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宣政帝和太后也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若是其他为成婚的皇子,这样倒是也不算什么,可是老四已经成婚了,这样就未免有些欠妥了。众人的目光又纷纷落在月玲珑的身上。她这时正拿筷子夹一颗鸽子蛋,见众人看向自己不由一愣,手上的动作一顿,那颗本来已经夹住的鸽子蛋就这么又掉回了盘子里。月玲珑有些气恼的皱了眉。风倾尘则是无视众人的目光,径自拿起筷子将那颗滑落的鸽子蛋又夹了起来,递到月玲珑的嘴边。月玲珑张嘴就将整个鸽子蛋送进了口中,随即满足的笑了。那笑容如雪后的梅花绽放,清冽而幽香。
看着二人压根没把她刚才的话听进去,盈蕊郡主的肺子都要气咋了,可面上却不显,盈盈朝风倾尘一福,有些羞涩的问道:“不知四皇兄可否应了盈蕊。”
风倾尘见月玲珑喜欢,又给她夹了一颗鸽子蛋,听到盈蕊郡主的话,头都没回的问道:“哦?盈蕊郡主刚刚说了什么?”
嘶。有人已经用帕子掩了唇,掩饰自己的轻笑。盈蕊舞衣下的手已经紧紧握住,脸上的笑容有了裂缝,却强忍着装作镇定,无事那一众看笑话的眼神。“四皇兄可否为盈蕊抚琴一曲。”盈蕊郡主轻声复述了一遍。只是这一次她的面上少了羞涩,多了一份难堪。但是她笃定风倾尘不会拒绝。难道他不顾忌母亲的颜面还能不顾忌两国之间的关系吗?心里有了主意,盈蕊一扫刚才的尴尬,反倒意兴阑珊的打量起月玲珑来。听闻四皇兄的这个王妃只是个民女出身,后来立的大功才被皇帝舅舅封了公主。只怪自己晚来了一步,不然她怎么又有机会嫁给四皇兄。不过即便这样也没有关系,她是东陵的郡主,若是与南蜀和亲,皇伯伯定是要封她为公主的,到时,她这个真金枝与那个假玉叶放在一起,身份自然就比出了高下,让她乖乖的让出正妃之位应该也不是难事。有母妃在,皇舅舅还能委屈了自己不成。盈蕊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也高了,气也傲了,微抬着下巴轻蔑的看向月玲珑。
月玲珑不紧不慢的吃完鸽子蛋,用手帕试了试嘴角,玩味的看向盈蕊。心里却欢呼道,这是在她的面前明目张胆的勾搭她的男人吗?好兴奋,好刺激,好久没动手打人了呢。
风倾尘完全不理会盈蕊,对她如透明人一般,太后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女儿这么多年才能回来一次,就算外孙女有些处事不当,大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是以刚要开口让风倾尘弹一曲,却听月玲珑微笑着说道:“倾尘哪会抚琴啊,他弹的连我一半的水准都赶不上呢。”
太后的心里有些不悦,他的孙儿各个都是好的,尤其是风倾尘这个孙子,那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今日之事若是就这么僵着,明面上是盈蕊失了脸面,可何尝不是自己的女儿也失了脸面,往深了说就东陵国失了脸面,事关两国相交,他的这个孙儿今日就怎么拎不清了呢。虽然不想接,可也只好顺着月玲珑给的台阶往下下了。太后故作惊奇的说道:“哦,哀家还不知道清月的琴艺如此之好,不知道今日有没有这个耳福啊。”
“那孙媳就抚琴一曲也为大家助助兴。”月玲珑笑着说道。
盈蕊郡主的心里却在腹诽,谁要听你抚琴啊。可是既然皇祖母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坚持。只好向皇上、太后和皇后几人福了一福,退下更衣。回头间,已有宫人搬着琴架来到大殿中央,盈蕊郡主轻哼一声,说的倒是厉害,看你一会怎么奏出仙乐来。
“去把那焦尾琴搬来给月丫头。”宣政帝无事献殷勤的吩咐道。月玲珑却叫住了那要传话的太监,笑着道:“父皇,儿臣只需要一个琴架即可。”说着便坐在了大殿中央的琴架前,屏退了想要搬琴的宫人。
只见月玲珑的衣袖在琴架上轻轻扫过,一张古朴的古琴便出现在了琴架之上。众人惊呼一声,那岚公主更是捂住了唇,轻声道:“这是何妖法?”
