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理解自己的伤痛,正如我不懂我为何在告别金先生拥有自由过后,依旧无法接近自己以为的爱情。我做的事情,不过是等待,和从前并没有任何差别。等待那个我爱的人偶尔的电话,等待他夜晚湿润的眼睛,可是这一切纯粹得像寥落之人的惺惺相惜,这怜惜强烈得不像爱情。我并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进行这样一场发育畸形的恋爱,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我,不知道他每天在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名。有一天,他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我并不值得被给予爱情,所以我所能做的永远是等待,等到嘴角的微笑长了纹路,发霉的表白流出绿色的汁液。我无法安睡,怕他失落过后的夜晚突然想起我,我在地铁呼啸而过的车窗上看到他苍白而脆弱的脸,我在梦境中看到他哄我安睡。可是他早已消失,在我们相遇过的不知第几天,我们的故事戛然而止,我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
我们相遇的第二年十一个月二十八天,我一直记得那一天。北京很少下那么大的雪,城市沉默。晚上11点,三里屯依旧热闹,年轻的女子笑容暧昧,鱼一样地在灯红酒绿间穿梭,我从一家酒吧里走出来,头昏脑涨,冷风却吹得我无比清醒。大概是喝了太多酒,光着的小腿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寒意。
拦下一辆出租车,疲惫地说:“师傅,建国门。”
车子开动,我翻了翻钱包,300多块,我把头伸向前去,对司机说:“您在二环上绕圈开吧,表打到快300的时候把我放到建国门。”
司机简短地“嗯”了一声,没有任何问题。
我看着窗外,这个城市我爱了她这么久,我有些累了。不知开了多久,司机探过身来,问:“停建国门哪儿?”
我摇摇快要炸开的脑袋,说:“无所谓,你看哪里好停就把我放哪儿吧。”
下了建国门桥,司机停了下来。我递给他300块钱,说:“不用找了。”司机依旧没有任何表示,绝尘而去。
风太干,眼泪流不出来。迎面走来一个鬼佬,盯着我笑,我看着他,走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歪着头笑着说:“我有一个吻留了很久,太久了,现在我不想要了。”
鬼佬似乎没有料到这一出,皱皱眉,扶住我,说:“你还好吗?”
我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向前去,向后挥挥手,说:“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