产的屯民们,工作队长翠花把农会主席杨大车叫进一间堆满东西的仓库里,翠花问杨大车房子的分配办法是按昨天农会定的方案进行,还是按刚才几个屯民提出来抓阄的办法做。杨大车果断地对翠花说农会定下的方案是根据屯民们实际情况确定的。李清方等人提出抓阄的办法是不合理的,也是极少数人的个别意见。按照农会的方案分房子是合理的,如果有一点偏差也不可避免。李清方这几天说话办事都怪怪的,他是故意出难题,要多留心些他们。翠花赞同杨大车的意见,告诉他屯民们到齐了,当众公布分配方案。
翠花和大车走到院子当中,人们正等着他们。杨大车环视着屯民们,亮开嗓门对着人群说:“乡亲们,我们在工作队的正确领导下,打倒了地主阶级,没收了他们的财产和房屋,这些都要感谢共产党和毛主席。今天我们按照政策把没收来的胜利果实分给乡亲们。经过农会和积极分子们的研究决定,雇农要多分一点,因为他们受地主压迫最深,生活最困难。我们的分配是基本合理的,要是有一点偏差大家要多多包函。下边由农会文书闫亮把分房的名单和顺序公布于众。”闫亮手中捧着分房名单,一户一户地公布给屯民们。当闫亮公布完名单的时候,大家拍手叫好,高呼感谢共产党和毛主席。群众的呼喊声刚落,李清方从人群中钻出来,扯着嗓子高声吼着:“这种分房子的办法我不同意,我是贫农,我要分到房子。”听到李清方的喊叫声,翠花急忙站出来向着人群大声说:“乡亲们,静一静,现在房子少,需要房子的人多,我们采用了先解决雇农中没有住屋的人家,没有分到房子的乡亲们,其他的财产可以多分一些,大体上也就合理了。”翠花的话还没讲完,李清方又一次扯起嗓门嚷着:“我不同意农会的意见,我要抓阄分房子,所有的人都来抓阄,谁抓到房子谁住。”随着李清方的喊叫者,人群顿时搔动起来。李清方看着乱嚷的人群,对着杨大车十分得意地说:“我是贫农,凭什么我分不到房子。”杨大车气得脸色青白,恨不得上前扯住李清方的脖子狠狠地打他几耳光子。宋回春走到李清方跟前对他说:“李清方,你少撒野,你不要捣乱,分房子的方案是农会和积极分子们开会研究定下来的。抓阄是没有道理的,你分不到房子,可以用别的财产来顶,况且你家有房子住,你纯粹是捣乱。”李清方不示弱,仰脸对着宋回春说:“哈,当两天副主席还长洋相了,觉悟提高了。把你分的房子让给我,你住我的马架子房你干吗?”宋回春憋着红红的脸对着人群问:“没分到房子的有谁还有意见,当面提出来,我们及时解决。”人群中除了李清方,没有第二个人说有意见。闫亮用贼眼在人群中扫了一下,堆笑着说:“大家不同意李清方的意见,就没办法了,咱们分房吧。”说着他把手中的分房名单在空中摇晃几下,似乎在挑唆什么。李清方很不甘心,蹿到杨大车身边还要说什么,宋回春冲着李清方大声说:“李清方,我分的房你住吧,我住你的马架子,总算行了吧!”李清方听了宋回春的话满意的样子让人作呕,对着宋回春竖起大姆指叫着:“好样的,有觉悟,讲风格,这才是农会干部的样子。”然后大摇大摆地认领房子。
认领房子的人们走了,杨大车和宋回春把库里的东西按照名单一样一样地让乡亲们领走,连拴在院子里的马匹也同进分给乡亲们。分配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毛西堡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杨大车和宋回春把上交区里的金银财产装在农会隔壁的库房里,由二贵带领民兵严格看守,等接到区里通知后再交给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