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雯继续呼唤儿子。欢欢终于被他呼唤醒了。“妈妈，我还是痛，很痛！”欢欢指着肚子。
此时已是半夜两点左右。这个医生诊断是不是有问题？吊水半个多小时怎么还不见好转？
她赶紧给向力打了个电话。“向力你在哪儿？我家欢欢病了。”
“我正在外地出差，采访一位作者呢。欢欢病了？赶紧送医啊？”不明就里的向力，做出了最简单显然是废话的回答。
在出差？还指望她帮忙呢。
“我已经在医院呢。没查出什么病，就给吊水。”明慧雯回答。
向力说：“那你找三院的李大夫去。她是我朋友。我给他打个电话？”
“三院？再去三院……？我想想吧，需要再找你。”几番折腾，明慧雯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三院距离这里很远。再说到那里万一又诊断不对怎么办？
找婆家人帮忙？刚刚离婚，她实在不愿意看到丁欣伟和公婆。
看着被发烧和疼痛折磨得晕晕乎乎的欢欢。明慧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中生智她想起一个人。她立即毫不犹豫拨通了电话。
“是我，明慧雯。我儿子生急病了！我们现在××医院。你能不能帮我一下，开车去三院？”
“好的。我马上来。”乔晖浑厚的男高音，这会儿在明慧雯听来，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不到十分钟，乔晖出现在急诊室输液厅。
“孩子呢？”乔晖刚刚问了一声，便看见一旁昏昏沉沉的欢欢。他一把抱起欢欢，快步走向自己的越野车。把欢欢放进后车坐之后，他立即打了一通电话。之后他督促明慧雯：“上车去省立医院。我有个哥们在那里当大夫。正好是外科。”
“不去三院了？这个大夫值班吗？现在夜里3点。”明慧雯小心地说。
“这种救人大事，还管他什么睡觉？”三人上了乔晖的越野车。乔晖把车子开得飞快，一路呼啸着很快到了省立医院急诊室。
乔晖那位医生朋友已经等候在急诊室门口。他是一位脸色白皙的瘦高个男人。
医生给欢欢做了几项检查之后，立即表情严肃地说：“急性阑尾炎。必须马上手术！”
“阑尾炎？！他这么小也会得阑尾炎？”明慧雯真不敢相信。
“阑尾炎这种病跟年龄没关系的。”脸色白皙的医生说。
缴费，办理住院手续，做术前准备……紧紧张张忙活了十几分钟，直到看着欢欢被推进手术室。明慧雯和乔晖坐在了手术室外的椅子上。
松了一口气的明慧雯，看了一眼身旁的乔晖，有些后怕地说：“谢谢。多亏你帮忙，那边的年轻医生诊断错误说是肠胃炎。要不来这里，孩子恐怕真有麻烦……”
“别客气。你找我算是找对了。我这位朋友恰好是腹外科专家，刚从美国进修回来不久。”乔晖似乎漫不经心地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侧过脸问：“可以吗？”
“当然。就怕医院有禁烟规定。”明慧雯看出乔晖有烟瘾。
“我还是出去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来。”他说完起身离开了。
须臾，乔晖过完烟瘾回来了。
他忽然问明慧雯：“怎么就你一人带着孩子？生病了也不见其他人帮忙？他父亲和爷爷奶奶呢？”
明慧雯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答道：“我……前不久离婚了。”
乔晖似乎愣了一下。之后他问“孩子判给你了？”
“判给他了。今天周末，是我们商量好由我带孩子的时间。谁想到他会突然发病啊。”明慧雯低声地说。
“不容易啊。辛苦你了。”乔晖言语中充满了同情。
明慧雯无语。
很快，手术室的门打开了。穿着手术服的瘦高个腹外科专家走过来对乔晖和明慧雯说：“手术很顺利，一切OK。”
“麻烦你了。”乔晖跟他握了握手。
“谢谢大夫，谢谢你！”明慧雯十分感激地说。
“急性阑尾炎，幸亏送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会儿就会肠穿孔。那就会形成腹膜炎，整个腹腔都会感染，治疗起来就麻烦了。”专家一边摘除橡胶手套，一边对乔晖和明慧雯说。