宣政帝闻言有些不悦,冷声道:“六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月丫头与玄门交好,就算会法术,那也是道法、仙法。休要在胡说。”
岚公主悻悻的收了面上的震惊之色,她只是想要打压一下月玲珑而已,却不想皇上竟然这样维护她。端荣贵妃不易察觉的扫了一眼岚公主,心里冷笑,欺负她儿媳妇,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手又抚了抚头上的东珠金簪,娶了媳妇忘了娘,儿子靠不住还是得靠儿媳妇。
盈蕊返回龙渊殿的时候,月玲珑正好刚调试完琴,配角不在,怎么能衬托出她这主角呢。拨弄了几下琴弦,由一个个的单音变成了曲调,随着那琴音的落下,众人的面前好似浮现出了一副画卷,舒缓明快的旋律中,人们好似策马奔驰在山野间,绿草遍地,百花争鸣。古潭边,溪水旁,抬头看着日升日落。晚风徐徐,那潭水倒映着明月,静谧甜美。画风一转,一叶扁舟飘荡在海上,海风徐徐,映下皎洁的月光。月色中,烟波浩淼,海天一色。
随着悠扬的乐曲,不知从哪里飞来数十只百灵鸟,接着又飞来了喜鹊、画眉、翠鸟等,这些鸟随着月玲珑的琴音盘旋在龙渊殿的上空,十分壮观。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直到一曲终了,众人还沉醉那海天一色的美景当中,
月玲珑失落的低下头,她终是不行的,若是师傅抚琴的话,怕是连凤凰都会引来吧,可怜她连只孔雀都没有。月玲珑心情低落却不代表别人心情也低落。伴着一阵热烈的掌声,月玲珑才缓过神儿来,朝着众人微微欠身,收了琴,坐回到风倾尘的身边。
“从未听过你抚琴,没想到竟弹的这样好,我到还要感谢盈蕊郡主了。”风倾尘伸手握了月玲珑的小手,微笑着说道。
“你敢。”月玲珑瞪了一眼风倾尘,感谢那个女人,他要是敢跟她说一句话,她非打断她的腿。对,她要打断那个敢窥视她夫君的女人的腿。
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中,盈蕊郡主握紧了拳头,纤细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才是这晚宴的主角才对啊,四皇兄应该对自己一见钟情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呢。
岚公主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来时,东陵国陛下已经交代过,和亲的对象一定要是四皇子风倾尘,让她想办法将盈蕊嫁个这个表哥。风倾尘是这一辈皇子中资质最好的,东陵国陛下很是看好他,有意结交。如今这情况是要怎么办啊。
皇后扫了一眼岚公主,笑着说道:“清月公主真是深藏不露啊,弹的这样一手好琴我们居然都不知道,该罚。您说呢是不是,皇上。”皇后转头看向宣政帝,笑吟吟的说道。岚公主本是为东陵和南蜀的联姻而来,如今盯着风倾尘不放是什么意思?风倾尘的声望已然高过了太子,还有清月那个动不动就给人惊奇的媳妇,若是在和东陵国扯上关系,得了那方的助理,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到底还要不要坐了。
各怀心事的几人却在心里默默的达成了一个共识,绝对不能让盈蕊郡主嫁给风倾尘。当然岚公主母女除外。
有了前边的作比较,是以后面展示才艺的女子再也无人敢在抚琴。就这样,盈蕊与月玲珑对阵的第一回合,败。
回辰亲王府的路上,月玲珑不满的嘟着嘴。果然表妹什么的都是最讨厌的了。风倾尘看着自打上了马车就一脸不高兴的媳妇儿,有些委屈的揉了揉鼻子。“玲珑,你一直不说话,到底是在气什么啊。”
月玲珑哼了一声,“风倾尘,你到底还有多少个表妹啊?”风倾尘闻言一愣,随即脸上就笑开了花。他家媳妇儿这是吃醋了呢。
“管他有多少个表妹,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月玲珑白了他一眼,不是她不放心,只是看着那些女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好了,别在生气了,我们回去吃火锅好不好。把羊肉切的薄薄的,放在锅里滚一下就好了。在放一些香菇,青菜。”寒冷的冬夜,吃上一顿热乎乎的火锅,想想就觉得舒服。
“那我要新榨的芝麻酱,在配上腐**、花生末和蒜泥。还要不辣的辣椒油。”月玲珑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好,都依你。”风倾尘宠溺的搂着月玲珑笑道。
马车哒哒的跑在宽敞的街道上,月玲珑的心已经飞回了辰亲王府。表妹神马的真的不如火锅在她心目中的重量。
是夜,太后寝宫中的偏殿里,盈蕊郡主在母妃的怀中哭红了眼睛。岚公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声音和缓的安慰道:“盈蕊不要伤心,你四皇兄只是一时看不见你的好,等你日后嫁给了他,日子久了,他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看四皇兄对那个月玲珑很是好呢,怎么还会肯娶我?”
“傻丫头,一切有母妃在,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