“感谢专家！你救了我儿子一命！谢谢谢谢……”明慧雯心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到病房去吧。”医生说完又嘱咐了明慧雯一些术后注意事项，然后告别离开了。
他们推着因全身麻醉仍然昏睡不醒的欢欢，一起来到儿科住院部。
把各种手续办好之后，明慧雯对乔晖说：“我都不知怎么谢你了，害得你一宿没睡。”
“不必言谢。咱们是朋友，永远的朋友。假如我有事，你也会帮我是不是？”他的大提琴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更加醇厚悠长。
“赶紧回去吧？你今天能不能请个假休息啊？”明慧雯歉意地问。
“没事。干我们这行程序设计，紧张时经常好几夜都不睡觉，习惯了。”他宽厚地说。
接着他又说：“你不也一宿没睡吗？还是打电话叫孩子爸爸和爷爷奶奶来照看一下。你也回去休息休息。”
“你先回去吧。我要等他醒来，看情况稳定了再找他们。”明慧雯说。
“那好吧。我先回去。有事打我电话。”他很自然地轻轻拍了拍明慧雯的肩膀，边走边用右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走到病房门口，他又回头望了一眼。
天亮之后，趴在儿子病床边打了会儿瞌睡的明慧雯，听到儿子喊“妈妈，我痛……”赶紧来到儿子身边。
“妈妈在这里。”她俯身对儿子说。这是麻药过去之后必然的疼痛。
“我要尿尿……”欢欢的脸庞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
明慧雯拿着尿壶让儿子小便。
“欢欢最勇敢了对吧？你是个小男子汉，男子汉都应该不怕痛的。今天白天熬过去，到晚上就不痛了。”明慧雯鼓励儿子说。
她感到实在困倦，就打电话告诉了欢欢的爷爷奶奶。
老两口一听这还了得，立即打车前来。带了很多水果零食和玩具。
“欢欢，我的宝贝孙子，怎么一天不见就住院开刀了？”奶奶一进门就满脸焦急大呼小叫，听那口气仿佛是明慧雯害了欢欢。
“小声点。这是医院不是咱家。”爷爷提醒奶奶。同时他安慰孙子：“欢欢最厉害了对吧？开个小刀没关系，伤口几天就长好了对不对？”
欢欢看着爷爷点点头。
明慧雯目睹两位老人对孩子的关心，也有几分感动。
“你回去吧。我跟他爷爷在这里照顾他。”奶奶对明慧雯说。
自从她跟丁欣伟离了婚，“前公公”和“前婆婆”对她客气起来。毕竟他们现在不是一家人了。之所以要见面要见面都是因为这个宝贝孙子。
“我先回去休息一下，晚饭后我再来。”她觉得无法称呼他们，干脆就省略了。
回家随便吃了点，明慧雯倒头就睡。
晚间7点多，她开车来到医院。
一进门她就看到丁欣伟在跟欢欢说话。他带来一只新型机器人给儿子玩。欢欢挺喜欢，一边摆弄一边跟他说话。
“你来了？”他看见提着饭盒的明慧雯，表情异样地笑了笑。
“我在这里陪夜，你回去吧。”明慧雯不想跟他多说。
“好吧。欢欢爷爷奶奶白天会来。”丁欣伟说着起身跟儿子告别。
丁欣伟走到门口时，冷不防跟推门进来的一个男人打了个照面。这人正是乔晖。他临来之前他曾打电话跟明慧雯联系过，明慧雯告诉他自己晚饭后过来陪护儿子。
“这位是……乔老板吧？幸会幸会！”丁欣伟阴阳怪气地说。
“你是欢欢的爸爸对吧？我们以前见过面。”乔晖落落大方地说。
“你对我家欢欢很关心嘛。”丁欣伟话里有话。
“是我向乔先生求助的。先到那家医院说是急性胃肠炎。幸亏乔先生及时找了这里的外科大夫，确诊阑尾炎并连夜做了手术。”虽说已经跟丁欣伟离婚，明慧雯觉得还是得说清楚这件事。
“这么说我该好好谢谢乔先生。”丁欣伟语气里依然有种怪味。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明慧雯赶紧打发他离开。她再也不想跟前夫有什么瓜葛。
“我走，我走。”丁欣伟起身走路。经过乔晖身边时，他又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
